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番外:清颜欢(上)（1 / 1）
金陵城外的樱树林中，一十六岁的少女带着一头白狐跪在两座墓前。
“爹，舅舅来接我了，我走了。以后会常来看望您的。”少女柔声对着一座墓说道，忽又转首看向另一座，“爹爹去找您了，会很高兴吧……”
奈何桥畔独守一十六年，很孤单吧……
少女沉吟了片刻，最终没有叫出那两个字，很奇怪，她从小十分机敏，却唯独叫出那个词——娘亲。
“清欢，走吧。”少女身后走来一墨衣男子，长得甚是英俊，但此刻脸上却带着浓浓的哀愁。男子扶起少女，低声温柔地安慰，“没事，以后还有舅舅，你爹他也不是有意……”
沈清欢抬头，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男子的话，“我知道，爹爹他……他是笑着走的。”
仿佛眼前又回到一个月前，漫天飞舞的樱花瓣中，沈沄曦靠在樱林中的墓碑旁，含笑闭上了双眸，喃喃低语。
“泠儿，我来了……”
樱林外停放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楚凝茗正和一个四十多岁干练的女子交谈着，表姐楚幽怡看到沈清欢出来，笑眯眯地跑了过来，“清欢，让姐姐看看。嗯，又漂亮了！”
沈清欢笑道，“哪有，姐姐老骗我！”
楚幽怡弯腰抱起白狐逗弄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说的是事实。”
抛下叙旧的小姐妹不提，慕幻冰看到那名干练的女子后很是高兴，快步走上前去，激动地道，“樰灵姐！”
樰灵见是他，赶紧给他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快起来、快起来。”慕幻冰将樰灵扶起来，一番寒暄后，慕幻冰问樰灵，“樰灵姐来这里做什么？”当年他们撤离暗部总部，本想让四灵跟着一起走，但四人说这辈子誓死守护暗部，所以一直留在了暗部中。
“皇上让属下来接沈小姐回海月，说期限到了。”樰灵回道。
慕幻冰和楚凝茗对视一眼，之后略带惆怅地道，“难为皇上还一直想着。说实话，姐夫去了后我曾问过清欢，是否愿意与我们隐居，虽说她当时是答应了，却有些为难。她现在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就这样跟着我们隐居也是有些为难她。”
楚凝茗推了推慕幻冰，“你去征求一下清欢的意见吧，不要闹得最后她心里不舒服。”
“嗯，这倒是。”慕幻冰去找沈清欢。
楚凝茗叹了口气，问樰灵，“皇上一早就算着日子呢吧。”
“是呀，临行前皇上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赶在你们之前到，不过天意如此吧……”樰灵看向沈清欢时，明眸黯淡了下来，“沈小姐长得与泠主人实在是太像了，皇上是怕冰主子心里……”
“我明白。”楚凝茗道，也看向沈清欢，“那孩子真的很像……”
“清欢，皇上说也想接你走，现在舅舅想让你自己选择，是愿意跟着舅舅走，还是愿意去海月的皇宫。”慕幻冰慈爱地摸了摸沈清欢的头问道。
沈清欢歪头看看正盯着自己的樰灵，冲她礼貌一笑。沉吟半晌，最终做下决定，“我已经隐居了十六年了，想要见见外面的世界。所以，舅舅对不起了，我想去皇宫。”
慕幻冰暗中感叹，不愧是姐的女儿啊，性子跟她一模一样！“那好吧，舅舅尊重你的意见。从此去海月路途遥远，自己万事小心。”说罢指着樰灵道，“这位是我们的故交，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她说。”
“好，舅舅放心吧。”沈清欢含笑点头。
“欢儿真的不跟我们回去吗？”楚幽怡问。
“嗯，外面的那方天地更吸引我。”沈清欢认真地点点头，“姐姐也不要老过着隐居的生活，多去外面走走看看，不要把自己弄得跟个老太太似的。”
楚幽怡低头认真思考可行性，慕幻冰抽抽嘴角，好家伙，不光自己不跟着回去，还要拐带一个，还真有点小坏水。所幸楚幽怡的意志力比较坚定，最后还是决定跟着自己老爹老娘隐居去，把闯荡的期限向后延长了。
这时樰灵和她带来的人走过来，向沈清欢行礼，“见过沈小姐。”
