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端倪（1 / 1）
“你两次三番潜入，到底有何目的？”辛楚一直等她有所动作，偏偏这女子许久一声言语也无。他的时间不多了，天亮之后便要启程，心里急躁，便率先开口询问。
素凌一愣，那男子已经起了身。黑暗里，她感到那曾经无数次地落在过她身上的目光又再度看向了自己，心里复杂情绪刹时翻涌。拼命定了神，沉声道：“殿下，齐国皇帝给您的任务，您断断不可执行！”
辛楚挑起剑眉，眸中锋色尽显：“哦？你倒说说我为何不可执行？再者，你又为何声声唤我殿下？”
萧玄让他刺杀朱隐如此隐秘之事，这女子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还前来阻止。。。。。
是了，必定是影卫内部出了问题，可笑皇帝自己身边最信赖的人里面，竟然有细作。
“因为朱隐是您的亲生弟弟。。。。。。。。。而您，正是是楚国的大皇子朱钦殿下！”
什么？！辛楚一掌击在床沿上，这太荒唐了！压抑住驳斥的冲动，他冷然道：“你此言可有依据么？”
素凌终于压抑不住心中震动，猛地跪下，泣不成声：“殿下。。。素凌无能！陛下五年间让属下寻遍各地，都无所获，若非那日探子来报，说是窥见殿下胸口疤痕，属下才得见殿下！殿下所受箭伤乃铅头镝所致，愈后呈十字形状，铅粉沾染皮肉，清洗不净，终身青黑。。。。还有您的书法、您所使的云龙剑术，属下绝不会看错。。。。。您是朱钦殿下，是陛下属意的太子！”
不可能！这一番话，断断续续，却抽打得辛楚全身力气尽失，扶了床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怎么会！
千般景象万般念头都在眼前闪现开来：那影卫划伤自己衣袍之时目光闪烁。。。这个叫素凌的女子多次暗中窥探他。。。偷走他书写的字帖。。。假意刺杀让他使出剑术。。。
如果这是谎言，这是陷阱，那便是世上最细致的谎言，最精巧的陷阱，若是有人只为将他置于死地，未免也思虑太过，小题大做了。。。。
他听见自己哑声问道：“那朱钦不是在番国游历么？若我贵至国之储君，为何五年前会遍体鳞伤躺倒在山崖之下？”
素凌仍是伏地抽泣：“您当年不知为何甩开属下的相随保护，与二皇子一同偷偷了出宫。几日后二皇子浑身是血地被送了回来，随从说是遇到不明袭击，而您却不知所踪。。。陛下心痛难当，又恐动摇国本，当即封锁消息，对外只称您去了西番游历，又寻了与您面容身量相似之人偶尔露面宫宴，是以外界并无怀疑。虽然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陛从不相信您已经。。。已经遇了难，坚持让属下暗中寻找，殿下。。。。。到底发生何事，为何您失了记忆，还流落到了这齐国皇宫？”
发生了何事？发生了何事？他不知道，在脑海里极力地搜索，也只是一片空白。。。。。。。。
“嘘！ 母后在午睡，我们悄悄的。。。。。。”
“大哥，你带我到出去玩耍吧？真是没劲透了，所有的人都死气沉沉的。。。。。”
“。。。。。。我恨你！我恨你！”
梦境里的声音在耳边重重叠叠地响起来，让人透不过气。他头痛欲裂，好像被无数根刚针扎透了一般。
“殿下！”素凌连忙上前扶住他，男子的额头全是冷汗，眼眸紧闭，身上衣衫都被浸湿。
喘息片刻，头痛症渐渐才好了些。辛楚抬了眼看向素凌：“无妨。只是你。。。。。。。。”
素凌道：“属下与青锋二人，自幼便随侍在您左右。青锋原在卫国，自我上次传了消息，他便独自回去向陛下报告。。。本来属下想等陛下旨意，再与青锋谋划救您脱困，没想到。。。”
“没想到萧玄突然派了我去刺杀自己的亲弟弟，是么？”辛楚紧咬了牙，素凌所提到的人，所说出来的事，他全都没有印象，想不起来。。。
但是前后联系，他也知道她的话十有八九，就是他五年以来想要知道的真相，他的身世来历。。。
自己竟然是楚帝朱允的嫡长子。。。。。。。。
素凌揣摩辛楚脸色，犹豫了良久，终于开口说道：“本来您要刺杀二皇子，属下并不想阻拦。。。。。。属下与青锋都认为，二皇子就是您失踪的罪魁祸首。”
什么？辛楚猛地收紧手指，正扶住他的素凌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断裂了。
“你是说。。。。。当年是我的弟弟，要杀了我？”
素凌颔首：“属下不敢妄断，但殿下胸口的伤的确是铅头镝所致，这镝箭是二皇子为自己的卫队特制的。。。。。。可殿下您对二皇子从小情深，属下也难以决断，怕您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铸成大错，是以刚得了消息便连夜赶来。”
顿了一顿，又道：“况且二皇子选在此时来齐国访问，说不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殿下您处境已然十分危险。。。。明日出得这皇宫，属下便伺机接应，不惜一死，也要护送您返回楚国，回到陛下身边！”
很好，很好。。。。。。。连番的重磅信息，饶是辛楚向来冷静自持，也不由心里烦乱。。。。。
他是楚国的皇子，有个无时不刻不盼他回去的父皇，有个虎视眈眈说不定要杀了他的亲弟弟，素凌、青锋。。。。。弥月！还有弥月。。。
“嫣儿。。。”他喃喃地唤着这个名字，仿佛在用舌尖儿品尝这两个字的味道一般。
脑子里那一团乱也渐渐清晰起来。。。。弥月在等他，若他回了楚国，与她南北相隔，她将如何？他们又将如何？。。。。。。
旭日东升，弥月倚在汉白玉栏杆边，怔怔地瞧了那红彤彤的大火球。。。今日开始，她就见不着辛楚了，明日、后日、大后日。。。。。。统统见不着那卓然如玉的男子了。
十五年的生命里，她头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思念的滋味，那是一种坐立不安，一想到那个人就心尖儿颤动的感觉。
蔷薇花的荷包被她捏在手里，昨夜她紧赶慢赶，也只绣了一半，后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她跟辛楚并肩走在蔷薇花道里，他温柔地凝视她的眼睛，他唤她嫣儿，他要她等他回来，而自己拉着他的袖子死活不放开，闹着闹着，她猛地醒了过来，天早已亮了。
她在榻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意识到辛楚已经走了，他出宫去了。。。。。
“殿下，您回屋去吧，日头大起来了。”身后忠心耿耿小娥开了口。公主从一早开始就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哎。。。。。。
“小娥。。。。。。。。我讨厌这太阳，但又无比希望它快点升起、落下。。。你可明白？”
小娥瞧着自家公主，她定定站在高高的栏杆边上，阳光为她脸上细细的绒毛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芒，轻纱般的白色暗纹长袍被晨风吹起翻动，几缕乌黑的发丝脱开了束缚，在身侧飘起，她恍然不觉，犹自陷在沉思里。
小娥觉得，只能用“落寞”一词来形容眼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