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法狼西婚约（1 / 1）
加穆的行动能力很强，办事经验也丰富，往往在玛嘉下令之前她就已做好了前置工作，所以当玛嘉询问一件事的结果时，通常都不需要等太久。玛嘉不知自己当初是怎样捡到这个宝的，但她不得不承认，能有这样一位既忠诚又聪明的骑士在身边辅佐，确实分担了她很多烦恼。
就好比现在，当她想要了解她的死敌凯特的情况时，加穆已经打探完消息回来了。
“殿下，凯特公爵府目前还没动静，贵族之间也没有关于这件事的流言。”
玛嘉站在游廊的僻静处，用折扇掩住嘴，冷嘲热讽说：“我就知道，那个心高气傲的自恋狂不敢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他丢不起这个脸。”
“但是，殿下深夜在亚刹王子寝宫留宿的事，却在一夜之间传开来了。”
“哦？他们怎么说？”
“这个……鹰格兰的宫廷比较守旧，大家的态度褒贬不一。”
从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来看，玛嘉估计褒的人数不及贬的万分之一。她翻了个白眼，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是守旧，只是虚伪而已。明明暗地里做的龌龊事不计其数，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表面上却还是要装出一副清高和矜持的样子，抓住一点小事就大肆攻击。这些人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野兽，比凯特也好不到哪里去。”
加穆默默点头：“不过，幸亏铂银公爵出面替殿下解释，又在国王面前为你说了不少好话，所以这件事在还没流传出王宫之前就被平息下来了。”
“铂银……？”听见这个名字，玛嘉的神情突然不自然起来，“呿，他又来多管闲事了吗？”
“殿下，铂银公爵应该是真心想帮你。”
“他才不想帮我，他只是在帮亚刹而已。”玛嘉低声反驳，她仍记得上次无意间听到的铂银和亚刹的对话，心中隐隐不快。
“不要对他有偏见啦……”加穆无奈地苦笑，瞥见远处有人来了，她立即收敛表情附在玛嘉耳边说，“无论如何，凯特的势力并没因此被削弱，而且他在暗处我们在明，今后请殿下千万要小心行事。”
加穆走后，玛嘉独自前往王座厅出席国王举行的聚会。
鹰格兰并非中央集权制，各个封地都由各自的领主统治，国王不需亲自过问，所以王宫中很少召开御前会议。在宫廷任职的贵族也很悠闲，白天不是处理书信就是陪国王打发时间，最爱做的事就是四处骑马打猎，寻花问柳，心情好的时候顺便再去探望一下养在宫外的情妇。
不过进入冬季后，不知什么原因天气大变，接连好几天阴雨连绵不见阳光，这些无法外出打猎的贵族们便闲得发慌了，开始频频以各种名义组织聚会。
而每次聚会，玛嘉都是首先被邀请的对象。虽然与她的美貌和地位也有关系，但玛嘉认为，大部分还是因为她上次的舞蹈起了魅惑作用。这些聚会对她来说是很好的机会，一能结交权贵，二能防止被凯特偷袭，第三也可以顺便打探各种小道消息，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她每场必到，每次都玩到尽兴才离开。
王座厅的守卫一看见她便跺了一下地板，大声通报：“狮斑牙第五公主玛嘉公主殿下！”
玛嘉刚要进门，忽听守卫又用力跺了一下，喊：“铂银公爵大人！”
玛嘉顿时一阵心跳加快，仓促回头。
远处走来的果然是铂银。身材依然削瘦，面色依然苍白，穿着一件深色的紧身貂皮上衣，漂亮的银色长发披散在肩上。看见玛嘉时，他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抿起薄薄的嘴唇，用一种略带困惑的眼神望着她。
玛嘉收回视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铂银和她一起慢慢走进大厅，有意无意地轻声说：“好久不见。”
“久吗？离上次见面只过了几天而已。”
“我却感觉像是过了很久。”铂银喃喃说。
玛嘉不明白这话的含义，向他瞥了一眼，却也无法从他淡然的表情中看出端倪。她十分气馁地想，铂银真是她的克星……其他男人不论是敌是友，她都可以轻松应对，唯独面对铂银时她就会全身不自在，压力和紧张感是平时的两倍，连最擅长的假笑都装不出来了。
是不是正如她用舞蹈魅惑男人一样，铂银也对她使用了什么魅惑的法术？
她走到王座对面的长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本想借机甩开铂银，不料他居然跟了上来，她只能压抑内心的不安，故意不看他的脸。
铂银也不看她，低声说：“凯特的事……亚刹告诉我了。”
“什么？”玛嘉愣了愣，吃惊地转头瞪向他，“告诉了你多少？”
“全部。”
“啧，那个大嘴巴！”
“不要怪他，他也是为你好。而且我和他之间就像亲兄弟一样，告诉他就等于告诉我。”铂银淡淡说，“不过你放心，到我这里就结束了，不会传出去的。”