沈清欢连忙还礼，“各位阿姨请不要多礼。”
个人眼中不无深深的怀念，甚至有几人的眼眸依然湿润。沈清欢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去，刻意不去留意她们的那份感情。
沈清欢轻盈地上了马车，那白狐也跟着跑了上去，慕幻冰摸摸沈清欢的头，满眼的温柔，“路上小心，别耍小性子。”
沈清欢撅起小嘴，嘟囔道，“我什么时候耍过？冤枉好人！”看到慕幻冰要出声责怪自己，马上补救，“好、好，我一定听话！！”
“嗯，这才乖，天气要是变凉一定多加衣！”
“……好。”
“每天都要吃水果，不要总想着吃点心！”
“……嗯。”
……
一炷香后。
“舅舅你好啰嗦！樰灵姨咱们启程吧，舅舅、舅母、姐姐，回见~”
众人撇嘴，这娃不光长得像，性子也像！
慕幻冰郁闷地蹲在樱树下画圈，“被嫌弃了……”
楚凝茗和楚幽怡习以为常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犯抽。
沈清欢坐在车上回望那大片的樱树林。再见了，爹，还有那位我没有印象的人……
岳州城是处比较大的城镇，街上人流攒动，沈清欢单手撑开车帘，看着热闹的街道显得十分高兴。
“要不要出去看看？”樰灵问，毕竟是小孩心性，憋着可不好。
“咳咳……”沈清欢坐正了身体，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正色道，“我是大人了，这些都是小孩子喜欢的。”
樰灵扶额笑了笑——还大人呢，一切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岳州城除了热闹的街道外，最出名的就是温泉了。恰巧沈清欢他们投宿的客栈中便有几眼温泉，是当地最著名的。
沈清欢看着温泉有几分犹豫，虽然现在空无一人，但是自己十多年都是待在没有人迹的地方，十分怕洗着洗着就突然跑出个人来。沈清欢左右看看，这里的每眼温泉都是被木板隔开的，自己选的是最里面的那个，而后面是茂密的竹林，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沈清欢在做了一阵心理疏导后，最终决定下水泡温泉。其实清芜作为女尊国家，女子在室外泡个温泉十分正常，怎奈沈清欢自幼被她爹护得太好了，与外界机会没有任何联系，所以没有一点女尊国女子的自觉。
纤细的手指轻轻解开衣带，白色的衣裙滑落在地，接着是中衣、里衣、肚兜……
清泉滑过玉臂，几瓣花瓣浮在水上，映着玉臂更加白嫩。水雾飘荡在空中，就连月色都带着几分缥缈。沈清欢舒服地靠在池壁上，歪头看了看蹲在池边的白狐笑道，“糯米团儿不下来？很舒服的！”
被叫做糯米团儿的白狐闻言，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试探地伸进水中，试了试水温，随后马上将爪子缩了回去，想要跑到一个安静的角落舔自己被弄湿的爪子。临走前还不忘瞪自己主人一眼——你个不靠谱的，谁说舒服了，多烫啊！！
沈清欢失笑地摇摇头，她这宠物自小哪里都好，就是不爱沾水，更是讨厌热水，这点是不是随了它娘亲了？算了，糯米团儿享受不了还是自己享受吧~沈清欢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份独有的宁静。
但是……
“扑通！”一声水声突起，温泉水溅了沈清欢一脸，将她吓了一跳。沈清欢十分纳闷，这从天上掉下来什么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眼看看掉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不大的温泉池中，此时多了个墨衣黑发的男子正含笑看着沈清欢，修长的手指抹了抹脸上的水，最后不紧不慢地放在了自己眼睛上，温柔道，“姑娘不好意思啊，在下什么都没看见。你继续、继续……”
沈清欢木讷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现在可是□□裸的！□□裸的！！！而这温泉十分清澈，除了几瓣花瓣，那可是清澈见底啊！！！！！！
