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花玲奶奶（1 / 1）
声音渐渐变小，夕林望着身侧矮矮的小木窗，他什么时候走到了一家人家的墙角的，这面墙上唯一像窗户的就是窗台在夕林腰的木窗户的上面有玻璃的铁窗户，而下方看起来跟窗户大小差不多大的木板上面贴着红底黑字倒福的春联，刚那年迈的念叨声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看见这房子上的烟囱没，这间房肯定是做饭的厨房！】柳老弯腰把头穿过那小木窗上的青灰石墙，往里面看了看，一会儿后就伸出来对夕林说，【这木窗没扣，你可以把它推开，然后爬进去找花玲！】
听他这么一说，夕林才注意到花玲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再看看面前那扇木窗，迟疑的看了看柳老。
【你想说什么就说，又不是在你家里，有什么顾忌的……】
除了声音之外，柳老的外貌和个性都不似老年人，虽然声音听着有点别扭的不舒服，但也知道就在刚才柳老上他身后，看到了某些夕林以前的东西……
但就算知道了些什么，可是，让夕林就这样偷偷爬进人家家里，夕林做不到。
【真不知道说你是乖巧还是胆小！！】
这话后就是一阵‘飓风’，连带着夕林差点儿刮飞的帽子，面前的木窗就这样给吹开来了，因为‘风’有够猛，那木窗像门一样的打开后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发出了一声响的大嗒——，把正好端盆进来换热水的花玲奶奶吓了一跳，然后发现烧柴火的锅灶那儿有了光亮，知道只是木窗被打开来了，这才放下心来，放盆的时候边念叨边向柴火堆走过来。
“真是邪门撞鬼了了，这人不给人好过，这窗也不给人好过，大过年的不得安生，真是上辈子作孽喔！！”，走近木窗，乍一看到窗外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又把眼神不好的花玲奶奶给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个小孩，她这才又出声骂了起来，“这哪家的炮籽子（子如这的读音，词指调皮小孩，一种土叫法），混伢子（子如这的读音，词还指调皮小孩，也是一种土叫法）！站这里做什么，快走快走！！”。
“奶奶～～！我肚子饿！！”，在花玲奶奶正要摔上木窗时不理他时，夕林不得不听柳老的话，这么的叫出了声。
虽然夕林他已经习惯两天不吃都不饿，可让柳老知道原由的情况下，似乎要让夕林的某些不平凡变的平凡。
柳老皱着眉头看着不仅眼花还耳背的花玲奶奶，于是离开夕林一步，还没跨出第二步，就听见那老太阿嚏阿嚏的打了两个大喷嚏，鼻涕都流出来了，然后就看见那花玲的奶奶这老太，伸出两指往鼻子上那么一捏一抹再那么一甩，那恶心的鼻涕就不知给她甩到哪柴棍上去了，更让柳老前进的脚步退了两大步，虽然还是待在了夕林身边的一步范围内，这么退后的理由是，那花玲的奶奶捏过鼻涕的手指胡乱的往干柴上抹抹后，又再往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虽然她那衣服目前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虽然夕林也觉得稀奇，不过还是再次照柳老说的又叫了一遍，这次更是提高了声量“奶奶！！我肚子饿，能给我东西吃么？！！”。
听清夕林叫的，花玲奶奶这才扶着窗沿又走近了几步，弯腰把脸凑出来了些，看了一下夕林。
花玲奶奶有着较小的体格，短发都是白多黑少的，虽然一双小眼有些浑浊，但除了眼角和额头上的皱纹分外明显，还有脸蛋上的两处老年斑之外，她的整张老脸比她孙女花玲看起来还要光滑，而且有些滑的光亮，动作虽有些粗俗，可是衣服头发却都打理的一丝不苟。
柳老发话，【问花珑在吗？】
夕林接着软软道：“奶奶！花珑在吗？”。
一听到花珑两字，昏花的双眼顿时又清明了不少，看清夕林的装扮容貌，怎么也不像是个要饭的小乞丐，看夕林怎么也像个正当人家的小孩，于是花玲奶奶又盯着夕林的双眼看了一会儿，“唉……，你这是哪家的小孩啊，以前倒没看到过你啊？”。
柳老又发话，【你就说，叔叔是大马路哪儿的，过来拜年的，以前花珑带过一个小姐姐来买东西找你玩过的！】，才教夕林说完，就突然听见了花玲的大哭声，柳老的脸色立即一变，【不好!小丫头肯定又要哭着跑回去了，夕林你赶紧找理由进来……】
柳老这话拖着余音就没了影，一会儿就听见花玲的声音小了下去，虽然还是在哭。
夕林向花玲奶奶走近了一点，可想要完全的靠近倒是不可能的，因为，沿着墙边沿有一条细长的排水沟，从那上方的铁窗下面的小洞里就流出了些残余的几颗米粒和漂着几小片带油的菜叶，这应该是从厨房水池里流出来的，然后根据小排水沟的方向，一直流进夕林后面的菜园里的一个小水洼里，当然，现在夕林是不懂也不需要懂的，他现在只要大声的重复着柳老教给他的那句……
“在大马路那的叔叔家拜年，以前跟花珑和一个小姐姐玩过的！！”
