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番外:清颜欢(下)（1 / 1）
出了岳州城，平平静静地行了五六日，最终来到丰州城，这也是离海月最近的大城市了。他们到达丰州时已是傍晚，由于没有宵禁，所以夜幕降临下的丰州显得十分热闹。沈清欢他们的队伍进城后，便投奔了当地最好的客栈，暗部早就有人在那里安排好了，他们只管入住就好。
客栈的前面是片很大的湖面，岸边的灯烛映在湖中，显得十分好看。沈清欢指着对面热闹的湖岸问店小二，“那里干什么呢？”
这丰湖很大，但小二顺着沈清欢的手看去，连眼睛都没眯，立刻回答道，“哦，客官你们是外乡的，不知道今晚怡红楼在丰湖的画舫里选花魁。哎呦你们可不知道，那怡红楼里的小倌们长得真是……就连皇上的后宫都找不到那份容貌！”
“我们去看看吧！”沈清欢立刻提议，其实她很想去见识一下那些小倌真的有那么漂亮？自己老爹长得就够让人想犯罪的了，但是她听老爹说皇夫长得也十分英俊潇洒，而且十分有手段。后来在见到卓溯祤后，沈清欢觉得皇夫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想要先去看看民间的美男，对比一下。
“唉！你慢点儿！！”卓溯祤见沈清欢说完就往那里跑，自己也抱起糯米团儿忙跟了去，这几日接触下来，糯米团儿已被成功收买了。樰灵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遇到了这俩活祖宗真是不好办，也认命地跟了过去，只吩咐随行的侍卫打点行李，不用跟来了。其实……根本不用怕有闹事的，只要他们不闹事就念阿弥陀佛了！
怡红楼是临湖而建，有些像个大型的水榭。此时在临湖处搭了个台子，不少舞郎在上面翩翩起舞，大红的纱幔随风而起，里里外外透着股暧昧之气。不少没钱的穷人只得站在远处远远看上一眼，但有钱的人便可租小船泛舟游于湖上，近距离欣赏那些舞姿。而沈清欢他们自然归于有钱人的队伍，租了条小船滑于水榭下。好在此时暮色已重，不然带着个男子去看小倌们跳舞可是有些不好，更何况这个男子长得比那些小倌好了不止一点。
沈清欢头一次看见青楼，虽然理论上知道这里是干嘛的，但对此还是充满了好奇，于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番。
卓溯祤冷冷瞥了眼沈清欢，不屑道，“有什么好看的？长得还不如我身边的侍从呢。”
沈清欢根本没心思理会他，伸着脖子只随口道，“对对，你的侍从比这好看百倍，你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尤物。”
卓溯祤单手拽着沈清欢的腰带，糯米团儿叼着沈清欢的裙角，以防她一头栽下船去，“那你还看，不看我！”
“你待会再看，现在先换换口味。”沈清欢继续努力去看台上的舞姿，根本没有注意到某位皇子有些黑的俊脸。
樰灵挑挑双眉，悠闲地吃着瓜子——这对儿，微妙了~
几名清秀的舞郎舞毕后，一声清脆的笛声传来，周围船上的女子们开始莫名的躁动，像是压抑着一场狂风暴雨似的。
“好像要到青莲公子跳舞了！”
“哎呦，快让我看看！”
“青莲公子一年都不会跳一次舞，咱们的运气真是好啊！”
“青莲公子的舞姿可谓一舞倾城，听说当年的某位王爷的舞姿也不过如此啊！”
沈清欢向前探的身子突然一僵，吓得卓溯祤赶紧将她拽了回来。沈清欢的失态也不过一瞬，随即又望向舞台，不过此时多了几分平静。
樰灵默默地看了眼前面的女孩，让我瞧瞧，你是如何应对的。
片刻后，一身着淡紫色衣衫的男子轻移舞步而来，合着笛声舞着轻盈的舞姿。曼妙的舞姿夺了全场人的心，只除去了三人和一头狐。樰灵只看了两眼，便低头专心嗑瓜子，这舞姿没得看。沈清欢看得倒是仔细，不过频频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声音。卓溯祤奇怪地看着沈清欢，这男子的舞姿不怎么样啊，宫里的比这好看多了，不至于迷恋成这样吧！不对，迷恋……这小傻瓜不是看上这小倌了吧！随即卓溯祤认真地看向台上的男子，哪里长得比自己好？糯米团儿则是见到周围都是水，有些胆怯地向卓溯祤凑了凑，以防掉进湖里。