正在沈清欢无限凌乱中，眼前的美男好死不死地又来了句，“其实……姑娘你的身材还是挺好的，除了胸部。”
“……”
沈清欢一气之下扔了许多东西，最后俊美男子被沈清欢扔过来的一个木桶砸中额头为终止。男子闭着眼痛苦地揉着自己的额头，目测应该肿起个不小的包，沈清欢觉得十分解气，见男子尽管被砸得很惨，但都没有再睁开过眼睛，她觉得这流氓应该还有一定的拯救程度吧。
玉手将池边的衣服拽过来披在身上，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风度翩翩、潇洒倜傥用在他身上一点不为过，排除头上肿起的紫包，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只可惜这样的美人的年岁应该已经二十五六岁了，依照清芜国的惯例，这样岁数的男子都是名花有主的，估计孩子都有俩仨了。他跑到这里来干嘛？难道他娘子有外遇了，他跑到这里是要来捉奸的？
思及如此，沈清欢不由有些同情男子，语气也放柔了些，“那个……不好意思啊，刚才下手重了。不知公子来这里有何贵干？”打听八卦的事一定要做得委婉！
男子依旧没有睁开眼，只露了个表意未明的笑容，“在下只是误入此地，不想打扰了姑娘的清静，还望恕罪。在下来只是以为……”
话说了一半竟然不说下去了，这半截话听得沈清欢十分难受，不由大胆猜测，“你是来找人的？”
“嗯……”男子四下看了一下，含糊道，“差不多吧。”
沈清欢暗自觉得自己实在太厉害了，竟然能猜中这么八卦的事，自动无视了男子那含糊的言辞。当然了，哪个男子来捉奸还能痛痛快快地跟一个外人说呢，这种事情当然要问得越隐晦越好。果然……
“请问姑娘，这客栈里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投宿吗？”
“当然有了，不知公子问的是谁？”沈清欢的八卦之心隐隐策动。
“有没有个姓苏的盐商？”男子认真地问。
盐商？沈清欢的脑袋高速运转着，回想起吃晚饭的时候有个面目丑陋的中年女子一直盯着她们这桌看，后来打听说是个姓苏的盐商，当时沈清欢还纳闷呢，自己这桌没有美男啊，这大妈想干什么？后来听店小二说这姓苏的貌似喜欢女风（就是现在说的拉拉），沈清欢的脸当时就黑了。这美男问那人，莫不是他的娘子被姓苏的看上弄走了？
“那人好像就在客栈里，二楼地字号房。”沈清欢觉得如此败类被人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于是好心指了下路。
“多谢姑娘，后会有期~”男子摸索着池边，一个提气轻巧地翻上了岸。
就在沈清欢松了口气的时候，男子的声音再度传来，“以后多吃些木瓜，对姑娘很有好处！”
“混蛋！！！”
翌日一早，走廊中的喧闹声一直不断，沈清欢烦躁地翻了个身，确定自己实在睡不着了，带着几分起床气跟糯米团儿一起出了房间。见外面店家神情十分紧张，而一大堆人围在地字号房外一脸看热闹的嘴脸，沈清欢的心咯噔了一下，不是昨晚那个男子一气之下把姓苏的给宰了吧？
“樰灵姨怎么了？”沈清欢见樰灵站在一旁，跑过去询问。
“哎呦，起来了，是不是外面太吵把你吵醒了？”樰灵给她打招呼，“没什么，听说一个盐商昨晚在房间里被人打了，而且打得还挺惨的。”
沈清欢听了这话安心了不少，至少没闹出人命。不过此时樰灵幽幽地补充道，“听说被打得挺惨的，就算她亲娘来了也不一定能认得出了。”
一滴冷汗滑过沈清欢的额际，没有留意樰灵唇边诡异的笑容。
由于苏盐商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的，跟当地官府一直处于‘不清不楚’的状态，如今在客栈被暴打一顿当然要严查了，因为住在同一客栈，所以沈清欢等人被迫留了下来做笔录。沈清欢觉得无聊，就让樰灵去了，自己则带着糯米团儿逛街去了。
街上人声鼎沸，人们都异常兴奋，跟打了鸡血似的在街上乱逛。沈清欢不无叹气，这苏盐商看来平日混得人缘不太好！
逛了半天觉得口渴，沈清欢见有个卖酸梅汤的摊子，就凑过去准备买三碗给自己、侍卫和糯米团儿解渴。那尖嘴猴腮的老板娘本来和和气气地递给沈清欢她们三碗汤，谁知在看到沈清欢很自然地将一碗递给糯米团儿时，瞬间爆发了，一把将沈清欢手中的碗夺了过去砸在地上。
