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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二章 春风恙 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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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三代为官,身居要位,方槭是方老爷唯一的儿子,本来从小聪慧过人,诗书礼乐无一不精,偏偏身体羸弱,从小到大吃的药比饭都多。

因为体弱多病,他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一腔热忱无处寄托,整日闷闷不乐,病情也日益加重。

大夫叮嘱的要紧,老爷下人看管得都严,少爷向来与追逐打闹无缘。所以成为他的奴仆之后,我也每日陪他闷在书房里面,读书写字。

他教我认字十分耐心,对所有的提问都喜闻乐见。但同时也很严格,没学过没关系,可学过的字若是忘了,便会用戒尺打我手心。他力气并不大,几尺打下来我手上也并没什么感觉。

只是看他每一次落尺都气喘吁吁,比被打还要痛苦的样子,我反倒于心不忍,只好收了玩心,规规矩矩的识字。

有时候他看我坐得久了,就会不忍心的问:“黧白,想不想出去玩一会儿?”

我摇摇头,继续写字。

“玩一会儿去吧,你还是小孩子,别闷坏了。”他笑着说,有点遗憾的意味。

“我不喜欢玩,”我认真的说,“我有点害怕阳光。”

他笑着,又咳嗽起来,我很默契的递一杯茶水过去,然后帮他拍着后背。

我拒绝的次数多了,他也便不再问,却会每天空出那么一两个时辰,和我在院子里走动。仆人们来来往往的,十分恭敬,但并不多加阻拦。

因为对病人来说,危险的并不是白天。

我的工作便是守夜,睡在少爷卧房隔壁一间小屋里,晚上随时听候差遣。

小屋离的很近,隔着一面墙,有什么声音立马就能听到。但我依旧害怕的睡不着,害怕他会像一百年前的主人那样,在睡梦中悄悄的离开。

于是每晚婢女关门走了以后,我都会溜到他窗下,盘腿坐在地上,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声音。他的呼吸声均匀而平静,像是晚风轻轻拂过叶梢的声音,让我心里无比的安稳。

由于是被师父施了法术变成人形的,我的身体形态不受自己控制,无法变回狐狸。人的听力又实在有限,没有狐狸一半灵敏,所以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清醒,一刻都不敢闭眼睛。

本来白天识字晚上守夜,靠着进食和吸取月光精气,我勉强还能熬过去,并不感觉特别疲惫。可到了梅雨季节,天一连阴了三天,没有了精气的来源,我很快就撑不住了。

有天晚上,我坐在少爷门口,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知不觉便顺着墙根滑了下去。这一滑不要紧,把他养的那盆兰花碰翻在地,花盆撞到台阶上,碎成了三片。

我全然给吓醒了,扶起兰花,手足无措的看着破掉的花盆。

少爷常常说“万物皆有灵性”,不知道这兰花伤到了根,会不会也很痛呢?

“你不去睡,在这儿做什么?”少爷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方传来。

我吓了一跳,本能的缩成一团。

“你怎么了,外面很冷吗?”他问。

我这才记得自己现在不是狐狸,连忙爬起来,站在窗边,歉疚的看着被我吵醒的少爷:“少爷,花盆……”

他穿着贴身的衣物,在摇曳着的昏黄的烛光里,脸色显得不那么苍白了:“碎了?”

我点点头,等着挨训斥。

“你受伤没有?”他问,很是无奈的语气。

我摇摇头。

他披着衣服来到窗边,蹲下,用手在旁边的地上挖了个小土坑,小心翼翼的把兰花放了进去。

我就傻傻的站在那里,看他忙的气喘吁吁。

仔细埋好根,他松了一口气,拍拍手掌上的泥土,笑了笑:“没事了,进来吧。”

我忐忑的跟在他后面进屋。

卧室连着小书房,书桌上的灯燃着,书卷翻了一半,倒扣在桌上。

他好像并没在睡。

“大半夜的,你在我窗下做什么?”他问,示意我坐下。

“守夜。”我回答。

他皱了皱眉:“守夜?管家没告诉你在旁边的屋子里睡就好吗?只要叫你的时候过来就行了,不用在外面等着。”

我如实回答:“我怕。”

“怕什么?”