玛嘉咬了咬嘴唇，无话可说。根据加穆的调查结果，铂银没有骗她，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底深处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铂银喝了口酒，低头向斜下方看着她，问：“那个时候，我明明就在外面，为什么不向我求救？”
玛嘉脸色一白，当时的画面瞬间在脑海中闪过。她其实是有求救的……那时，假如铂银能再多留十秒钟，再回头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那天夜晚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但这个世上没有假如。
所以她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回答：“我不需要，对付那种小角色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铂银不置可否，沉默了片刻又问：“那后来，为什么没来找我，而是找了亚刹呢？”
干嘛？你这是在嫉妒吗？……玛嘉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话到嘴巴却硬生生被她吞下，改为：“你想要撮合我和亚刹，我去找他岂不是正中你下怀？”
铂银脸上浮现十分窘迫的神情，嗫嚅着问：“你听谁说的？”
“你自己对亚刹说的。”玛嘉没好气地瞥他，“别告诉我你当时不知道我在旁边。”
“我的确没注意。”铂银伤脑筋地扶额，“不过，我的意思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那是怎样？”玛嘉不镇定地问。
铂银张口结舌，为难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正好这时国王从幕帘后走了出来，人群中发出此起彼落的“陛下”，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于是话题就此打住。
跟在国王赫瑞之后走出来的，还有昂理、亚刹和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
昂理依然戴着面具，将全身裹得密不透风，坐在赫瑞右边的次级王座上。亚刹坐在最右边，而那女人则坐在赫瑞的左边。
玛嘉打开扇子遮面，暗中观察那个女人。她的年龄约在四十左右，保养还算得宜，一张过长的脸孔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掩盖住了皮肤的粗糙和松弛。她的眼睛细长，嘴角耷拉，表情中有股不怒而威的傲气。
“这个长得像猴子一样的女人是谁？”玛嘉悄声问身旁的铂银。
“猴子，噗……”铂银极力忍住笑意，“她是法狼西国王的姐姐玛格丽特女爵，目前也是火鸡敦士登的女大公。”
“女大公？”
“在火鸡敦士登这样的公国，女大公的地位相当于女王。”鉴于玛嘉失去记忆，铂银耐心细致地为她讲解各国之间的关系，以及不同的头衔所代表的地位。
玛嘉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一边观察这位女大公。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大马猴一直在看亚刹？”
“大马猴，噗……”对于玛嘉的称呼，铂银又忍不住肩膀抽动，“玛嘉，别闹了啦！”
就算是长得很像‘猴’子的‘玛’格丽特女‘大’公，也不能简称为“大马猴”啊！
“你才别闹了，你这样会暴露我的！”玛嘉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阻止他继续笑下去，“我是说真的啦，她一直在用特别的眼神看亚刹啊。”
铂银止住笑意，抬头看向王座，果然就像玛嘉说的，女大公看亚刹的眼神的确不单纯。
可亚刹却没注意到，十分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俯视大厅里的人群，表现出跟年龄不符的沉默和稳重。
宫廷乐师奏出一段优美的抒情小调后，大厅里开始了贵族们自编自导的歌舞表演，玛格丽特始终冷着一张脸，完全没有欣赏歌舞的兴致。直到一曲结束，赫瑞起身摆出一个手势示意他要发表讲话时，她那张刻薄的脸上才稍微露出一丝喜色。
“各位，我在这里要宣布一桩十分重要的婚约。”
大厅里霎时安静下来，玛嘉、铂银、昂理和亚刹都诧异地看着国王，心中各自做着不同的猜测。
赫瑞国王扫视了一遍底下的人群，回头向玛格丽特点头致意，得到她微笑的回应后，他才朗声说：
“我已和火鸡敦士登的女大公陛下达成共识，为了保证两国之间长久的友谊，也为了庆祝鹰格兰和法狼西签署的最新条约，我在此宣布——三王子亚刹殿下和玛格丽特女大公陛下缔结婚约，完婚后亚刹殿下即为法狼西第三顺位继承人，各位请与我一起为他们祝福吧！”