此时男子一个轻转，一张妩媚妖娆的脸展现在众人眼前，还时不时向台下抛个媚眼，媚然笑着。
沈清欢见状再也忍不住了，内心泛起一阵恶心，她转身一把将卓溯祤拽到自己眼前，仔细地盯着他的脸看。
“你……你干嘛？”卓溯祤正在欣赏舞蹈，被沈清欢吓了一跳。虽然他的脸皮很厚，但终归是未出阁的男孩，一张俊脸顿时红了，心里还有几分小激动。
沈清欢看得极认真，最后还凑到他脸前来个近距离观摩，“洗洗眼睛！看了太可怕的东西，拿你的脸来平复一下心情！”
卓溯祤闻言一张脸瞬间就垮了，几乎是怒瞪着眼前的女孩。
沈清欢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说错话了，“这脸怎么一下就黑了？这样不好看，来，乐一个~”说罢伸出双手，用两根玉指分别放在卓溯祤的嘴角，用力往上挑，卓溯祤被迫露出个十分难看的笑容。
樰灵扶额——这孩子真是主子的亲闺女吗？主子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有一部分时间还是很靠谱的，这孩子一点没继承！
卓溯祤的脸更黑了，沈清欢看到他如此不由大笑起来。四周本极为安静，众人皆沉浸在那男子的舞蹈中，如今传出沈清欢的爆笑声，全都埋怨地看向她。台上的青莲公子也停下了舞步，一脸高傲地俯视着沈清欢。
沈清欢一双凤眸都笑弯了，见所有人都瞪她，挑衅地看了青莲公子一眼，“大叔你还是下来吧，那么肥的腰也不怕扭着。跳这种舞讲究舞者轻灵盈动，你这般真是毁了这支舞了。跳的不好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可就是你的问题了。”
樰灵赞许地看了眼沈清欢——嗯，这孩子是主子亲生的！
卓溯祤也大笑起来，糯米团儿直接趴在了甲板上，笑得直哆嗦。其实那青莲公子只有腰粗了些，如今被沈清欢这么一说，不由恼羞成怒，叫板道，“姑娘是来砸场子的？”
“当然不是。”沈清欢笑道。
“那姑娘是来寒碜在下的？姑娘这话听上去像是会些舞蹈了，何不上台来舞一段，不然真会让在下以为姑娘是来捣乱的。”青莲公子恨恨地道，同时四周传来不少人的埋怨声，有几只小船向他们划来，看样子是青楼里的人。
照眼前的形式，要是自己不跳估计会被暴打一顿吧！沈清欢简单地分析了一下敌我情况，觉得以樰灵和卓溯祤的战斗力打出去应该不难，但是要是传出去名声不好啊！沈清欢想罢，飞快地夺过卓溯祤手中的折扇，抖手一展，飞身跳出小船，像只燕子般掠过湖面。月白色的长袖微微甩起，沈清欢轻巧地穿梭于湖中几艘小船之中，如仙人般起舞，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就连卓溯祤都感到惊愕。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做到一舞倾城、再舞倾国、三舞倾山河！
一舞作罢，沈清欢轻轻地落到船头，夜风微微拂起她的衣裙，此时的她宛如御风而飞的仙女，让人不由想到雅洁的六月雪。
樰灵勾起嘴角，吩咐船夫开船回去，“明日还要赶路，今晚早些回去吧。”今晚够招摇的了，还是早些收场的好。这么顽劣的小祖宗，还是留给皇上收拾吧。
在他们的船划走一段距离后，那些人才反应过来。
“哎呀，那才是真正的舞蹈啊！”
“真好看！此生无憾啊！”
“就跟神仙似的，那姑娘是不是真的是神仙啊！”
……
听到赞美声不绝，沈清欢有些小骄傲，把扇子递给卓溯祤，见他没反应，笑道，“喂，你不会也看傻了吧！”
“呃……当然没有！”卓溯祤回神，立刻想辩解。
但沈清欢没有给他那个机会，凑过去八卦地问，“刚才见你看那青莲公子都看呆了，你该不会真是……咳咳，真是断袖吧！”
卓溯祤气愤地拍沈清欢的头，“你想什么呢！爷我正正经经地喜欢女子！”
沈清欢捂着头，抗议地看了眼他，明显不服气地转过了身——不是断袖，这么大了还不嫁人，心理有问题吧！
卓溯祤叹了口气，默默地看着那背影。母皇说的那女子跳的舞也就是如此了吧，果然真的很好看…….