“怕你不醒过来,”我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有时候,人一睡下,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

我当他是生气了,惴惴不安的抬起头来,偷偷的看他。

少爷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他剪了剪书桌上的蜡烛,房间里顿时明亮起来。“我也是,害怕醒不过来,所以一直不敢睡。”他转过来,轻轻的说,脸上的微笑在烛光晃动中,看上去有些不真实。

我惊讶极了:“你一直都没有睡过么?”

他笑着点点头:“晚上总是点着灯看书,不敢睡太久,偶尔打个盹儿就够了。”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像我这种人,命本来就短,要是拿去睡觉,总觉得会遭天谴的。”

他的声音很小,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跟我说话。

“这下你可以安心睡了吧?”他笑着,安慰的摸摸我的头。

我点点头,准备回我的小屋去睡。好几天没休息,我实在困得不行了。

“就在这儿睡吧,床铺让给你。”他把我推到床边,让我躺下,然后细心地为我盖好被子。“我在旁边,你睡得安心,有你陪着,我看书看得也安心。”

“少爷,如果你累了,就叫我,我会看着你睡的。”我有点担心的嘱咐。他的眼睛日益凹下去,神情也越加疲惫。

看上去很累了。

“好,睡吧。”他很认真的承诺。

那晚我睡得很安稳。

梅雨季一过,秋冬就显得很短了。我不再每天等在他的窗下,而是直接到房中去陪他读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夜晚时他的精神要比白天好很多,偶尔兴起,还会给我讲两句诗词。

秋冬月光清亮,吸足了月光的精气,我学字的速度也变快不少,到了第二年春天的时候,我已经能给他读书听了。

春天万物复苏,欣欣向荣。可是对他来说,反是最难熬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没有举书的力气了,只能躺在亭子里的榻上,闭着眼睛听我读书。每读一会儿书,我都不安的叫他一声,等他应了,才继续。

他一直笑我太小心翼翼,可是看上去还是很开心。我每次叫他的时候,他都会微笑着答应:“在呢,在呢。”

有一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坐在亭子里,我正给他读一本《净心禅》,在翻页的当儿,他突然间叫住我。

“黧白,你为什么叫黧白呢?”少爷侧着脸问,他刚刚喝过药,舌头正发麻,说话还不是很清楚。

“黧白的意思,就是耳尖黧色的白狐狸。”我翻开下一页书,准备念。

“那你跟狐狸有什么关系?”他颇有兴趣的继续问。

“我长得像只狐狸?”我不敢确定的说,挠挠头。

他笑着摇摇头:“一点都不像。”

我想了一下:“那就……可能我前世是只狐狸吧。”

他笑了,咳嗽起来。我连忙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着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咳嗽才止住。他拿了一块白绢捂住嘴,依然止不住的笑着。

“我性格不像狐狸吗?”我问,有点郁闷的看着他。

他摇着头,深吸一口气:“你像兔子,胆小的白兔子。”说完,他突然迅速的用绢捂住口,表情温和,汗水却大颗大颗从额头上渗出来。

我紧张的看着他,他却只顾笑着。

过了一会儿,他把白绢移开,缠起来,塞到桌子底下。

我伸手把白绢拿出来,他并没有阻拦。

血已经渗到了外层,整张绢都是刺眼的红色,我打了个哆嗦。

“我上一世大概积了太多忧苦,所以这一世才不管怎样都决定笑着。”他把染了血的绢抽回去,塞回桌下的木桶里。

“痛不痛?”我问,声音突然有点哽咽。

他温柔的挑挑嘴角,伸手摸摸我的头:“痛才好,痛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活着。”

