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五十七章 命悬一线(1 / 1)
鸡鸣东方,旭日冉升,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如歌揉揉眼,伸了伸几乎折断的腰,在愣愣地看了半天眼前情况后才彻底清醒过来,立即连滚带爬的出了马车。
刚一下车,就见那两个男人像是在比拼又像是在拼命一般,仍是笔直笔直地跪在原地。
“哥哥?哥哥?”如歌连忙跑到如弦身边,而如弦此时脸上早已没有一丝血色,如歌轻轻一碰,如弦竟直直地倒了下去,这下不仅如歌被吓傻了,连一直与如弦暗暗较劲的轻寒也被吓傻了。
顾不得许多,如歌疯了一般,扑上去对着两扇紧闭的大门就是一阵疯狂的捶打,一边捶打一边哭叫着:“救人啊!救人啊!快救我哥哥!”而轻寒这时也终于颤着两条腿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步履蹒跚的走到门前,一把扯过如歌,对门内吼道:“再不开门,朕就一把火烧光你整个谷!”虽嗓音嘶哑,但气势如虹。
门内的师徒俩,一大早就被一男一女这样催命一般的声音震醒,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师父直接一脚踹飞小徒弟,“快去开门!”“哦……”可怜的小徒弟,眼睛还没睁开,就摸索着去开门了。
而这边门刚开,轻寒就直接冲了进来,拎着老头子就跑了出来,来到正被如歌抱在怀里的如弦身边,轻寒很不客气地丢下了老头子。
而如歌此时正满眼惊讶和感激的望着轻寒,轻寒转过身,暗暗懊恼自己沉不住气。哼!我才不是想救你,我只是想以后再慢慢折磨你罢了!轻寒这明显自欺欺人的话,估计也就只有他自己相信了。
在死亡面前,一切仇恨都显得那么渺小,唯有矢志不渝的真爱,和多年不变的兄弟情义才是真正伟大的存在。其实,轻寒真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只是,他的身份,他的位置,以及他爱夜雨的心,逼得他不得不狠心。
“哎呀!这可不得了!快!快送到屋里去。”老头子在粗粗号过脉后,吓得赶紧跳了起来,拉住轻寒就要他赶紧把如弦抱进屋里去。
人命关天,这条真理在面对医者和王者时更是如此,于是轻寒二话没说,直接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如弦就大跨步走进了屋里。
“我哥哥怎么样?”如歌守在如弦身边,见老头子一脸严肃,心也不禁提了起来。“放心,不过就是伤口感染发炎,再加上寒气入体高烧不断而已,没什么,估计死不了。”
“什么?这么严重?”如歌的脸都被吓白了,而老头子却是一脸青色,愤愤道:“他这是活该!谁叫他死撑的!明知自己体虚已到极致,竟然还咬牙死撑,死了都不怪!”
“老先生,老先生,我错了,你救救我哥哥吧,我们顾家三代单传,哥哥还未娶妻生子呢!”如歌早已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哎呀!你哭什么,我有说不救吗?而且我不是也说了,他死不了嘛!”
“那你是肯救哥哥了?”“废话!不肯救,我叫你们把他抱进来干嘛?”老头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长的怪水灵的,怎么脑子这么不好使?
“那就连朕的皇后一起救了吧!”不待老头子一把胡子捋到底,眼前床上,如弦身边已经并肩躺上了另一个美丽女子。如此美丽的女子,光是沉睡的面容就已足够光彩动人,真不敢想象睁开眼后那将是何等的顾盼生辉,流光溢彩。
只是,胸前这明晃晃的剑实在有些碍眼,老头子把胡子捋完,伸手搭上了夜雨的手腕。
看着闭目号脉的鬼医,如歌和轻寒都在心底暗暗舒了一口气。
正打算悄然退下时,老头子却突然从凳子上弹跳了起来,冲着如歌和轻寒就是一阵破口大骂,“这女子有身孕了你们为何不早说!?”声音实在太大,让正在门外劈柴的小徒弟手一抖,差点劈到了自己的手胳膊。“好险,好险……”小徒弟抚胸自我安慰。
“可是,你之前甚至都不愿意救的啊……”如歌小声的辩解着,“还说!要是你们早说,我不就早救了!孕妇能和一般女子等同吗?”
“啊?”如歌和轻寒都在心中暗暗扶额,还有这种谬论啊?“那现在怎样?是否?”轻寒掩饰掉心中的不快,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道。
“母子皆平安的可能性只有三成,孩子能活下来的可能性极小。”老头子叹了口气,复又在凳子上坐下。其实他在心中正暗暗自责着,如果昨日救治,母子平安的可能性至少还有六成,都是他一念之差,倒要害了这一对母子了。
“无妨,保大人最重要”掩去心中的焦躁不安,轻寒想也没想就说道。
虽然他很爱也很想要这个孩子,但如果夜雨都不在了,那么孩子,不要也罢!“你能决定?她不是如弦的未婚妻吗?”老头子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轻寒,哪知他这一句却点燃了轻寒心中的怒火,轻寒立马吼道:“谁跟你说她是他的未婚妻了?她是朕的皇后,她怀的也是朕的骨血,朕当然能决定!”
