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出逃(1 / 1)
每每护士查房或者是来例行检查的时候,病房的门一开一关也让越前朝看清了门外有个看守,想必是警方的人。一来保护嫌疑人,二来防止她逃跑。
越前朝也不是甘于坐着等死的人,只是现在身体吃不消,即使趁了空挡,逃出去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事情不是她做的她就一定要查清楚,就和三年前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目的一样。
她的确是山里那家精神病院的患者,但是被关进去,根本不是因为真的是精神有问题。
说到这里,就要提到五年前轰动一时的一个杀人案。
——十二岁少女手刃双亲。
那个十二岁的少女,说的正是现在的越前朝,不过当年她还是佐久间朝。
她的本名是也是朝,和南次郎给她取得名字一样。
当年那个案件也是充满血腥味的。
佐久间夫妇死在血泊里,餐桌上是已经凉掉的午饭,而他们的女儿也浑身是血的倒在一边,当时是邻居报的警。
警方的调查结果是佐久间夫妇被人下了很重却不足以致死的安眠药,死因是身中数十刀的失血过多,手法之残忍和现如今青学的碎尸案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身上的刀口深度,力道正好符合一个小女孩应有的力道。加之现场被判定为凶器的匕首上,沾满了佐久间朝的指纹。
由于年龄过小而免去了刑事处罚,佐久间朝就被判定为有精神疾病而被迫送进了山里的那家精神病院。
此事一发,各种评论漫天,又是丧尽天良的不孝女,又是可怜到六亲不认的精神病重患,这些,说的都是佐久间朝。
她当时还小,等回过神之时已经身处精神病院和一群真的精神病天天住在一起。
她很清楚,这些不是她做的,因为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浑身是血的被所有人责骂,但是她没有杀人。
后来,她用了半年的时间熬过了父母双亡的悲恸,然后她开始想办法逃出这里,想要去寻找真相。不懈努力之下,终于在一年半以后,她在离后院很远的高墙下挖通了与外界的通道。可是正当她欣喜地钻了出去,却没想到那里恰好是坡顶,就那么顺着山坡一路滚了下去。
再接着,便是南次郎发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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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时间的关系,青学的这起碎尸案也逐渐平息了下来,只要没人提到,就不会有人再去讨论。结果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越前朝是个杀人凶手,除此之外,越前朝非越前龙马亲姐姐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
“就说嘛,龙马怎么可能有一个杀人凶手的亲姐姐。”这是那个自称有多少多少年网球经验的堀尾说的。
话落拳起。
越前龙马毫不留情的给他来了一拳,也不顾还是在网球部训练中,于是,被部长罚跑了好多好多圈。
“越前,停下。”网球部部长手冢国光威严清冷的声音,他叫住了从眼前跑过的越前龙马。这个挥洒着汗水奔跑着的少年心不在焉的态度让他有些愠怒。
少年怔了怔,放慢脚步,然后停下,没有回头,背对着自家部长。他的帽檐拉得很低,双眼藏在了帽檐投下的阴霾中,腿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关节泛白。
“这样没有把心思摆好的练习,即使是跑圈,也没有意义!”
威严的声音再次传入越前龙马的耳际。
是,他越前龙马的确没有心思好好练习,哪怕是这罚跑。
“明天50圈。”大概是看穿了龙马的心思,手冢的语调稍稍缓和,“想做什么就去吧。”
得到了部长的允许,龙马飞快的整理好东西,背起网球袋离开前,朝手冢深深鞠了一躬说了句“十分感谢”后就慌慌忙忙地离开了。
朝夕相处三年的越前龙马都不知道越前朝进过精神病院,而小坂田却知晓。他想要快点把今天从小坂田朋香那里问到的信息告知越前朝。
云层压的很低,阳光早已不见了踪影,仿佛要带走一切的大风,刮过树间,引来一阵听得令人心寒的簌簌声。即便是设计得如花园般的校园,猎猎之风下,也被衬出了几分苍凉之色。
越前龙马看了看快要下雨的天空,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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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朝觉得好像时间一下退回到了三年前,那个时候她也是穿着病号服在逃跑,也是这样山雨欲来的天。
现在她的模样和当时一样的狼狈,靠墙立在街角小巷里,虽然不是很显眼的地方,但还是有那么几个路人看见了她,在路过巷口时,甚至有像看乞丐一样的瞟了她一眼。
这样的眼神让越前朝觉得无比难受,虽然没有恶意,但她觉得那种被看感觉和被指认是杀人凶手时那些人投过来的目光一样,鄙弃、厌恶,不论是在五年前的事件还是青学的碎尸案。
越前朝额上又蒙上了一层冷汗,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从病房的窗户上跳到楼下的草坪,她现在开始怀疑她自己在自虐。三楼,说高不高,说矮,可她越前朝还是扭坏了了脚踝,擦伤了手掌。
呼呼的风灌进越前朝单薄的浅绿病号服,惹得她浑身一哆嗦,一个喷嚏,脸庞血色尽褪。
忽然她觉得她自己很可笑,想着要逃出来找线索,可是事到如今又有谁会帮她?回去找龙马么?呵,南次郎的态度已经让她对那个家不抱希望了,即使龙马会愿意站在她这一边。虽然她相信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道理,但是这次,似乎真的是无路可走了呢。
“朝?”