我低下头,不让他看到眼里打转的泪水。

“黧白,”他转过头去看着花园的门,“你去看看,花园里的花开了没有。”

我点头,飞快的跑出小院,躲在门口抹眼泪。

“你怎么了,少爷出什么事了?”阿黛皱着眉看我,她的手里端着要给少爷送过去的参汤。

“没,他让我去园子里,给他摘几枝桃花。”我含混的说,头也不回的往花园跑。

一切短暂的分别都让我心里不安,所以路上一刻都没敢耽搁,摘了桃花之后,马上一路奔回他身边。

幸好回来的时候他还在,而且刚刚吃过东西,脸上带着一些健康的红润。

我松了一口气,开心的挥着桃花枝,大老远就开始嚷嚷:“少爷,少爷!你快看,桃花都开了!”

“恩,我从你脸上看出来了。”待我走近了,他笑着说,接过我手里的桃花枝,摘了一朵,别在我耳朵后面。

我斜着眼睛看着自己耳边的桃花,觉得脸被花瓣弄的痒痒的。

“黧白,你喜欢桃花吗?”他问,抬起头,眯着眼睛,不知是看我还是看我耳边的桃花。

我小心的点点头,生怕耳朵后面的花掉下去:“最喜欢了。”

“如果我这辈子只能离开这院子一次,我希望是出去看桃花。”他说,顺手把花枝插在桌上的花瓶里。那只瓶子从我来就一直在那儿放着,却是第一次有花□□去。

“我住的地方,是一片桃花林,每年四月桃花才开。花开的时候,粉白和嫣红漫山遍野,狐狸们躺在桃花树下,对着落下的花瓣打喷嚏……”我轻轻的说,有点怕惊扰了他的沉思。

他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带我去看,”他命令道,“你住的地方在哪里?”

“三限山。”我回答,兴奋地想要跳起来。如果真的能让他看到桃花,那该多好的,而且要是能带他去见师父,师父一定能够治好他的病。

他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

“我记得三限山有个故事,你有没有听过?”他轻轻的说,伸手拉了拉被风吹起的帘子,挡住照在脸上的阳光。

我茫然的摇摇头,师父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个。

“听说很久之前,三限山上有个隐士,”他回想着,眼睛微微的走着神,“那隐士本在山中修炼,后来恋上了山中的花仙……”

那个隐士,说的是师父吗?

“后来怎么样了?”见他神思恍惚默然不语,我不由得问道。

他回过神来,苦笑着继续说:“据说花仙突然死去,隐士也追随爱人而去,坠入了轮回。”

“轮回?”我疑惑。

他点点头:“是啊,轮回。黧白,你相信有来世吗?”

风吹窗帘,阳光又洒进来,照在他的脸上,少爷苍白的脸笼着一种奇异的光辉。

我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能骑着马,在林中奔驰。”他笑着,满脸的向往,“渴饮山泉,醉卧花边……黧白,带我去看花。”

方老爷并不愿意让少爷出远门,特别是春天,他的病情最不稳定的时候。可是少爷罕见的顽固和坚持,一步也不肯让。

他害怕老爷迁怒于我,所以并未说目的地,也没讲缘由。只说有个想去的地方,在死前一定要看。

少爷病了那么多年,方老爷对“死”字极其敏感,听完少爷的话,嘴唇哆嗦了一下,袖子一甩走掉了。

然而不管有多生气,他究竟还是让步了,过了不久,便差人前来收拾行李,准备马车。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带着大夫和几个仆从上路了。

“黧白,你说的那个地方,这会儿花开没有?”少爷被抬到马车上坐定,靠在垫了厚厚被褥的座位上,孩子气的歪着头问我。

我脸上的表情坚定不移:“去了就开了。”

“我真想快点看到。”他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却略有不同的微笑。

那微笑让我觉得隐隐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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