随后一路没有太多波澜，沈清欢一行人顺利回到了海月。
眼见皇宫近在咫尺，沈清欢摸摸下巴问卓溯祤，“我是不是该给皇上带点见面礼？”
卓溯祤撇撇嘴角，都到皇宫门口了才想起见面礼，她一定不是真心的！于是好奇地问，“你想带什么？”
“嗯……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沈清欢沉思状，“要不带几个美男进宫？听说你母皇很久都没有选秀了。”
卓溯祤拍了拍沈清欢的肩，“我母皇一定会很喜欢你！”
“……”
清凤宫中，沈清欢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皇上姨娘，碍于皇姨强大的气场，不由规规矩矩地跪下给皇姨和皇姨夫行礼。
卓鸢澈笑眯眯地免了她的礼，“涴沐快给清欢扶起来，一路辛苦了，清欢快坐下歇歇。”
“谢皇姨。”沈清欢乖巧地回道，一旁的太女卓涴沐连忙将自己的表妹扶起来，拉着她坐在了八仙桌旁。卓溯祤见大家都落座了，也就想要坐下，谁知被卓鸢澈一个眼神劈了回去，继续乖乖地跪在地上。
“还知道回来啊。”卓鸢澈拂着茶杯中的茶叶，冷笑道，“听说你这一趟跑得倒是不远。”
卓溯祤立刻谄媚道，“母皇日理万机还知晓儿臣的去向，真可谓是心系天下啊！”
卓鸢澈看也不看他，只给沈清欢递茶点，“换个别的招，这招已经不管用了。来，清欢尝尝宫里的云片糕。”
沈清欢内心默默感叹了一下皇上变脸的速度，同时好奇地叼着云片糕看向淡定的皇夫和大皇女，明白了卓溯祤绝对是‘惯犯’了，看来这种被抓回来审问的场景经常上演。
卓溯祤又继续讨好，恶心的沈清欢都想吐隔夜饭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最后也只换得卓鸢澈一句‘关一个月禁闭！’看着满面哀怨的卓溯祤被女官蜚零抓了回去，沈清欢突然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莫名的好！
“清欢愿意住在哪儿呢？”皇夫骆音轩笑眯眯地问沈清欢，“是喜欢幽静的院子，还是热闹些的？”
“呃，我也不知道啊，听皇姨夫安排吧。”沈清欢还以一笑，这皇夫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完全不像爹说的是那么厉害的人物呀！
“……清欢喜不喜欢住王府？”卓鸢澈试探地问。
沈清欢立刻打了个冷战，想都不想地回道，“不要！”见在座的三人都被吓了一跳，沈清欢赶紧解释，“哎呀，不是，我……唉，算了，我听皇姨安排吧。”
卓鸢澈默默地审视了她半晌，才开口说，“后面的璟瑄殿还空着，你去住那里吧，我想你会喜欢的。”璟瑄殿幽静避世，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多谢皇姨！”沈清欢感激一笑，她不敢去那座王府，就算她是她娘亲，她还没有调整好心态去接受这一切。
“嗷~”就在沈清欢走神的空档，旁边的糯米团儿不知为何突然叫了一声，吓得沈清欢赶紧回头，皇姨不会排斥小动物吧！
一旁的椅子下，糯米团儿正好奇地看着一头灰狼的脸，糯米团儿见到比自己体形大这么多的狼先是害怕，但那灰狼像是不想伤害它，还友好地闻了闻它。糯米团儿知道这灰狼对自己没有任何危险后，试探地凑过去舔了下灰狼的脸，见灰狼一脸面瘫地没有任何反应，就大着胆子在它旁边蹭它，像是跟它在玩耍。沈清欢眨眨眼睛，想要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那面瘫的灰狼的眼中，似乎有太多的激动和怀念！
沈清欢歪头看看那头老狼，琢磨着这头狼是皇姨的宠物？但是旁边的卓鸢澈可没她这般淡定，身体竟轻轻抖了起来，眼泪充盈了双眸。她怕沈清欢看见，随即将头扭了过去。骆音轩拍拍她的后背，他知道自己娘子心里难受，那头狐太像小白，而眼前的女孩太像那个人了。只可惜，无论再怎么像，一切都不是曾经了……
“皇姨怎么了？”沈清欢敏锐地发现了卓鸢澈的异常。
“噢，母皇最近圣体欠安，估计又难受了吧。”卓涴沐连忙打圆场，“要不儿臣带着清欢妹妹先去住处，母皇请御医来诊治一下吧。”
“嗯，也好。清欢跟着涴沐去吧，有任何需求只管跟她说。”卓鸢澈强忍住眼泪，含笑跟沈清欢道。见沈清欢乖顺地行礼准备离开，她再次开口，“在这里，就当我是你娘亲，知道吗？”
沈清欢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生疼生疼的。不过这种疼痛只一瞬，之后她露出温和的笑容，“嗯，我知道……”
见那道似曾相识的背影离去，卓鸢澈叹了口气，拿起茶杯无奈地笑问道，“音轩，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