“好好好……保大人就是,干嘛跟吃了炮仗似的,这么凶,哪个女子还敢跟你在一起?”絮絮叨叨的,老头子起身忙活去了。
轻寒却在听见他的话后又是一阵离神,他很凶吗?是因为这样夜雨才不愿跟他在一起的吗?转头看了看正一眼惶恐看着他的如歌,轻寒痛苦的转身走了出去。他觉得快要闷死了,他需要新鲜空气,需要找个地方放任一下心情。
“老先生,需要我帮忙吗?”见轻寒走了出去,如歌走到正低头忙活的鬼医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到。老头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叹气道:“大小姐,你不要给我添乱就好了,去把我的小徒弟喊进来,然后你也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哦……”虽然不服老头子对她的看法,如歌还是讪讪的走了出去,唤小徒弟进去。
如歌出去后见轻寒正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马车旁边发呆。轻寒此时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孤寂那么的寥落,看得如歌心中一阵失落。
这样的轻寒是她所不熟悉的,也是她从来没有面对过的,也许,她这一辈子都靠近不了这个她自小就打心底喜爱的男人。
可是,轻寒,你难道还看不出夜雨真正爱的人是我哥哥吗?为什么你还要如此执着呢?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呢?你这样,最苦的人,其实还是你自己啊。
想至此,如歌的心仿佛被捅了一个大窟窿般,血泊泊的往外流,冷风嗖嗖的往里钻,一时间她只觉又冷又疼,眼泪竟哗哗而下。
轻寒,我们何其相似,都在固守着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可我知道你的苦,你却不知道我的苦,我能劝你放弃却无法劝我自己放弃。
也许,我们都是太过执着,所以才不能拥有幸福,但是我愿意用今生来守候你,即使你永远看不见我的心,我的情。但,只要能守着你,就已足够。
“喂?喂!”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摆,如歌回神看向身侧却见那小徒弟正一脸不耐的看着自己,“怎么了?”她慌忙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弯腰问他。“师父叫你进去。”说完小徒弟便率先走了进去,如歌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也进了屋内。
“怎么了?老先生?”“快过来帮忙包扎。”“哦,好!”甩去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如歌快步走到床前帮忙包扎。
…… ……
茅草屋内,简易的饭桌上,此时正摆放着四个菜碟,四个碗,四双筷子,四个人,分坐四方。
“呐呐,吃饭前,老鬼医我有一件事得跟你们讲清楚。”本来正在盯着菜碟发呆的另外三人在听到老头子的话后都不约而同的抬起脑袋等着鬼医发话。
“师父什么事啊?不能等吃过饭在说嘛?徒弟好饿啊!”小徒弟盯着菜碟子,口水都要流到桌子上了,见小徒弟这么不争气,老头子一筷子敲过去,小徒弟于是很争气的抱着脑袋不吱声了。
“老先生有事请说。”轻寒看着桌上的菜,很明然的没胃口,但他想,身为君王与民同食是必须的,所以抱着跃跃欲试的心态。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关于晚上睡觉的事,呐呐,你们也看见啦,我这药庐简陋,也就只有一张床榻此时正被两位病人睡着,所以……”老头子话说到一半,不再说下去,等着看轻寒的表现。
“老先生但说无妨。”轻寒从顺如流,“我的意思呢,很简单,就是把你们马车里的铺盖抱出来给我和徒弟睡……”
“那怎么行!给你们睡了,皇上怎么办?”老头子的话还没说完,如歌就先沉不住气爆发出来,她想自己到无所谓,但是轻寒毕竟身份尊贵,万一病了就麻烦了。
“无妨!就按老先生说的办,但朕只有一个问题尚未明白,还需要请教老先生。”轻寒挥手拦下如歌的怒气,自己则看着老头子一脸诚恳的表情。
老先生见轻寒果然一副帝王气度,不禁暗暗点头,却也不忘送个白眼给如歌。“皇上有何事尚不明白?但问无妨。”
“老先生早上救人时曾说,母子平安的可能性只有三成,那么如今看来,这可能性仍只有三成吗?”
