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萌芽（1 / 1）
第三章萌芽
第三章萌芽
秋风萧瑟，华灯初上。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眼前这所城市，路上行人，大都行色匆匆；车子越来越多，城市亮化越来越美，远不是她十年前初来S市的样子。
黄以茗沿着人形道走着，秋风吹拂脸颊，有些许凉意，却很舒服。
她依稀记得，当年16岁的时候和母亲离开老家H市，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城市给她的只有胆怯和陌生，然而十年过去了，这座城市爆发出它惊人的生命力，吸纳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也渐渐抚慰了以茗当初恐惧的心理。十年的磨砺，让她学会了，如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中生存，她在初登S市的那天起，就已经发誓，要在这里扎根。
又或者，无论是任何一座城市，只要是新的。即使是惧怕，是无奈，她也不愿再回到有着她噩梦般童年的地方……
此时身后，一声汽车鸣笛，搅断了以茗的思绪。她认出了这辆黑色的奔驰，走下人形道，来到路边，在车后座停立，弯腰鞠躬。后车窗缓缓下移，正是凤华董事长苏牧远。
“苏董。”以茗顺着车窗看向里面，苏牧远旁边是苏一航。他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别过头看着窗外。
“黄组长，你怎么会在这？真巧啊…..”苏牧远晚上和S市某银行行长朱卫国有应酬，讨论下半年凤华资金贷款问题，半途遇见黄以茗，苏牧远在心里打起了如意算盘。
“是……..真巧….”以茗低头回答。
“黄组长，晚上我约了朱行长，你也一起吧……”不容苏牧远推辞，司机已经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见此情景，以茗不敢推辞，只能上车。
车子往自己回家的反方向行驶，苏牧远看出了苏牧远内心的勉强，赶忙安抚。
“黄组长，你家住哪？”苏牧远问。
“哦，我……我家离公司不远，珠江路72号。”
“嗯，黄组长今晚就辛苦你一下，结束后，我让管家送你回去。”
“……是。”半响说完，以茗看了眼苏一航，他的侧脸很好看。
苏牧远话音刚落，以茗转身坐好。苏牧远让自己参加应酬已经很多次了，其实自己酒量一般，苏牧远图的只是她够漂亮，在酒桌上可以迷倒男人，然后让他们乖乖的在合约书上签字。加之她的业务水平的确很出众，深的苏牧远的赏识，所以多年来，凭借自己的“独特优势”，才有了她在凤华的今天。
虽然知道了苏牧远的用意，以茗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朱卫国是出了名的好色，肥头大耳，满脸褶子，一副油腻的肥肉，一双小眼上，驾着一副金丝眼镜，相貌猥琐，让人恶心。
黄以茗已经不止一次和朱卫国打交道，面露难色。
以茗久经沙场，早已悟出一个道理：越是像朱卫国这种好色之人，并且有求于他时，便越难缠，若想脱身，必定大费周折。
苏一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让一个女孩子陪同应酬。他不免担心起黄以茗，但也只是默默的看着副驾驶的车窗上，映衬出的那张美丽的脸……
以茗跟着苏董和苏一航的身后，走进了本市最大的商务酒店——豪庭国际。大厅礼仪小姐，熟练的接过她手里的包包和外套，然后将一群人领进了一个豪华包厢。
包厢内，朱卫国一席人，早已在此等候，见到苏牧远立马起身迎接。
“苏董，你迟到了，可要罚酒三杯啊。”他就是S市某银行行长朱卫国。
“哎，朱行长，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本应我先到才是。”苏牧远随后转身介绍。
“朱行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儿子苏一航，现在是凤华的副董事。再过两年，也就是我的接班人了。”苏董提起自己的儿子，难掩满脸骄傲的神情。