忽然传入耳际的声音让越前朝瞬间提高警惕,她可不想再被抓回去,一如几年前在精神病院的多次逃跑都被变态的医务人员抓回去的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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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姐。”龙马推开病房的门,语气里是这些天一来一直没有的欣喜,因为他觉得他带来了有用的消息。
“朝姐?”
没人回应之下,龙马又喊了声。始终得不到回应的他终是不耐烦的走向病床,可是发现鼓起的被单下,躺着的人并不是越前朝,而是穿着职业装的护士姐姐。
病房窗户大开,风刮得窗纱扬起了好看的波纹。
“可恶!”。
龙马快步走到窗前,下方是医院后院郁郁青青的草坪,窗沿勾了一条和病号服一样材质和颜色的布条。
“喂,醒醒!”龙马推了推躺在病床上的护士,后者几乎是非常艰难地睁开眼睛,并且还喃喃着头好痛之类的话。
“这个房间的病人呢?”龙马捏着小护士的双肩晃了晃,语气里满是焦急。
此刻龙马发着的戾气任谁都感受得到,小护士战战兢兢的说了她被越前朝打晕,再之后她就不清楚了。
低下头可以发现,地上有个不锈钢的保温杯,是上回越前伦子送汤过来没有带走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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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副鬼样子是怎么了,被强【哔——】了?”
越前朝皱了皱眉,抬头望向眼前这个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对自己说话的男子。
双手插裤袋斜靠在墙上,微微前倾的身体撑开的领口,缝隙里若隐若现的锁骨说不出的性感,修长的身形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运动型的阳光少年……现在应该说是青年了。墨绿的发丝被风扬起的很潇洒,俊美的脸庞相比龙马,多了几分成熟和老成。
“好久不见,越前龙雅。”
越前朝扯了扯嘴角,虽然有些不爽又被越前龙雅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但还是松了一大口气,身体却随着这一刻警惕的放松而软趴趴的倒下了。
说起来,越前龙雅每次见到越前朝都是狼狈不堪的样子,而且第一次见面,还真的是越前朝差点被OOXX。当然,不是那种具有美感的英雄救美的场面。
娇弱的少女被两个猥琐老男人逼进墙角,一身校服更是增添了几分制服诱|惑的味道。一个男人钳制住少女的双手,另一个男人朝少女伸出□□的手开始撕扯她的衣衫,布料的碎裂声划破巷角的寂静,衣领被扯破,滑下露出了雪白的肩,胸衣白色的花边也露了出来。看着男人□□燃烧的双眼以及他越来越迫近的身体,少女反抗无能,终于冷不丁的开口“我有病的……如果不介意的话……”,语气还是那种软软糯糯腔调。男人一愣,立马失去了性趣,高涨的情绪也就此湮灭。不论少女说的是否属实,该防的还是要防的……
而遇见越前龙雅,正是在这的数分钟后。这个时候越前朝还不认识越前龙雅,跟不知道他和越前家的关系。于是,龙雅在送了衣服被撕得烂兮兮的越前朝回家后才发现,她……是南次郎的养女。
不论是哪一次见面,比如当好人却被当事人的女朋友当成第三者,然后和她殴打在一起,一通乱扯头发之后就和龙雅碰了面;再比如不小心撞倒了花店的盆栽,为逃过被老板抓住赔钱所以一路狂逃的时候,又被人好死不死碰巧地泼了一身的脏水,然后就碰见龙雅……
“你怎么在东京?”越前朝抓住龙雅伸过来的手,借力支起软下的身体。
龙雅的手很漂亮,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掌因为常年打网球的缘故磨出了一层茧。越前朝抓住时,她觉得这种触碰,感觉……很微妙?