“你个小蹄子，当着老娘的面就把我的汤给这小畜生喝，这不是砸我的招牌吗！赶紧给老娘滚蛋！”老板娘怒骂道，“今天是怎么了，一大早就不顺，刚有个小子说我这汤有问题，现在又来个小丫头，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算了算了，今儿个不做买卖了。”
沈清欢当即就被骂傻了，死命拉住侍卫，又阻止糯米团儿去咬老板娘，“大姐，算了吧，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么去揍她去只会给自己增烦恼，何必呢！”
侍卫和糯米团儿还是很给沈清欢面子的，怒气冲冲地瞪了摊主一眼，意思好像是便宜她了。沈清欢看着摊主远去、打开自家大门的背影，嘴角扬起不明意义的笑意，瞧得糯米团儿恶寒地抖了一抖。
当夜，子时刚过，岳州城内的民居中出现了一抹黑色身影，那身影极其纤细，却又十分轻灵，几个起落便来到一院子外。蒙面黑衣人左右看看，见没有人，便直接窜到了墙上。
谁知好巧不巧，墙的对面也有个人翻墙而出，脑袋正碰上黑衣人的额头。黑衣人被撞得眼冒金星，一个重心失衡就掉了下去，‘啊’的叫了一声。
虽然声音甚轻，但也惊动了其他院中的人，有人大叫了句‘什么人？’，随之而来的是木门打开的声音，两人心中知道有人要出来了。从院内翻出的人也是一身黑衣，长发高束，蒙着面容，那人见黑衣人还跌坐在地上，仿佛是吓呆了，随即拉起她，窜上了屋顶快速跑路了。
两人在夜色中摆脱了追赶的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歇脚。沈清欢累得不行，摘了面纱擦额间的冷汗。她爹从小就不让她学武，说不学武照样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又怕她被人欺负，只教了她些轻功，够逃命就行了。
对面的黑衣人也摘下了面纱，沈清欢一看嘿了一声，还真是熟人啊，这不就是昨晚在温泉池里占自己便宜的男子吗！此时那男子依旧含笑看着自己，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丝毫没有沈清欢的狼狈。
沈清欢冷笑一声，坐在地上着喘粗气，“冤家路窄呀！”
“冤家？”男子摸摸下巴，调笑道，“你在心里已经把我定位成冤家了？到今晚为止我们不过是见过两面吧，是不是发展的快了？”
“滚！”沈清欢很想踹他，谁知脚还没抬起来男子就先抬腿，用膝盖压住沈清欢的双腿，整个人罩在她身上，那张俊脸离她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沈清欢想要反抗，谁知一点都没有用，她知道这男子看来是有些武功的，也只得放弃挣扎改为怒瞪男子的俊脸。
男子根本不为所动，单手勾起沈清欢的下颚，懒懒地问，“你深夜去她家想要干什么？”
沈清欢抬手就打男子的手，但人家根本不在乎，她彻底失败了，微红了脸轻啐男子一口，“你先别管我，你个男子大半夜从寡妇院里翻出来，干嘛呢？”下午她早打听过了，那个摊主是个寡妇，还带着俩儿子。
男子厌恶地看了眼沈清欢，“她那么老了，谁稀罕啊！不过听说她两个儿子长得还不错，你……”他本是想说‘你是不是来会那人的儿子的？’谁知半句话没说完就被沈清欢劫了过去。
“原来你喜欢的是这口啊！！”沈清欢了然地看着男子，拍拍他的肩，“没事，我不排斥你。”
“……”男子眯起双眸，将脸凑近了沈清欢，威胁道，“你信不信现在我就证明，自己喜欢的是女子。”说完，还没等沈清欢回话，一下就将她扑倒在地。沈清欢当时就傻眼了，这、这男子还讲不讲礼义廉耻了！！
随后他们身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像是飞刀撞到了墙上，又掉到了地上。沈清欢当即就以为是有人追过来了，此时压在她身上的男子也跳了起来，准备逃跑。
“时候不早了，在下告辞。”男子临走时还拍拍沈清欢的脑袋，感觉就跟她每次拍糯米团儿的脑袋一样。沈清欢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应对后面的追兵，只觉耳畔劲风袭过，吓得她赶紧缩了缩脑袋，这是来寻仇的？
