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宝(1 / 1)
车子停在一家私人妇科诊所前时,洛安心里的疑问更大了。
易连川也不说话,表情严肃地走在前面。
一进门便有护士来迎,笑容亲切温暖,不像公立医院,医护多半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洛安被领进去,一头雾水地回头看易连川坐在沙发上等她。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拿着那张B超图出来。
易连川坐在那里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把单子给他看:“他们说有,可是我看不到。”
“他还太小,所以你看不到。”
他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也不顾有其他人在,伸出手臂紧紧地抱着她。
“我怕你不要他。”
洛安一愣,回道:“我,我很高兴。”
想了想,又问:“你呢?”
他对小齐就不是很热心。
“我也很高兴。”
“你早就知道了?”
“嗯。”
“什么时候?”
“上次你生病住院。”
她猛地推开他:“用了很多药,会不会影响到孩子?”
“不会,我问过医生,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自己怎么没发现?”
他拉她站起来,从架子上拿了几本孕妇手册,心满意足地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因为怕她太早知道,不敢给她选择的机会,他甘作小人。
接下来的日子于易连川是新奇的,于洛安却是烦恼的。
易连川不是第一次做爸爸,却兴奋得异常,大概是以前害怕被洛安发现,压抑得久了,一朝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洛安没有妊娠反应,没有其他孕妇会有的任何不适症状,所以还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在孕育一个小生命。
易连川却紧张得很,先是请来一个专做孕妇保姆的阿姨,每天变着花样地做营养餐。然后是他自己,早上刚出门上班的人隔两个小时出现在客厅里,恨不得再多生出几只眼来盯住她。
洛安起初觉得好笑,后来却笑不出来,反而越想越伤心。他对她这么好还不是为了他的孩子,而她不过是暂时与他的孩子休戚与共。
这么想着,她连话也不愿与他多说了。以前还有个薄米,现在薄米被“易连川派过去”的金瓯缠得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听她说他们夫妻俩这些“蜜里调油”的事。
有天晚上,洛安睡到半夜醒了,推了推身边睡得正熟的易连川:“我要吃麻辣烫。”
她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他,就是突然想吃了。
易连川忙到很晚才睡,这时候困得紧,眼睛都睁不开,迷糊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
“不行。”那东西既没营养又不干净,跟号称塑料袋的米线一起列在他的孕妇饮食大忌清单上。
洛安下床换衣服,他不去算了,她可以自己去吃。
“你干什么?”易连川坐起来,薄被滑下来露出光*裸的上身。
“我自己去,你睡吧。”
他无语地掀开被子,懒得去找拖鞋,赤着脚走到衣柜前去拿衣服。
洛安觉得不好意思,说:“我自己去就行了。”
他翻出件不常穿的运动衫套上,穿好鞋袜,拉着她出去。
夜里的停车场空旷又安静,日光灯的白光冰冷乏味,她走在他身后,嘀咕了一句:“对孩子倒真是好。”
“什么?”他耳尖,停下来转身望着她。
她其实没见过他穿成这样,英俊帅气,又多了几分年轻的味道,很阳光。
“没什么。”这种欲盖弥彰的回答充满了欺骗的意味,不是听者不察,只是选择刻意忽略罢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啊?”
他却不再多说,绕过去坐进驾驶座。
学校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麻辣烫,洛安以前就常去。
易连川皱眉看着那些露天的塑料桌椅,原本的白色沾了擦不净的油污泥垢,一次性碗筷的包装散得满地都是,还有吃剩的竹签。
老板在几十瓦的灯泡下忙得满脸油腻,熟练地翻检着汤里的菜。
洛安点了几个喜欢的,好心地问易连川想吃什么。
“你吃吧,我不饿,”看了一眼那口锅,又说,“少吃点。”
老板大叔忙里抽空抬头看他一眼:没见过这么抠门的。
洛安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心想易少爷大概这辈子还没吃过路边摊。
她吃,他看着。
她淋了一堆辣椒香油芝麻酱,还要再添,他抢过去:“行了。”
他又跟老板要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她面前:“你可以涮涮再吃。”
洛安不理他,这人完全不知道麻辣烫的精髓所在。
“这个别吃了,”他自己拆了副筷子,挑走她碗里的蟹棒,“塑料纸也没揭掉,煮过怎么能吃。”
“那个也不行,”他又盯上那片煮软的生菜叶,“有黑斑。”
“粉丝……”
洛安停住筷子,几乎是乞求地看着他:“你能不能回车里等我?”