“怎么?现在倒是想要孩子了?”老头子见轻寒现在一脸的期待,又想起早上的决绝,不由得就冷哼出来。
“是!还望老先生据实相告。”轻寒也不在意他语气中的不善,仍是耐着性子问到。“老实说,这孩子我也不是很有把握,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孩子正和他母亲一样,都还剩下微弱的一口气,好在九转丹喂的及时,不然就连这一口气都没了……”
老头子说到这,捋了捋胡子,看着眼前神色紧张的二人,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只要这母亲能在十日内醒来,且好生调养着,这胎儿成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能达到九成。”
“是吗?如此甚好,甚好……”轻寒感觉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只要夜雨能醒过来,他的孩子和夜雨就都可以保住,这样最好,最好。
“还有事不?”老头子看看桌上已经丝毫不见热气的饭菜,思量着要不要再热一热。
“还有,夜雨一定会醒过来的对不对?”轻寒语气里是满满的激动,“哼!那是!莫说她送来时还有一口气,就是半口气都不剩了,老头子我都能还个活蹦乱跳的人给你!好了,吃饭吃饭……”
“哦也!”得到吃饭的命令,小徒弟欢呼一声,抓过碗筷就扒拉起来,那吃的叫一个欢快。而轻寒因为心中担忧尽卸,端着饭碗也吃的开心,只是到底太过开心,竟没注意这民食到底是个什么味。
那老头子呢,因为长久没有给人治过病,今日终于过了把瘾,故也吃的十分开心。
这顿饭,吃得最食不知味的,就数如歌了,因为她发现,这菜果然跟看上去的一样难吃。
晚饭过后,老头子指挥着小徒弟从马车内搬出了所有的铺盖,两个人合力抱到屋内铺好躺下,就各自会周公去了。而如歌再看了看地上睡熟的两人和床上昏迷的两人后,一阵无力感自心底而发。今晚,要怎么过啊!如歌无语问苍天。
“你去马车里睡吧,明日朕就派人送铺盖过来。”如歌本来正在给如弦和夜雨盖被子,在听到身后轻寒的话后手一抖,被子就落了下来,她慌忙又拉起被子给如弦和夜雨盖好。转身望着轻寒问:“那皇上你呢?”
“朕就在这陪着夜雨。”轻寒不看她,径自走到床边坐下,拉过夜雨的手轻轻握在手心里。见轻寒如此,如歌心中一酸,说道:“皇上昨晚都没睡,今晚再不睡身子会吃不消的,我可以留在这里照看。”
“不用,朕没事。”轻寒一脸内疚而又怜惜的盯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夜雨,并没有注意到身边如歌的失落。
“那好,臣妾告退。”如歌知道再劝也无用,于是硬忍着心中的酸味和悲伤,行了个礼后转身离开。如歌关上门后,轻寒终于回头往她刚才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轻轻叹息一声,轻寒回首继续看着眼前仍是昏迷不醒的二人。
“夜雨……你真的宁愿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吗?”久久等不到回答的轻寒,一滴清泪顺眼角缓缓而下。
他的心中正在疯狂的挣扎着,天人交战,分不出胜负。原本光洁的心房上,此时却残留着斑驳的伤痕,鲜血正从这些斑驳的伤痕中缓缓流出,慢而不止……
而一直处于昏迷中的夜雨此时又来到了那一片白茫茫中。这个环境她并不陌生,上次正是在这个情况下,她遇到了改变她人生方向的人,她的大师兄,那么,今天这茫茫的一片白,是不是代表着她会再遇到那个大师兄呢?
“大师兄?怪人?”夜雨在白茫茫中毫无方向的走着,摸索着,呼唤着,希望能在遇到那个神人。“大师兄……大师兄……”“哎?你是在叫我吗?”一个挺拔英俊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夜雨的身前,虽早有准备,但还是被不大不小的吓了一跳。
“嗯?你不是我的大师兄吗?”夜雨看着眼前英俊风流的男子,明明还是上次梦里的那张脸,为何身上的气质却变了很多?眉宇中少了上次那若隐若现的哀愁,连眸光中那不经意流露出的情意也淡薄了许多。
“我怎么知道,我是到这来找一个叫小萝卜的人,姑娘认识她不?”那英俊男子一脸的放荡不羁,倒是与月影有几分相似。
“小萝卜?你上次就是这么叫我的……”夜雨有些摸不清眼前人的性情,不过才短短两年未见,为何一个人会改变如此之多?甚至连周身的气质风度都变了,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么说我们以前见过面,而你就是那个小萝卜了?”他一脸认真的盯着眼前的夜雨,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好几遍,最后摇头叹道:“实在是没印象了!”
夜雨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这人的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那你来这是干嘛的?”夜雨勉强稳住心神,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真怕听到他说:“我也忘了。”可是天不从人愿,对面那厮邪魅一笑道:“我到真不记得我来这是要干嘛了!”夜雨这下是彻底要晕了。
“我只记得我非得来这一趟不可,而且必须找到那个叫小萝卜的人。”他努力的回想了一遍,然后对眼前脸色苍白的夜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