“国王陛下万岁！鹰格兰万岁！亚刹殿下万岁！”
大厅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众人纷纷举杯欢庆，俨然一派热闹的狂欢气氛。玛嘉和铂银却互看了一眼，彼此露出震惊的表情。
最震惊的莫过于亚刹本人。起初他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显出一副困惑的模样，可当他意识到国王的话一言九鼎，这桩婚事是千真万确的事时，他才惨白了一张脸，犹如冷水浇背一般全身痉挛起来。
“父王！”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赫瑞面前的，也不知玛格丽特在以怎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只是拘谨地半跪下来，用十分颤抖的嗓音低声说，“关、关于这桩婚事，我……我能不能单独和您谈一谈？”
“你的确需要谈一谈，但不是和我。”赫瑞不悦地盯着他，“而是和女大公陛下。”
亚刹抬起头，红着眼睛哽咽道：“父王……”
赫瑞在他说出违抗的话之前，便沉下脸斥道：“退下！”
“父王！”亚刹低哑地央求，“求求你，别这样对我……”
赫瑞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咬牙在他耳边说：“亚刹，别不识好歹，将来你有可能会成为法狼西的国王，这一步棋对我们鹰格兰很重要，如果听懂了的话，就快点退下！”
说完用力一推，亚刹跌跌撞撞向后倒去。玛格丽特女大公见状想要扶住他的手臂，却被他用力甩开，由于力气过大，亚刹自己反而一屁股跌倒在地，他的随从赶忙上来将他扶起。被人群包围的亚刹这时心中万念俱灰，满腹的气苦无处发泄，正不知所措时，突然和玛嘉的视线对上了——
一瞬间，他的眼中涌出酸涩的泪水。不等玛嘉走上来，他便使劲抹了一把眼睛，扭头逃出了大厅。
玛嘉瞠目望着亚刹的背影，不敢置信地转向铂银：“国王到底在想什么？亚刹才十五岁，那个女人的年纪都可以当他母亲了啊！你看看她那张脸，那上面抹的粉比王宫的城墙还厚啊！”
“嘘，小声点。”铂银的心里也不好受，一边安抚玛嘉的情绪，一边向门口走去，“我去和亚刹谈谈。”
“我和你一起去。”
“不。”铂银回头拦住她，严肃道，“你去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亚刹更难受。”
玛嘉明白他的意思，她自己也感觉出亚刹临走之前看她的那一眼中所包含的意义。她不再坚持，说：“那你去看看，你能为他做什么。”
“我会的。”铂银深深看了她两秒，低声说，“你自己小心。”
玛嘉点了点头，带着不安的神情目送他离开王座厅。
冷不丁，她的目光对上了赫瑞，两人的表情同时定格了。玛嘉突然注意到，赫瑞那双深黑的眼睛，跟她在梦中看见的那个中年男子很像——是不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她才会对他产生本能的恐惧感？她不知道，她能确定的只有自己从心底里厌恶他这件事。
这个人并不像她一开始想象的那样，是个沉着理智、色厉内荏但又重感情的国王，不是！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或许他的心中还有一些感情，对她的欲望和对亚刹的父爱也都是真的，但所有这些感情都不及“利益”来得重要。为了扶持王位继承人，他可以轻易牺牲她；为了和他国邦交，他也可以二话不说牺牲亚刹。对他来说，所有一切都只不过是天平上的砝码而已，只要关乎利益，他什么都可以拿来利用。与其称他为国王，还不如说他是个粗鄙而自私的商人！
而这个商人，此刻又在用称斤论两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在估计一头牲口的价值一样……玛嘉皱眉，隐忍地咬住嘴唇。
她该怎么做，才能帮亚刹脱离这场荒唐的婚姻呢？她边思忖边向赫瑞走去。
直到外交大臣凑着赫瑞的耳朵悄悄说了几句，赫瑞的目光才从玛嘉身上移开，转向被牧师们簇拥着进入大厅的红衣主教谢特-沃尔东。人群立马从中间分开，为红衣主教让道。
玛嘉也被迫停下脚步，站进两旁夹道欢迎的队伍中，微微垂首。
“主教大人。”赫瑞和玛格丽特分别向谢特伸出一只手。
“两位陛下。”
谢特十分殷勤地吻了吻两只手上的戒指，随后手贴胸口，满脸谄媚地向两人表示了祝贺，并且允诺将会由他本人代表神圣鹿马帝国的教廷，在诸神面前见证玛格丽特和亚刹的婚礼。玛格丽特当即眉开眼笑，欣然同意。
“另外，还有一件事……”红衣主教略显犹豫地向玛嘉这边瞥了一眼，“不知陛下打算何时举行狮斑牙公主和昂理王储的婚礼？”
一旁呆坐着的昂理这时突然兴奋起来，紧张地看着赫瑞：“父王。”
赫瑞用溺爱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含笑回答：“很快。怎么？主教大人有意见？”