劲风直袭男子，他无法逃走，只得回身应战。轻移身形，险险躲过那袭击，随之而来的接住了一身玄色衣裙的樰灵手中长剑的招数。一把折扇在男子手中舞得煞是好看，虽然招招凶狠，但轻盈中透着风流。沈清欢觉得能将剑舞得这般好看，除了她爹外，只有这个男子了。她爹每每喝醉时会在樱树林的墓前舞上一段剑，但那舞中带着几分女子的柔美和无限的悲戚，不太像男子应有剑舞。
貌似还是这男子舞得好看些，想到这里，沈清欢无语望天，祈祷黄泉路上的老爹不要跟自己计较。就在沈清欢胡思乱想的空档，樰灵已和男子过了不下二十招，最终打了个平手，男子还想跑，却被樰灵硬生生地拦了回去。
樰灵瞥了眼沈清欢，对着男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属下是不是打扰了？二皇子？”
二皇子？沈清欢的脑袋呆了一呆，这二皇子莫不是清芜国的皇子、卓鸢澈姨娘的亲儿子、自己名义上的表哥——卓溯祤？
卓溯祤一展折扇，凑到樰灵面前献殷勤，“哎呀，不知道樰师傅就在这里，徒弟无礼了！作为惩罚，徒弟决定自此一年内都无颜再见师傅，等学好尊师重道的礼法后再回来。”说着拔腿就要开溜。
樰灵并不阻拦，只冷笑道，“真是不知道栎灵听了你这番话后会做何感想，皇子你也是很想知道的，对吧！”
卓溯祤在听到‘栎灵’这个名字后，身体明显一抖，哭丧着脸乖乖站好，“樰师傅你威胁我！”
樰灵一脸‘我威胁的就是你’的表情，带着几分八卦的口气问，“二皇子夜探民宅所谓哪般呀？”说着还刻意看了眼沈清欢，揶揄道，“是不是听说有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受了气，特来给美人出气的？”
卓溯祤苦笑了一声，“樰师傅不要拿我说笑了，我来这里……”二皇子挠了挠脑袋，“嗨，我就说了吧，我早上不过说了她的酸梅汤不正宗，谁知那婆娘竟然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实在懒得理会她就走了。但后来我打听这婆娘竟然还放高利贷，不少家因为还不起钱，男孩被卖到青楼，女孩被卖为奴，我实在气不过，在晚上来教训她一下，谁知竟然在院外碰到了她。”
沈清欢撇撇嘴，其实她也是听说了那些传闻，想去那女子家给她下点药的，不过这位二皇子还真是闲啊！听闻这位二皇子已二十五岁的‘高龄’至今尚未婚配，整个皇族都快急死了，但这位老人家一点都不着急，仿佛嫁不出去的不是自己似的。而且听说这位皇子很喜欢在民间游历，莫不是因为他喜欢男风，皇家觉得丢人就此不提皇子的婚事，任由他游荡了？
正胡思乱想中，一阵夜风袭来，沈清欢因刚才奔跑时出了一身冷汗，如今被风一吹感觉凉气渗骨，立刻打了几个喷嚏。樰灵闻声转过头来，见沈清欢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瞬间心软，准备带着她回去。
卓溯祤见沈清欢成功地转移了樰灵的注意力，暗叹了几声仗义，准备脚底抹油，谁知樰灵的声音再次传来，“二皇子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明日跟我们一起回京。”
卓溯祤一张俊脸当时就黑了，央求道，“樰师傅求求您了……”
樰灵根本不吃他那套，自顾自地带着沈清欢回房，气定神闲地说，“你要不愿意，我可以让栎灵‘亲自’请二皇子回去。”
“一切好说、好说！”某皇子很没面子地跟着走回客栈了。
四灵之一的栎灵，发飙时堪称恐怖至极，四灵都是皇女皇子的师傅，但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对栎灵可是服服帖帖的，至于原因嘛，只不过源于栎灵发飙时围着皇城追打过他们几次吧……
跟着她们回去的卓溯祤很是老实，基本放弃了逃跑的念想，这让沈清欢对此十分好奇，栎灵的威名果然管用呀！后来沈清欢曾问过卓溯祤，为什么当时不逃走，如果真的逃了樰灵绝对不会去捉他回来，卓溯祤只耸了耸肩，“我是怕樰师傅带着你这么个小傻瓜，万一让你出什么事，我就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