“呵呵，苏董真是教子有方啊，令堂一表人才，相信将来一定会不负众望啊。”朱行长说完，向苏一航伸出手，苏一航礼貌回应。
打从进门开始，朱卫国已经打量了黄以茗很多次了，苏牧远自然看在眼里。
“哦，这位是黄组长，想必就不用我多做介绍了。”苏牧远话没说完，朱行长色迷迷的手早已抓住了黄以茗。
“哎呀，黄组长，真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我可是从第一次见到黄组长，就对黄组长念念不忘啊，啊，哈哈…….”这样露骨的玩笑，以茗早已见怪不怪，可从朱卫国的嘴里听到，着实让她恶心。
“朱行长，您过讲了，您请坐……”以茗借机挣脱了朱卫国的手。
以茗在苏一航身边坐下，隐约闻得见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还有他迷人修长的手……
姜还是老的辣。苏牧远虽不能算是只老狐狸，但却能看穿人心。他深知，男人有几个不爱美色？他为了达到目的，原本就不择手段。更何况是现在，要对付朱行长这样的人，只需要牺牲下女人的色相，便可达到目的，更何况是黄以茗这样的美人胚子。
“小黄啊，陪朱行长喝两杯。”苏牧远话音刚落，服务员识相的来到她身边，将她面前的酒杯斟满。以茗在苏牧远的几番推酒后，早已不胜酒力。
她微微扶着桌子站起，头脑有些晕眩，但仍摆正姿态，走到了朱卫国的身边。
“朱行长，我再敬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朱卫国的手早就不自觉的在她背后乱摸乱蹭，即便尴尬，碍于苏牧远的面子，以茗只有忍耐。正当她绞尽脑汁，寻求对策脱身时，苏一航却走过来，轻轻揽过她的手臂，亲昵的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的椅子上。
“朱行长是怜香惜玉之人，不防就高抬贵手。我陪您喝几杯，如何？”苏一航边说边亲自将朱卫国的酒杯斟满，再亲自送到朱卫国的手里。
朱卫国见苏一航亲自出面为女人解围，心里难免怀疑二人私底下的关系，便不敢再对黄以茗纠缠。
苏一航在席间，看着她，没吃几口饭菜，一直被朱卫国灌酒，脸颊泛红，身体略微颤抖，却仍故作镇静。他看到朱卫国的手不断在她背后游走，她眉宇间流露的厌恶神情，于是心生怜悯。他将自己的酒杯斟满，来到她身边，他搀扶着她的手臂，扶她站稳，拉过她在自己身后坐下，示意她放心，接下来把一切都交给他。
以茗，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高大的背影，心里暖暖的。他黑色的衬衫随着杯盏之间，隐衬着他背部的轮廓，散发出迷人的气质。她想抱着他，却只能想想。她知道自己喝多了，只好安静的躲在他背后不说话，抬头默默的看着他。
苏一航自知朱卫国难缠，刚才对她亲昵的举动，足以制造出黄以茗和自己私下熟知的假象，朱卫国便不会再胡来。果然，他上了当。其实，苏一航虽在做戏，但苏牧远看的出，他对这个女人的关心是认真的。
饭局结束后，一行人说说笑笑，送走了朱卫国。
苏牧远回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苏一航。显然他对席间苏一航的表现颇为不满，但是，苏一航毕竟够聪明，把朱卫国哄的甚是开心，灌的也不省人事，才顺利搞定了凤华集团下半年银行贷款的事情。苏牧远虽未过多追究，但仍认为，凤华集团未来的接班人，为了一个女人行事如此冲动，太欠考虑。万一朱卫国翻脸，拿下这次贷款必定难上加难。然而，苏牧远哪里知道，这一切早已在苏一航的掌控之中。
管家老张早已将另一辆车侯在了豪庭国际的门口，苏牧远搭着来时的车先行离开。
以茗见舒董走远，才舒了口气，身体不自觉向后踉跄了一下，正好跌在了苏一航的怀里。
“你没事吧……”苏一航撑住她的肩膀，关切的看着她。他知道，她已经醉了。可是她却还要在他面前伪装，故作坚强。
“我没事。今晚，谢谢你的帮忙，不然我会很麻烦……”以茗话音刚落，便被苏一航揽住腰间，走到了一辆棕色的保时捷前，扶她进后座，自己绕过车尾，坐在了她的旁边。