易连川大概已有点觉悟,闭了嘴,丢开筷子,安静地坐在一边。
世界清静,她终于可以大快朵颐。
“洛安?”
刚夹上的一颗鱼丸滚落到碗里,她回头一看,今晚还真热闹。
符以晙正走过来,脸上带着人生何处不相逢的欣喜。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个地方还是他带她来的。浪漫一点来看,这里有许多初恋情侣年少纯真的回忆,于她而言,哪有半点冰淇淋棉花糖林荫小道自行车的美轮美奂。吃得满头是汗,唇角流油,毫无形象可言。
“真巧,”符以晙走近,只看了易连川一眼,友善地点头招呼,又去看洛安,“这么晚了你们还赶过来。”
“嗯,突然想吃了。”
“我也是。”
符以晙很快端回来一大碗,心情颇好地问:“介意一起坐么?”
洛安摇头,易连川扯出一个笑。但凡有风度的都不会拒绝,何况易连川在外人面前一向以绅士自诩。
洛安埋头专心地吃着,符以晙也不知怎么的,硬是无视人家存在感如此之强的丈夫,不时眼神灼灼地看着前女友,兴许是旧地重游勾起了他对往日的追思。可难道他不知道物是人非这个词么?
洛安与他从小一起长大,那段感情过去了也就罢了,所以倒不觉得别扭,有时抬眼与他视线对上了,也和颜悦色地露个笑脸。
易连川的脸色就难看多了,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他。
洛安吃完极没形象地打个饱嗝,易连川站起来:“吃完了?”
“嗯。”她抬头看他,这么着急做什么。
“吃完就回家吧,”他拉她起来,牵着她的手,对符以晙说,“符先生慢用,我们先走一步。”
说着也不给二人道别的机会,几乎是用拖的,拉着洛安离开。
洛安坐进车里,满足口腹之欲就什么也不愿想了,眯了眼昏昏欲睡。
易连川抿着嘴不说话,直到进了家门也还是那副阴沉的嘴脸。
洛安换了睡衣就要往被窝里钻,被他拽出来,往卫生间塞:“去刷牙。”
“洁癖。”
他堵在门口,抱臂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
她忽然觉背上一凛,立时精神不少,老老实实地转过身去挤了牙膏对着镜子刷牙。
他这才回卧室换睡衣,她刷完牙回去,他已经躺下了,关掉了自己那边的台灯。
洛安走过去,小心地掀开被子离他远远地躺下。
他很快靠过来,伸手由背后将她抱进怀里,温热的手掌贴着她依旧平坦的腹部。
“宝宝不喜欢吃麻辣烫。”
洛安无语。
“它也不喜欢妈妈带着它跟别的男人吃饭。”
这么幼稚的话真的是他说的么?
他是在吃醋么?洛安自作多情地猜测着。
可怜孩子,没出世就被他爸爸利用得彻底。
但符以晙有什么好忌惮的呢?他几乎可以算是宝宝的舅舅。
“宝宝的爸爸也不喜欢。”
他坦率得令她汗颜。
怀孕的是她,为何她觉得他比她还情绪化?
她翻身想看他的表情,忘了目前的状况她只看得到他的胸口,赤*裸的。淡淡的肥皂味,很清新,很好闻。
“你怎么总是不穿睡衣,不怕着凉么?”
他觉得自己很无辜:“怎么没有,不是穿了睡裤。”
难道他以为男人穿睡衣就像穿泳衣,只穿裤子就算是穿了么?她没琢磨明白,耳朵边突然响起他沉闷的笑声。
“你以前怎么不说,偏偏现在问?”
她无言,总不好说以前他们不熟。
“书上说孕妇欲*望强烈,看来是真的,”他竟然说得一本正经,“不过不行,胎教不好,爸爸拿棍子戳宝宝,它会不高兴的。”
洛安反应了半天,脸涨成猪肝色。她发誓,这绝对是她听过最色*情的一句话。
“睡吧。”她又翻过身去背对他,合上眼。
一个周末的下午,易连川在房间里找东西,把抽屉翻个底朝天,掉出来一张照片。正是洛安与温茹祝宇承的合照。
他拿在手里研究了半天,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这是谁?”
他指了指笑得满脸霞色的温茹。
“祝宇承的妈妈。”
“哦。”
他不问她倒忘了:“前几天说要结婚的,怎么没消息了。”
他忽然笑开,有人在A市待很久了,又成天不见踪影:“大概是结不成了吧。”
“什么?”
他揽过她的肩,将照片放在她面前:“你难道不觉得祝宇承长得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