24 第二十四章 破茧(1 / 1)
看到他们两,就后悔干嘛这么早跟玉姑娘道别,该拉住那两口子,然后让夜公子用冷眼刀子噼里啪啦的刮他们这两个添乱的家伙。如果不是白影救,已经因冲开穴道而毒发身亡了,不带这么乱来的。
“老五~~~”
还未走近,七姑姑已经朝招手。僵着脸走了过去,被她一把抱住,“老五,几天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无奈的缩回身,“差点就没命了。”
她抚着的头,当三岁孩童般,“怎么会,翠竹林不是有闻名天下的神医嘛。”
没好气道,“那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救?”
七姑姑咧嘴道,“不是还有白影吗?有他身边神仙也拿没办法,一般神鬼都不是他的对手。”
哽声,许久才道,“他断了,剑断成两截了。”
七姑姑一愣,蹙眉起指,那玩世不恭的神色已经敛起,肃穆而庄严。这一瞬间,才让觉得她真是那个可以掐算天命的神算子。
“不对。”七姑姑说道,“剑哪里?”
忙将剑递给她,七姑姑撩开薄布,细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紧张唤她,“七姑姑。”
三哥示意噤声,点点头,立一旁没敢作声。
过了许久,她才抬头说道,“铸剑师昼隐可这里?”
“。”拉了他过来,急道,“七姑姑,白影还活着吗?”
七姑姑拢着眉头,“他的天命尚,但是剑魂已散。为今之计,只有重铸,看是否能唤回灵魄。”她面上神色越发严肃,似思索极重要的事,又问昼隐,“可曾听说以血衅金之事?”
昼隐眼眸微亮,“适才跟林姑娘说了此事。”
“好。”七姑姑俨然是一副长辈模样,“们家老五跟白影剑有莫大的渊源,所以唯有用她的血试试。速去铸剑,切记不可缺铁少斤。”
“姑娘请放心。”
昼隐面向,已等剑。迟疑片刻,还是将剑交给了他。正想跟上他的脚步,免得出了差错,七姑姑已喊道,“老五,神医是否便是那位姑娘?”
眨了眨眼,“嗯。”
钱无烟饶有兴趣的看着们。
她忽然握住的手腕,盯着问道,“可愿为白影重生而尽一分绵薄之力?”
认真点头,“嗯!”
“可愿生死相随?”
又定定点头,可为什么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七姑姑拍拍的肩,语重心长道,“果然是个好孩子,痛一下就好,不会死,有神医,不会有事的……”
七姑姑噼里啪啦的安慰了一堆,搅和的一脸大雾,心口猛地一痛,低头看去,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愕然看去,她已是一副神棍的模样,叹道,“唯有的心血,能救他……”
两眼一翻,痛晕了过去……姑姑,一定不是的亲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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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被七姑姑捅了一刀,梦中全是她举着刀子追。跑啊跑啊,跑的口干舌燥,却找不到一口清泉,一间茶肆。等终于看到河流了,一头扎了进去,却几乎被呛死。
“小妹,醒醒,醒醒。”
从梦中惊醒过来,钱无烟已捧腹道,“就说她是个笨丫头,喝个茶还能把鼻子嘴巴都塞进去。”
三哥笑了笑,说道,“总算是醒了。”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姑姑一定是爷爷捡来的,不是亲生的!”
话一落,七姑姑便从三哥背后冒了出来,敲了一记,“是救侄女婿。”
一慌,忍着心口的痛楚哆哆嗦嗦的去穿鞋,顾不得刚被溅了一脸的茶水,“白影怎么样了,晕了多久,他活过来了吗,心血有用吗,不够七姑姑再捅一刀吧。”
屋内传来一声轻浅的笑声,恍如飘渺之境传来,“再来一刀,就要做鳏夫了。”
登时一怔,穿了一半的鞋子也不穿了,颤颤直起腰,抬头看去,那挂着浅淡笑意的,也正向看来。吸了吸鼻子,眼泪又忍不住打转。白影伸手拭去面颊上的茶水,笑道,“回来了,瑟瑟。”
不是做梦,微凉的手附面上,没有半分虚幻感。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但是扑到他怀里,却是哭出了声,“恨!”
还想骂他更多,可是喉中已哽咽的说不出话,只能一直哭,把压抑心里的不痛快都发泄出来。
“嗯,一次性恨完吧。”
睁着泪眼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恼道,“恨不完!”
他失声笑了笑,抚着的头,“那就用一辈子来恨。”
面上一烫,所幸其他都已经离开。他脸上的伤痕已经不见,从衣襟处翻看,那原本长至腹上的伤口,也都消失了。长长松了一气,“真的全好了么?”