骆音轩抬手拢了拢卓鸢澈被风吹乱的碎发，轻声说道，“大概是从十六年前吧。”
一抹苦涩的笑容爬上唇边，卓鸢澈的声音像是随风而去了似的，“或许是吧……”
“那是哪里？”沈清欢指着宫中偏僻处的一座阁楼问道，她已经在宫里住了多半个月了，闷得不能再闷了。虽然每天卓涴沐都会来找她玩，有时候卓鸢澈和皇夫也会来，但卓鸢澈他们毕竟是长辈，玩不到一块去，而身为太女的卓涴沐可不是那么清闲的，每天要在上书房待上近六个时辰，所以大部分时间沈清欢只能跟陪着自己的小宫女和糯米团儿玩了。听说，那只面瘫狼在她们回宫的当晚就死了，卓鸢澈命人将其葬在了御花园的假山旁，据说它和它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就是在那里第一次见面的。
卓涴沐瞥了眼那楼，笑容僵住了，“那个……我们还是去别处玩吧。”
“那楼有什么不同吗？”沈清欢好奇地看了那楼一眼，双眼冒出亮光——终于找到有意思的事情了，探秘去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卓涴沐深知这位小祖宗现在是闲的发霉，要是不告诉她真相，她真的能做出深夜探险的事来。于是拉着沈清欢的衣袖道，“好了，算我怕你了！那里面放着母皇最宝贝的东西，或者说是她的一段最重要的回忆，如果心情不好了就会去那里待上半日，出来后情绪明显好很多。平日里就连我们都是被明令禁止靠近的，那里是个禁区。”卓涴沐小心地瞄了一眼沈清欢，“那楼，叫做泠阁……”
沈清欢闻言双眼的光慢慢黯淡下去，几分悲凉萦绕心头，“你……你见过她吗？”
“见过，不过是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她在宫里养伤，我和溯祤去探望过。”两人心中都晓得说的是谁，这十几年来那个名字、那个称谓已成了禁忌，谁都不再提起，以至于现在有很多人已经不知道那个人曾存在过。“她很美，即使在病中也非常美丽。”
“是嘛？”沈清欢深深低下头去，努力地做着深呼吸，想减轻胸口的疼痛。半晌后她才缓缓抬首，朝天空露出个笑容，“卓溯祤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我好无聊啊，需要个玩伴！”
卓涴沐看了看沈清欢精致的脸庞，只暗中摇头，不再多说。
几日后是端午节，卓溯祤赶在这个节日前被放了出来。沈清欢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后，觉得作为朋友应该去探望一下，于是带着糯米团儿去了雅歆殿。
刚进殿门，沈清欢就觉得不对劲，堂堂清芜国皇子的殿里怎么没个宫女内侍啊？莫非是听闻二皇子被放出来，全体请辞回家了？带着八卦的心理，沈清欢迈进了正殿，没人！就在沈清欢疑惑之际，糯米团儿的耳朵动了动，叼起沈清欢的衣裙就往里面走。
“喂，这样不好吧。”沈清欢无语地跟着糯米团儿走，这小家伙可是个轴孩子，想办的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办成，但是卓溯祤毕竟是个未出阁的男子，这么走进人家的寝殿，不太好吧！
“不好什么？”就在沈清欢决定逃走时，寝殿中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沈清欢一听那声音就浑身发寒，总感觉卓溯祤在算计自己，当即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谁知刚一转身，沈清欢就觉身后阴风扫过，眼前一花，就见被关禁闭一个月的二皇子卓溯祤正手拿折扇含笑看着自己。
“有什么不好的？你哪里我没看过，如今你倒是不好意思了？”某位皇子笑得犹如狐狸，让糯米团儿感觉找到了亲戚。
沈清欢瞬间脸色就黑了，低声怒吼道，“你想得美！老娘会娶了你？做梦去吧！”
某位厚脸皮的皇子拽着沈清欢的袖子可劲摇，“我都瞧见了你还想赖账！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我可以让你瞧回来，那咱俩就扯平了。”说着真的想要动手解衣衫。
沈清欢哪里能让他脱衣衫，赶紧拦住，“皇子！大爷！！我错了还不成吗，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无二话！”
“真的？”卓溯祤停下了动作，挑眉问沈清欢，见其马上点头，他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嗯，真乖~其实我只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说吧，只要不伤天害理、有违道德的事都行！”沈清欢立刻回答。