“不，当然不是。”谢特讪笑道，“我只是在想，身为鹰格兰的主教我有义务为所有王室婚礼主持祝福仪式，既然眼下有两场婚礼，为什么我们不将它们放在同一天举行呢？”
赫瑞想了想也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他心中满意，表面上却装作不悦：“这样的话，对女大公陛下岂不是太失礼了吗？”
玛格丽特立即说：“我不反对，我可以等婚礼结束后再带亚刹殿下回国。这样一来，亚刹殿下也可以在鹰格兰多待一阵子。”
“陛下真是体贴，亚刹殿下能娶到您真是神的恩赐。”谢特趁机拍马屁。
玛格丽特开怀大笑起来，比城墙还厚的粉也没能遮住眼角和嘴角的皱纹。
昂理忍耐不住，激动地插嘴说：“那、那，我跟玛嘉的婚礼……”
“那就一起举行吧。”赫瑞看着昂理面具下的浅蓝色眼睛，爽快地说。
在他心中，昂理的地位举足轻重。长久以来，他眼睁睁看着这个儿子受苦，想尽各种方法都帮不了他，现在能为他做的也只有把玛嘉送给他了。虽然放弃玛嘉那样的女人有点可惜，但对他而言，这个世上除了昂理之外，其余一切都可以牺牲。
红衣主教和昂理均是心头一喜。外交大臣连忙把玛嘉召唤到王座旁，迫不及待要向她祝贺。
“公主殿下，您真该好好感谢一下主教大人的这番美意。”他介绍说，“主教大人将亲自为您主持婚礼，而且还……”
“我听到了。”玛嘉打断他，转头看向玛格丽特，露出无比柔美的笑容说，“我还要跟女大公陛下一起举行婚礼。”
玛格丽特愣愣地看着玛嘉——她那带着鼻音的娇媚嗓音，那副凹凸有致的身材，以及那张年轻、耀眼、漂亮到几近完美的脸孔，全都像是在炫耀一般咄咄逼人，闪亮得令她不敢直视。而这样一个性感的年轻女人，将要和她一起举行婚礼？她吞了吞口水，十分受打击地用扇子遮住脸。
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玛嘉无视她的自卑反应，抬头瞪向赫瑞：“陛下，我对两场婚礼同时举行没有意见，但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想单独向陛下禀告。”按照她的计划，她本来是打算早日做王妃的，但现在为了帮亚刹，她又不得不改变战术了。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
“是有关昂理殿下的事，陛下要我找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玛嘉摆出无所谓的样子，“如果陛下希望的话，我也可以在这里说……”
“不！”赫瑞连忙阻止道，“到我的办公厅来，现在就来。”
————
一走进国王办公厅，赫瑞便挥手遣走了书记大臣和众多随从，示意玛嘉关上门。
玛嘉打量了一下四周，书架上摆满了鹰格兰的法律丛书、神学书和一些以外国文字书写的资料。房间南侧有一扇天窗，两根铁栏杆指间，站着一只被雨淋湿的大鸟。
玛嘉迷惑地盯着鸟看了一会儿。它的外形略像乌鸦，可羽毛却是纯白色的，湿漉漉的额头下，一双绿色的眼睛正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她。
“你在看什么？”赫瑞不解地问。
“……在那里有只白色的鸟，你没看见吗？”玛嘉指着天窗问。
赫瑞皱起眉，只瞥了一眼便冷淡地说：“我可没看见什么鸟，现在也不是看风景的时候。”
玛嘉虽心中疑惑，却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很快将其抛在脑后，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你说你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赫瑞开门见山就问。
“没错，我找到了治疗昂理的方法。”
为了让赫瑞信服，玛嘉说出了有关毒槲的秘密，谎称只要让昂理持续服用这种植物，就能一点一点逼退他体内的腐烂神。其实这仅仅是一种设想而已，她既没试验过，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毒槲，不过危急关头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毒槲吗？”赫瑞眯起眼睛盯着她，似乎并不吃她这一套，“我是听说过这种恶魔植物，但你确定它可以用来对付腐烂神吗？”
“我确定，因为昂理的身体对毒槲有反应。”
“它不会对其他的神造成伤害吗？”
“据我所知，毒槲只对‘劣化神’起作用，而目前为止我们身边的劣化神只有腐烂神一个。”这是那天夜里从亚刹口中得到的情报，同样也没得到证实，但玛嘉还是说了出来，并装出言之凿凿的样子。
赫瑞仔细斟酌了一会儿，满意地笑起来：“没想到你已经调查到这种地步了，很好！玛嘉，我果然没看错你，就照这个方法去做吧。”
玛嘉沉住气说：“但是，我需要更多时间。”