“嗯。”
他拭着脸上的泪,神色极认真。抓着他的衣裳不松手,良久无言。等他的手离开,又细细看他的面色,跟第一次见他时一样,眸子里的神色也是璀璨如星,丝毫不见疲倦之色。
颤颤垫脚,力道一直聚脚尖上,才终于是贴近了他的脸,探头吻了那凉唇一记,“不要……再丢下。”
微微的动容之色慢慢他脸上漾开,眼眸更是繁若星河,终于是化作浅淡笑意,像寒冬的初阳,暖入心底。
他俯身环住,附耳道,“此生,不会再丢下。”
烦乱的心,已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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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错,本来是打算去别的小镇的,结果突然玉姑娘就派来寻白莲,说白莲能通鬼神,愿付重金询问一事。一听就赶紧跑来了~没想到到了翠竹林,救的却是自家侄女。”
“什么?就是那神算子白莲?!”
“是啊是啊,原本的行程全被打乱了,不知道,老五那孩子天生就生了个捣乱命。”
“哈哈,所以说林浅色果然不是个让省心的家伙。她来了这里后,也把搅和的天翻地覆,原来她武林也是个到处闯祸的。这会心里可就平衡多了。”
随白影走出屋里,便见七姑姑和钱无烟像多年故交那般饮茶畅谈。想到这两对的所作所为,就忍不住觉得难过,比起们来,分明是最正常的那个!
心口还隐隐作痛,也不知道那一刀捅的有多深。闷哼一声,白影已拉着走了过去,“七姑姑,三哥。”
三哥笑道,“这么快就出来了。”
钱无烟大大咧咧道,“屋子借给们啦,爱待多久就待多久,不用理会+激情 们。”
扯了扯嘴角,“声音这么大,就算竹林外面,也听见了。”
七姑姑朗笑道,“看来们得走远点。”
“……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害羞,已经是大姑娘了。”
“没有!”
急声辩解,白影笑了笑道,“这次能重生,多谢各位。”
“侄女婿,客气了。”
钱无烟数了数手指头,朝说道,“记得给五千两白银。”
昼隐听闻,也是蹙眉说道,“铸剑钱,两千七百两。”
“……们把卖了吧。”厚着脸皮说,“身上只有十八两,算上家里的小金库,一共是三百四十七两。”默了默,腆着脸道,“要不……打欠条吧。”
被斜视了……
干咳两声,看向三哥。白影肯定是没钱的,七姑姑用钱如水,这两指望不得,“三哥……”
三哥握杯的手明显一重,放下杯子起身道,“小妹,还是找个买了吧。”
七姑姑扑哧笑了笑,“老五,就留这里给钱神医采几天药吧,她总不会把生吞了。”
钱无烟正色点头,“没错,帮把炼制九转还魂丹的草药配好,就不为难了。”
哭丧着脸,这是变相把自己卖了。白影笑道,“的伤还没好,七姑姑和钱姑娘是让留下养伤。”
钱无烟哼声道,“可不是这么好心的。”
朝她吐了吐舌头,“谢啦,神医大。”
“不谢。”
见七姑姑和三哥真要走的模样,忙问道,“们要去哪?”
三哥说道,“爹爹飞鸽传书,让去一趟清源镇,的事已经信中跟他说了。伤好了后,便回家一次。”他末了又笑道,“带五妹夫回去。”
“哦。”应了一声,“们办完事后,也会回家吧?”
“嗯。”三哥似又不放心,未多说,轻声道,“小心,别又受伤了。五妹夫,多看着她。”
白影点点头,“一定。”
又是送离开,上次是夜公子和玉姑娘,现是三哥和七姑姑,这翠竹林,真是送别圣地,让感伤得很。
夕阳已落,山道上还弥漫着热气。脚底已经觉得很热,手上却还是微凉的。真想把白影抱住,“昼隐说,是用寒铁锻造的,看来真的不假。可昼隐还说,后来又受熔浆蒸腾,那到了寒冬,会不会很暖?”
白影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笑道,“到了寒冬,就知晓了。”他指尖滑过面颊,眉头微拢,“面色怎么这么差,心口的伤……”
“让它慢慢好吧。”略有警惕的看他,“不许帮。”
“嗯。”他俯身背对,“背。”
“啊?”