花玲奶奶的脸色明显的有些变了，变得难看了些，她又看了看夕林，脸色又缓了下来，“看这打扮应该是城里来的吧，那估计是开店的二庭家了……”。
夕林看她的表情似乎是信了，于是忙的嗯着点了点头。
花玲奶奶却站直了腰，自说自话的又嘀咕了起来“唉……看你这小娃这么小，记性却不差，还有些心眼记得我们家的小珑，不像其他人家的小赖炮籽子，不的心，好心没的好报哦……”
看见花玲奶奶居然边说边要关上木窗，夕林一急，就又喊道：“夕林看到小姐姐了！！”。
花玲奶奶手虽然顿了顿，但还是听岔了，只见她扶着腰一脸愁容的对夕林说道：“你说的小姐姐是我家的大孙女儿花玲吧，唉……看不到了……看不到咯……，来，你先往前走，转个弯，我去开大门，你从大门进来吧，我再给你热点儿剩饭吃吃……”
也没等夕林应声，她自己说着说着就关上了木窗，夕林照她说的走着，却还能听见她的絮叨……“现在的小孩不禁饿，这才过了午饭，得又饿了，想想我家小珑以前也是，一吃要吃两大碗，唉，刚又吐了，真是怎么办哦……以后怎么办哦……我可怜的小孙啊……”
沿着墙壁走，夕林跨过那条突然横过来的小水沟，听着花玲奶奶的无奈认命的声音一直到她们家的大铁门外。
开了门后，她老才停了自言自语的念叨，此时白雪衬黑衣的看清了夕林的全景貌，花玲奶奶居然惊呼了起来，伸着脖子上下左右的开始认真的打量着夕林，“哎呀天！！这……小乖乖你多大啦，刚没看出来，乖乖你就一个人跑来的么，不得了不得了……”
夕林看花玲奶奶突然高兴的样子，他回应她的笑容笑的有些心虚，小嘴咧开傻看着花玲奶奶直把他拖进大门，然后才转身关门。
夕林见她关好门，这才软软的问“花珑在哪里啊？”。
一听这话，这花玲奶奶突然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吓得夕林立即收了笑和声，有些害怕的看着她，可这时这花玲奶奶又突然咧开嘴伸出满是爆经的老手，捏起夕林的小嘴巴旁的肉晃了晃笑眯眯的说，“哥哥，小珑比你大，应该叫小珑哥哥！！”。
夕林歪着嘴，看她还没放手的打算，于是有点委屈的小声叫道：“夕林找小珑哥哥！”。
“哎真乖！！！”，虽然叫的不是她老，但花玲奶奶看上去比谁都高兴，比自家亲戚的小孩过来叫一声更让她老开怀，主要是因为，还有小孩记得来找她家小珑，还愿意亲近小珑的基本上是没有一个的。
虽然她家小珑得的并不是什么传染病，可是去医院也没看好，因为诡异，有的时候其他村里家小孩也会隔三差四的身体不舒服，可没一会儿都能好，不像她家的小珑到现在都还没怎么下地走过路。
别人说可能是因为小玲走的不干净，还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在家，可她们也都请过几回道士和尚了，这小珑还是时不时的就吐，一睡不醒，做噩梦说胡话……
花玲奶奶把放开夕林的小脸蛋的手，落在了夕林的小肩膀上拍了拍，然后顺着他的小胳膊牵起了夕林的左手，“走，奶奶带你去看小珑哥哥，这说不准小珑哥哥知道你来找他玩了，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
夕林盯着那只举着的手，被花玲奶奶拖牵着走了好几步远，他才回过神来回应了一声“嗯……！”
花玲奶奶的手感不怎么好，是粗糙的，但是在这个冬天夕林感到的却是特别的温暖热乎。
跨过也在膝盖下的门槛，夕林完全能小心的跨过去，只要给他时间，可是却被花玲奶奶给抢先一步，她老伸手从夕林的身后穿过腋下，把他提了起来，抱着他一起跨过了门槛，似乎觉得这样效率比较高，于是花玲奶奶就这样抱着夕林快步的转个弯，来到一扇橘红色的门前时，才放下夕林。
改手再次牵起夕林，另一只手就扭开了门，只听她跟玩躲猫猫样先把头伸进去轻轻道：“小珑，快看奶奶带谁来看你了？？”
没什么反应，于是花玲奶奶哀叹了口气，牵着夕林走到床边，把他放到了一个女人面前，“琴子啊，别着急了，看看这个孩子，他是那二庭家亲戚的小孩，说是以前跟小珑一起玩过的，你让他看看小珑，说说话也是好的……”。
花玲的妈妈阮琴听婆婆这么介绍，原本哭丧的表情立即收了些，夕林看着她怯怯的叫了声“阿姨好！”。
一听这声叫喊，阮琴的脸上瞬间破涕为笑，叠着声的应着“哎…哎…哎……乖，真乖！！阿姨去给你拿些糖和水果，阿姨家没什么好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在这柜子里东翻着，那厨里西找着，东西拿出了不少，可也不知道城里的小孩能不能看得上眼，小孩好歹好心的来看小珑还叫了她声阿姨，她们家却没什么好的能招待他，唉……
“夕林，把梦字下上分开来，阿姨，我叫夕林！”
夕林被安排坐在了大床上，还是被花玲奶奶给抱坐上去的，夕林坐在床上才说完自己的名字，这花玲奶奶就突然呀哟的一声，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恼道：“这烂记性，看看，我倒忘了，这小乖乖早就说肚子饿了，我这就去重弄几个菜，小乖乖你别客气就先吃着这个，奶奶这就给你做饭去……”人都出门儿了，声音还在后面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