赫瑞望着她，嘴角仍带着微笑，可下一秒他便大步走过来揪起玛嘉的下巴，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别跟我耍花招，玛嘉，离我们约定的日子还剩一个月。一个月后，不论你治不治得好昂理，你都得嫁给他，所以为了你自己，你还是好好利用这剩下的时间尽力救他吧！”
玛嘉被他揪得喘不过气，脸色霎时一片苍白。
她努力克制住情绪，直视他如深夜般漆黑的眼眸：“我没有……我只是希望，在我的新婚初夜时，我的丈夫是个正常人。所以，我需要时间。”
赫瑞放开她，使劲搓了搓脸，咬牙说：“玛嘉，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已经不止是你们两个的婚礼了，中间牵扯到太多利益，我不可能任你恣意妄为。”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玛嘉不甘心机会就这么白白溜走，豁出去一般冲过去挡住他，突然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颊。
赫瑞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近，以至于他的视线不知不觉便往她的嘴唇飘去——那两瓣嘴唇是多么娇艳欲滴，他暗中抽气，却忍耐着一动不动。
玛嘉将脸一点一点向他凑去，竭尽所能克制住身体的颤抖，一字一句央求道：“我求你，陛下，再多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赫瑞仿佛没听见似的，痴痴凝视她的红唇，眼看两人的嘴唇就要碰触，他心念一转，猛地推开了她。
“不。”他紧抿住嘴，冷酷地说，“一个月后两场婚礼将如期举行，我一天也不会多给你，死心吧！”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玛嘉被独自留在了房间里。她低头看着自己仍在发抖的手掌，深深叹息了一声，无力地按住眉心。
还是不行，她的力量太弱小了，不跳舞的话她也不知该怎样魅惑对方。对于亚刹的事她已经尽力，却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离婚礼只剩下一个月了……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傍晚时分，玛嘉正要坐马车回安提尔公主的寝宫时，铂银找到了她。
她立即走下马车，将铂银拉到一旁问：“亚刹怎么样了？”
铂银无奈地摇头：“我没有找到他，他把我甩开后就突然失踪了，我找遍了整个王城都找不到他。”
“你确定吗？他会不会躲在某个宫殿里了？”
“不，我把所有的仆人都派出去找他了，可哪里都找不到。”铂银脸色不佳，忧心忡忡说，“他从小就是那样，一旦受了伤就会躲起来，让人找不到他。但这次的事对他打击太大，我担心……”
玛嘉想了想，干脆地打断他：“别说了，快扶我上马。”
铂银疑惑地抱住她的腰，让她侧身坐在马鞍上，问：“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亚刹了。”玛嘉果断地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的骑术不太好，你要和我共骑一匹马。”
见她的表情十分自然洒脱，铂银反倒犹豫起来。他看了看周围，有些窘迫地咳嗽一声，不太确定道：“这个……恐怕不太妥当。”
“别啰嗦了，快坐到我后面来。”玛嘉催促了几次，瞪着他说，“还站在那里干什么？难道你不担心亚刹吗？”
铂银这才勉强下定决心，一手抓住缰绳，抬脚踩住马镫，用力一蹬翻身上马。
当他的胯部贴到玛嘉的手肘时，两人的身体同时僵了一僵。铂银一瞬间脸红了，玛嘉装作没看见，一言不发地抬起手圈住他的腰，将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砰砰乱跳的心跳声。
铂银从口袋中摸出丝带系住一头银色长发，玛嘉注意到，他用的还是从她裙子上扯下来的那根红色缎带，禁不住偷偷扬起嘴角。
“可以走了吗？”她贴着他的身体问。
“唔……嗯。”铂银支吾着回答，两腿夹了夹马身，马开始缓缓前行，“先从哪里找起？你有目标吗？”
玛嘉点了点头，向他指点了一条通向树林的路：“我知道亚刹有一个秘密基地，他曾带我去过一次。但为了尊重他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你确切位置。”
铂银低头看了他一眼，隔了很久，才用十分柔软的嗓音低声说：“玛嘉……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你是真的关心亚刹。”
“那当然，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玛嘉也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