卓溯祤像是很满意这个答案，用细长的手指捅捅沈清欢的面颊，“在宫里待着太闷了，我想让你陪我闯荡江湖。”
“啊？！！”沈清欢立刻傻眼了，感情这卓溯祤还是向往外面跑啊！
“不行吗？”卓溯祤嘟了嘴，“好吧、好吧，那我去告诉母皇，我看了你的裸身，让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虽然是女尊的国家，但未出阁的男子要是见到女子裸身，从此以后就应该是她的人了，若情况相反，那更是要立刻完婚的。
面对□□裸的威胁，沈清欢纠结了半晌后还是忍了，谁让小辫子落在人家手里了，只能认命了。
“走可以，但是临走前你要先帮我一个忙。”沈清欢跟他讲条件。
“什么忙？”见沈清欢痛快答应，卓溯祤心情大好。
沈清欢转头望向皇宫后方，幽幽道，“我想去个地方。”
卓溯祤豪气地答应了，“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五色新丝缠角粽，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凤。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
端午时节，皇帝卓鸢澈在宫中宴请众大臣，此时宫中杂乱，正给了某位想‘出逃’的皇子提供了便利条件。
卓溯祤将沈清欢送到了泠阁前，自己去外面望风。无论宫中多么热闹，这里永远是冷冷清清的，仿佛与红尘世间永远隔断。沈清欢轻推开大门，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像是远古传来的音乐。
泠阁中的陈设十分简单，月白色的纱幔将阁中与尘世隔开，里面是另一番天地。沈清欢越过层层纱幔，终于来到最里面。一张精致的紫檀条案上，放着一个细长的花梨木盒。沈清欢轻轻开启木盒，拿出里面的画轴。
展开画卷，一个绝代风华的女子展现在沈清欢眼前，女子单手拿书，斜倚在美人靠上，一双凤眸垂下，像是在想着自己的心思。
沈清欢歪着头看画，半晌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长得还是挺像你的。”
十六年来，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生身母亲。纤指滑过画中女子的脸颊，与之相似的凤眸中含着浓浓的依恋之情。
沈清欢知道，无论是樰灵还是卓鸢澈，甚至是舅舅和爹爹，在他们眼中，她不过是那个人的影子罢了，她活在这个世上是代替那人活着的。沈清欢勾起嘴角，无奈地笑笑，若是没有生她，或许那人能活到现在，为何那时固执的要生她？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让欢儿来到这个世界。”
一滴晶莹的水珠滑过精致的脸颊，沈清欢不争气地抽抽鼻子。为何那么傻？你知不知道，你去了后，爹爹他每一天是怎么过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多么渴望你能给我个温暖的拥抱？你知不知道，我多想腻在你怀中叫一声娘亲？
蓦然，阁楼外传来卓溯祤的声音，“好没好？一会儿四位师傅要是来抓我可就难办了！”
沈清欢回过神来，凶巴巴地回道，“知道了，催什么催！就来。”说罢动手将画轴卷了回去，原样放回木盒中。冲着层层纱幔后露出笑容，低声道，“谢谢。”
“你可以带着它走，这应该是她最后的遗物了。”纱幔后，传来低沉的女声。
沈清欢摇摇头，又深深看了眼木盒，“不必了，此次闯荡江湖危险不定，带着它麻烦，还是保存在这里好。”
“也好，你什么时候想要，只管来取就好。还有……溯祤这次拜托你照顾了。”
“客气，保重，清欢告辞了。”言罢，沈清欢决绝转身而去，不再看那盒子一眼。
纱幔后传来一声叹气，“她如今这般潇洒，你便也可放心了吧……”
泠阁外，卓溯祤见沈清欢出来，赶紧拉着她往外走，嘴上还叨唠着，“赶快走、赶快走，要是被母皇和父亲知道的话，非拨了我的皮不可！”
貌似已经晚了吧！沈清欢撇撇嘴，最后还是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这种事情要被他自己发现才好玩~~
跟着卓溯祤赶路的沈清欢最后回看了一眼泠阁，唇边的笑意更浓。
我会照顾好自己和这个傻瓜的，您放心吧。
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