“我送你回家……老张开车。”一路上苏一航和黄以茗并排坐在车后座，他很照顾她，见她睡着，便将自己的西装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
不久之后，车子停在了珠江路72号公寓门口，苏一航看着肩膀上熟睡的黄以茗，不忍心打扰，便让老张下车，从她包里拿出钥匙，先去开门。苏一航这才慢慢的抱着黄以茗上楼。
603号房的房门被打开，屋里柔和的灯光洒满整个走廊。苏一航小心的抱着黄以茗近入房间，并示意老张去楼下等他。
她在他怀里已经适应了新的姿势，睡得很香甜。他找到了她的卧室，将她悄悄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帮她垫好枕头，脱下了她的外套和高跟鞋，给她盖上了被子。他微喘着，轻轻抚顺了她耳边的头发，看着她精致的轮廓，在灯光下，是那么迷人。
走出卧室，苏一航打量起眼前不大却很温馨的房间。三室一厅，客厅里摆设简单，色彩却很浓烈。墙壁上挂满了照片，东京、法国、普罗旺斯、乌镇、丽江.......每张照片只是用一颗钉子钉上，多了，有些凌乱；每张照片右下角都会有日期，和她的笔记，有欢乐的，也有忧郁的；照片有四、五年前的，也有两个月前的，可是，全部都是风景。照片墙下的红色沙发上，那件显眼的运动服，是她早上在公交车上穿的，想起她那时的模样，苏一航转身立在了卧室门口，看着床上熟睡的她发呆……
“明明不是坚强的人，却还要坚强……”苏一航心里想，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在公交车上，面对一个陌生男人的猥亵，她尚可拳打脚踢，可刚才席间，他对朱卫国的挑衅却只能忍气吞声。拿下贷款的方式有很多种，她为什么甘于被人践踏？明明不是真实的自己，为何还要披着一层看似光鲜的表皮来生活？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黄以茗的卧室，有些刺眼。
她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剧烈的头痛，让她下意识的按住太阳穴。揭开被子，穿上拖鞋，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在厨房倒了杯水。穿过客厅，她无意间发现，本来随手扔在沙发上的衣服，被叠的整整齐齐，茶几上摆放着包包、钥匙，和头痛药。她靠着沙发，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了昨晚他昨晚的话，
“我送你回家……”
以茗自知昨晚失态，又睡昏了头，眼看时钟已经十点，便匆忙收拾了一番，赶往公司。
刚一下楼，就看到卓枫等在楼下。
以茗绕过卓枫，假装没看见。却被卓枫挡在了面前。
“我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以茗气急败坏的看着眼前的卓枫。
“你是说清楚了，可是我还没说清楚呢……”卓枫哄道。
“我知道你本事大，别说我住哪里，恐怕我所有的事情，你已经打探的一清二楚了。”卓枫听此，只好点头承认。
“我这人不喜欢麻烦，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不清，我会考虑彻底麻烦一次。”以茗说完，绕过卓枫，直往前走。卓枫紧跟在她身边，继续追问。
“什么叫彻底麻烦一次？搬家？还是再像你十年前一样，突然从H镇消失？还是……”
“你说够了没有！！！挖空别人的过去，再把别人的过去轻描淡写的挂在自己嘴边，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装作很了解我！！！”以茗说完，跳上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黄以茗的反映，让卓枫吓傻了眼。刚才她愤怒的语气和绝望的眼神，眼角泛出的泪水，让卓枫不知所措……
公交车上，以茗难掩泪水，痛哭流涕。
他哪里知道，他的一句话，如同利刃刺向她的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