他回头笑道,“背回去。”
自从十岁之后,就再没说背。他这么一说,又是觉得惊奇又觉得有些羞涩,清了清嗓子道,“到了翠竹林,要放下来……”
不然让钱无烟看到,她估计要笑上十天半个月。
得了他一声应允,才上了背,果然凉得很,贴的紧了些,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像趴冰块上。”
温热的余晖照来,却感觉不到一丝热气。惬意的趴他肩上,白影的步子稳健,山路上也不显颠簸,实是很舒服。
鸟鸣声悠悠传入耳畔,闭上眼睛,感受这久违的舒适。
“白影。”
“嗯?”
“好像……喜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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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剑一侧,小心翼翼替它拢好被子,悄悄下了床。
之前总是希望最好他每天都是剑的模样,免得提心吊胆。现看到是剑,倒有些不安,生怕他以后都是这个样子,果然奇怪的很呐。摇头叹着,洗漱后开门出去,拿了一旁的小背篓,去钱无烟的住处。
据说九转还魂丹所需草药有四十八种,炼制的方法极其复杂。对丹药不感兴趣,不过家里没有来飞鸽传书要去记录,正好让白影这个地方休养,虽然最应该调养身子的是。
到了钱无烟那,天才刚蒙蒙亮。看了看她隔壁的小屋,昼隐恐怕又是睡这了吧。这两的关系,总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情,又像朋友,更像是一对欢喜邻居。
钱无烟揉着睡醒出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好困。”
“昨晚不是早早就把和白影赶出来了嘛,难道不是早睡?”
“是倒是,不过后来睡不着,就跟昼隐下棋。”
笑道,“一定是输了。”
钱无烟意外道,“怎么知道?”
“因为要是赢了,肯定心满意足的跑去睡觉。只有输了,才会不依不饶的继续下吧。”
钱无烟撇了撇嘴,“鬼丫头。”
“不要老是叫丫头嘛,才大几岁。”
“鬼丫头鬼丫头。”
“……好吧,赢了。”
“等等。”钱无烟钻进屋里,不一会又捧着本书出来,翻至后面,指了指那书上的图,“记住它。”
“哦,驳魂草。”
钱无烟收了书,拍肩道,“找七株回来。”
愕然,“不去?”
“不去,要睡个回笼觉,就这样,去吧。”她末了挑眉说道,“反正有个神仙相公。”
“喂……”语塞,这家伙,真是随性。
看了看天色,还早,如果白影醒了,自然会来找。这山林并不险阻,也未见有野兽出没,而且大清早的,兽类都应该回去洞穴了。打定主意,抬脚往山谷走去。
驳魂草并不难找,低矮的山脚便找到了三株,只是都夹岩缝里,每次探手进去摘取,都觉得自己早该练个缩骨功。
晨曦穿透树林,驱散了笼罩的雾气,林间的景致也看得更清楚、更远。
采好了药往回走,见树林中有影,本以为是白影来寻了,谁想却是个着莲青色缎袍的男子。
他走走停停,每走两步便四处环顾,似寻什么东西。却又无焦急之色,倒有种闲情逸致的感觉。
离的近了些,看得清楚了,是个年轻,从面容来看,只比大五六岁的模样,可看到他眼睛时,偏偏又带着久经岁月的风霜。
他似乎半晌才发现有个大活向他靠近,等要擦身而过时,他忽然转身,“那个……”
“唔?”
刚正面看他,便见他眨了眨眼,“请问……翠竹林怎么走?”
“往那边一直走就是了。”
他眯了眯眼,“姑娘长的这么可,味道一定很不错。”
“……”扯了扯嘴角,慢慢摸到腰间的匕首,他要是敢过来,就一刀戳死他。
男子扑哧扑哧笑着,“开玩笑的。”
狐疑看他,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不过要去翠竹林的,不是找昼隐,便是找钱无烟吧。提脚想走,见他衣服有血,不像是外面溅上,倒像是从里面浸染而出,问道,“手受伤了?”
他撩起衣袖,果真是有伤口。他无谓的笑了笑,“只是小伤。”
挠挠头,“要不,给上个药吧。山上有很多草药,去找些来。”
他皱眉看,“倒是一点也不怕生,该说笨好还是说天真。”
“……这两个有哪个是夸的吗?”
他忽然朗声笑了起来,“跟以前认识的一个很像,就是……”他摸着下巴多打量了几眼,又摇摇头,“太久了,样子也忘记了。”
觉得再不走他就要吟诗感叹了,最后问了一遍,“真不用敷药?不用就走啦。”
“嗯,不用,姑娘慢走。”他又笑道,“反正凡的药对也没有用。”
“哦。”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好似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脚已僵了,凡的药……凡……猛地回身,刚才那地方,已经是空无一。
心猛地抖了抖,似有疾风掠来,吹的裙摆飞扬。颤颤别过脸,就见一张鬼脸朝吐吐舌头,惊的尖叫起来,抱头要跑。
“欸,瑟瑟,瑟瑟。”
身体已被抱住,不容挣脱半分。愕然朝他看去,真想把背篓扣他脑袋上,“白影!差点把吓死了!”
