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归来(1 / 1)
“儿臣给皇阿玛、皇额娘请安,皇阿玛吉祥!皇额娘吉祥!”永璂迈着小小的步伐跨步进来,看到乾隆也在,规规矩矩的请了安,远远的站着,并不敢亲近那拉。
“免礼吧。”乾隆见永璂似乎有点畏惧自己,和声悦色的对着他,那拉已经忍不住上前将他扶起,不由自主的摸摸他瘦小的双肩,到处看看,声线里已压不住那份激动,“永璂,长高了一些?”
永璂抬起头望着那拉,眨巴眨巴眼,“皇额娘……”
母子两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那颇为相似的两双眼睛里都有些期盼,可举止上实显生疏。
乾隆瞧着这对被自己冷落多时的母子,生出些于心不忍来。“朕还有事,就不在这了,免得你们太拘束。永璂,好好陪陪你皇额娘,知道吗?”
永璂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儿臣知道。”
“嗯,”乾隆走到那拉身边,又低声道:“《女诫》今日如果实在完成不了,迟一些也是没关系的,朕可以跟皇额娘求情,嗯?”
那拉撇撇嘴,不置可否。
乾隆勾起嘴角,“那你们母子好好聚聚吧。朕走了。”
“臣妾\儿臣恭送皇上\皇阿玛。”
送走了乾隆,永璂才算卸下那份紧张和畏惧,大眼睛好奇到处看,那拉牵过他的小手与他坐在暖塌上,纤细的手爱怜的扶着他脸颊。
“皇额娘,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是吗?”永璂睁着大眼睛,望着那拉。
他的眼里是大片无邪的纯净,那拉眼眶一红,把他拥入怀里,“不会了,往后再也不会了,皇额娘无用,才累得你受这么多委屈……”
永璂静静的听着,那拉温柔的抱着自己,母亲独有的味道包围着他。
“你想皇额娘吗……?”
“想。”永璂重重地点点头。
那拉欣然,放开永璂,低头瞄见他腰间那枚荷包,永璂见那拉看着,便伸手取下来,捧在手心,“皇额娘给的荷包,永璂戴着,很喜欢,”说着便解开荷包,从里边扯出一样东西,狡黠一笑,“还有这个,也是皇额娘的吗?”
那拉定睛一看永璂手里,居然一条半尺长的银灰色发带,忙握拢他的手遮住,“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这分明就是乾隆那晚从自己这里拿走然后又丢了的那条,居然在永璂的身上!乾隆找遍了整个后宫就是为了这条发带。
永璂见那拉这样紧张的遮掩住,眼里疑惑,不解道:“儿臣上次探望您之后认得这发带是您的,可是后来有一回在御花园玩,捡到一个荷包,儿臣好奇打开看,这发带就在里边,看着四周围没人就把这东西收了起来。”
那拉鼻尖又是一酸,忍了忍,正色道:“可永璂应该认识,你捡到的那个荷包是什么人的。”
永璂一下子有些心虚,“我……我不认识。
”
那拉凝起眼来,严肃的看着垂着头的儿子,“永璂,宫里能用那样款式的荷包的人,你真的不认识?”
“是……皇阿玛的……”永璂小脸通红,声细如蚊。
那拉沉下脸,“你可知道他后来四处找寻那个丢了的荷包?如果被人发现你捡了他的东西拿了他的东西且知而不报,会怎样?不问自拿是为贼也。”
永璂面露惧色,头垂得更低,差点要哭出来,“我以为……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皇额娘了,才……才收了皇额娘的东西,反正……皇阿玛的荷包那么多,这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永璂只是想留着皇额娘的用物在身边……永璂知错了……”
那拉见着儿子这副委屈模样儿,心里狠狠一酸,再次揽过他抱着,强忍住喉头的哽咽,良久,才说到:“皇额娘知道永璂是个好孩子,不过,你要切记切记一点,你皇阿玛,不仅仅是你的阿玛,他也不仅仅只有你一个儿子,他是皇帝是天子,你对他,决不可抱有侥幸的心理,凡事需格外谨慎,知道吗?皇额娘会保护你……一定会保护你的……”
永璂点点头,“儿臣明白,我也会保护皇额娘。”
“嗯……”那拉慈爱地摸着永璂的头,轻声道:“你大了,也必需懂事起来,这一年,对咱们母子俩都是一个大大的考验,逆境之中,应藏锋芒,避争端,存底蕴,侯时机,厚积薄发,你明白吗?”
“藏锋芒,避争端,存底蕴,侯时机……”永璂喃喃的重复着那拉的话,若有所思。
那拉看着那稚气未脱的脸,却已经不得已必须要教会他一些不该是孩子该承受的东西,心里一阵难受,收起永璂手里的发带,“这个交给皇额娘处理,你往后只要记住皇额娘的话,好好想一想这几个字的意思。额娘如今只有你……只有你……”
永璂收好自己的麒麟荷包,仔仔细细地挂在腰间,认真的点点头:“儿臣记住了。只是,他们不是说皇额娘又有小宝宝了吗。?”
那拉一愣,牵过永璂的小手让他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是。他在这里,可是……”想到那预见的历史里并不存在的生命,那拉一瞬间失了神。
“皇额娘怎么了?”
那里莞尔一笑,如和熙春风,“没事。”
那银色的发带,缠在那拉指间,反复的绕指柔情,那拉静如深海的眸子里,永远藏着不为人知的情绪。她高抬藕臂,指间一松,那丝带袅袅沉入焚香的金炉里……
留永璂一起用了午膳,永璂才走没多久,容嬤嬤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那拉赶忙放下手中的笔,见到久别多时的容麽麽,满鬓的银丝,激动和心酸一起涌上心头。
“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容麽麽刚跨进门槛,见着那拉完好无损地朝自己走来,激动得老泪纵横了起来。
“嬷嬷快快起来!”那拉急急扶着她的肩头将她拉起,看着自小到大都没离开过自己的奶嬷嬷步履已尽现苍老之态,那拉握着她粗糙的手,眼睛又有些湿了,哽咽道:“容嬷嬷,你老了。”
“娘娘……”容嬷嬷望着如今东山再起的那拉,心中感概不已,沧桑的眼中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眼泪完全收不住,一直哆嗦着重复,“娘娘你受苦了……”
这一刻,久别重逢的主仆俩拉着手,流着泪,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悲伤不已,容嬷嬷紧紧攥着那拉的手,“娘娘别哭……孕妇不能哭,对眼睛不好……老奴有生之年能够再回到娘娘身边,这辈子都无憾了……”
“嬷嬷……”那拉听了容嬷嬷的话,拼命想忍住眼泪,可看到容麽麽越劝越哭,越哭越劝,连一旁的樱桃都忍不住,上前来扶住那拉,绞着帕子为她拭泪。
容嬷嬷心中五味杂陈,酸涩难当,竟扑通跪下,那拉惊讶着就要去扶,“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她执拗的朝着那拉连磕三个响头,匍伏在地,悲恸道:“老奴只愿这辈子能一直陪在娘娘身边,倘若……日后伺候得不好,有什么错处的,还望娘娘原谅……”
那拉心中讶异容嬷嬷为何平白无故要有如此动作,只以为她年事已高如今自己这般大起大落,情绪激动难平,伤心的和樱桃一并将她强行拉起,主仆俩又是一番倾诉,这景仁宫,所有的人至此算是全部回到正轨上来了。只是乾隆还是执意把樱桃留给了景仁宫,照顾那拉日常起居,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却也都默契有加谁也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