“想你了。”
“如果你在语气里加点诚意还会更可信一点。”越前朝朝龙雅翻了个白眼。
“受伤了?”注意到越前朝左脚不对劲,龙雅问道。
“啊,从医院三楼跳下来。”
“你要自杀的话应该选高一点的楼层。”
身在东京,越前龙雅不可能不知道前段时间青学发生的那起惨案。他也没有多问越前朝。
很多事,多问只会招人厌,越前龙雅深知这一点。他和南次郎还是有很多共通之处的,譬如比任何人都看得清一切,再比如他和南次郎无理由收养越前朝一样,他会无条件帮助她。虽然越前朝在越前家的这三年里,龙雅都没有真真正正的回去过,但这二人依然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时常联系着,那些“偶然”的碰面也算在联系方式里。
其实越前龙雅是知道越前朝当年的事情的,虽然越前朝不明白他是从何渠道知道了当年的血案。
龙雅是喜欢到处闯荡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很早就接触了真实的社会,甚至是早就看穿了社会的黑暗面,所以小小年纪也有着丰富的阅历。
越前朝父亲佐久间广是个私家侦探的事情越前龙雅也是一清二楚的。因为早些年他想找点新鲜事做,于是跑到佐久间广也的事务所做事,虽然那时他还小,不过佐久间广也似乎很喜欢他,于是就留下了他。一起共事也有不短的一段时间,所以他知道佐久间广也是个很努力很严谨的人,还知道佐久间的太太很漂亮,以及他有个叫做朝的女儿,并且见过几次面……甚至是见到案发的时候,浑身鲜血的佐久间朝被拉进警车的场景。
当然,现在的越前朝已经不记得自己其实早就和龙雅见过面的事。两年精神病院的生活让她的心里除了想为当年的往事求一个真相,还多了对所有从医人士的恨意。
龙雅也明白越前朝私底下有在翻查当年的事情,只可惜她势单力薄,至今毫无线索。如果越前朝开口要帮忙,龙雅觉得他也许不会拒绝,只是越前朝倔强得紧。
“我有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呢。”越前朝苦笑,三年前从精神病院逃出来不就是为了翻查那场血案的真相么。
“朝,你不适合摆出苦情女主的表情,真的。”越前龙雅摆出一张嫌弃的脸,语气中却是几分柔和,他抬手压了压越前朝的头,顺带揉了几下。
“警方的人大概会来找我吧。”越前朝无奈地笑了笑,“龙雅,看来这段时间要当你的寄生虫了。”
“猜到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越前龙雅潇洒地摆了摆手。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总会有那么段叛逆时期,就像某次越前朝和越前龙马吵架,南次郎竟然像看戏一样毫无形象地卧在木板铺出的地板上,嘴里叼着根草,一手撑脸一手抠着脚,也不阻止。于是越前朝非常气愤的跑出了越前家大门,什么也没带。在一番风吹日晒雨打后饿得死气沉沉满面沧桑时,碰见越前龙雅,于是跟着龙雅混了那么几天。那个吵架的理由至今仍被龙雅嘲笑着。
再比如发了高烧被送进医院,因为痛恨医生,所以半夜拔掉了输液管偷偷溜出医院,结果下了一场大雨被淋成落汤鸡之后碰见龙雅,然后跟着龙雅混到病好了才回家。
“走吧,要下雨了呢。”龙雅望向天空,扬起下巴的样子从越前朝的角度看去,背光下是如王子般的剪影,看得越前朝一阵心悸。
“怎么了?”
“脚似乎废了……”越前朝红着脸扭头看向地上。
“那走吧。”龙雅朝越前朝走进一步,转过身,背朝她微微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