他倒是满脸无奈,“还真是不经吓,那尖叫,差点把吓死了才是真的。”
没好气的捶了他两拳,“坏蛋。”
他笑的没心没肺,说道,“下次采药,叫上,的伤还没好。”
“嗯。”点点头,忙说道,“刚才碰见鬼了,他手受了伤,说采药给他敷,然后他说……凡的药对他没用。等转个身,他就不见了!”
白影眉头微锁,又笑了起来,“或许是神仙呢。”
哆嗦了一下,“但愿是神仙。”
“药采好了么?”
“采好了。”
“那回去吧。”他笑道,“背。”
“嗯!”顿感天地美好起来,真希望他能这么背一世,厚着脸皮道,“也背东西,背篓。”
他慢悠悠的走着,忽然说道,“以后把背篓换成孩子。”
面上一烫,因他背后,只能看着他的侧脸,依然是挂着笑,伏他肩上,低声说道,“孩子呀……生孩子会很痛苦吧。大嫂当年生小乐的时候,外面听见那好像撕的声音,都吓哭了。”
“唔。”白影沉思良久,“会很痛苦吗,当年踏雪生下主子嗣时,好像也没惨叫得像撕。”
皱眉想了想,“每个都不同吧。”不过想到有个那么大的孩子从体内钻出来,还是觉得脊背发凉。而且生了孩子之后,还要跟抢相公,还是不要孩子好了。
“白影,”环着他的脖子,凑近了些,“上次昼隐问的剑身为什么会破损,曾说,因为急于修。七姑姑又说和上世有牵绊,到底是什么……”
白影默了默,“想知道?”
“想……能说么?不能的话不说也没关系。”埋头他的脖间,贴合着那凉凉快意,“以后说也行,知道不说,是为了好。等时间到了,就会告诉了,相信。”
“瑟瑟……”语调中带着轻轻的抖音,夹着一种从未听过的感情,“仍愿相信?”
知他又想起右手被废之事,字字道,“信啊,都愿意用性命来救,怎么能不信。”
或许情到深处,便再说不出任何话来。没再出声,这样依一起,一点一点的感觉他的温度,凉凉的,却越发暖和起来。
快到翠竹林,想到若是让钱无烟见到又趴他背上,一定又得打趣们,便从他背上下来。趴了一路,摸了摸面颊,冷冷的。又摸摸他的脸,还是凉的。
蹙眉,“下次要喝冰镇杨梅汤,不放井里了,就让捂着。”
白影想了片刻,正色,“好主意,记得多添一碗,也要。”
笑了起来,他已经伸手拿过背篓,执起的手,“走吧。”
进了翠竹林,走了一会,便看到屋子了。还未等们走近,便看到有坐门前的石凳上,竹屋大门紧锁,想必她又跑到昼隐那去了。
原本以为会是那林中见到的年轻,可到了前头,却是个三十上下的中年。
衣服是上好的丝绸,金线镶边,玉冠束发,一看便是非富则贵。眼眸如墨,透着不同于常的坚韧,他虽是坐着,但是脊背挺直,视线投来,不怒自威。
他缓缓站起身,作揖道,“可是昼隐?”
摇摇头,“不是,们只是暂住这,找他有事?”
“补刀。”
“那走错地方了,他住那边的竹屋。”
他虽不带笑意,但是眼中神色,却无半分恶意,还带着些许中年男子的稳重,“多谢姑娘。”
看到他手上的刀,心头一个咯噔,“……是萧无痕?”
他未否认,“是。”
点点头,萧无痕是还君楼楼主,势力坐拥一方,但按照正道的说法,还君楼便是邪魔外道,他自然就是个大魔头了。六叔当年记载还君楼的事,曾说邪道,只不过是不与武林上所谓的正道相交,才背负上‘邪’这个字。
萧无痕似乎略有意外,但未多说,道了谢便走了。
等他走远了,说道,“能让楼主亲自出马来寻铸剑师的,那刀肯定是把好刀。”
白影缓声道,“非但是好刀,还是难得一见,碎玉石、破千军的宝刀。”
眨了眨眼,“怎么知道?”
白影笑了笑,“故交。”
愕然,“莫非……那刀也有灵魄?”
“嗯。”他又笑道,“或许刚才树林遇见的,便是他了。”
听到这,饶有兴趣的问道,“他叫什么?”
白影眼中笑意弥漫开来,说道,“斩风,斩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