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9章 平缭王(1 / 1)
萧蓝若白皙的右手袒露,袖子已被小心翼翼的剪去一大截。大夫将纱布缠好了后,将药物和纱布放进行医工具摆放整齐的药箱。
“姑娘,你伤口甚深,差点伤至筋骨,这些日还是避免使用右手较好,免得伤口开裂。”大夫俯身对半躺在榻上的萧蓝若说。
萧蓝若点头道,“有劳大夫了。”
“那老夫就先告辞了。”大夫拱手道。
“慢走。”
大夫背起药箱,向站在门口的男子道别后,就离开了。
萧蓝若左手撑榻坐起来,把目光投向方才一直在旁静候的男子,莞尔笑道,“多谢公子相救!”
男子轻描淡写了一句,“举手之劳。”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萧蓝若道。
那名男子轻描淡写道,“上官浩彦。”
萧蓝若一怔,上官?这普天之下只有皇室一族才姓上官,那眼前的这位,不就是皇亲国戚?浩彦?不就是当今皇上的兄长?现今的平缭王?
萧蓝若急忙下榻,跪下行礼道,“前官萧蓝若参见王爷!”
上官浩彦过去搀起萧蓝若,“免礼了。”
负手挺立,白衣胜雪,玉树临风,没有作为王爷的架子,温润如玉的气质反倒让人觉得他有几分尔雅。
“姑娘为何会在一清早受如此重伤?”上官浩彦问道。
萧蓝若垂首抿唇,连自己都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该从何说起。那时,黑衣人提到了公子,恐怕又是和柳夙玥有关吧,那个黑衣人的眼神让她第一感觉想起了那个在天牢前面遇见的女子,单凭此又不可乱下定论。
“姑娘不愿说,那本王就不再过问。”上官浩彦看出了萧蓝若的难以启齿,便转移话题,“姑娘方才称自己为前官,想必是住在桃李府。”
“正是。”
“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留在此地养伤,我会命人告知桃李府的管事,待你伤好后再回去。”上官浩彦道。
萧蓝若欠身一礼,“多谢王爷好意,只是,前官还有些要事要办,不宜久留。”
上官浩彦看了一眼萧蓝若,淡淡笑着,“那本王就不勉强了,等会我遣车夫送你回去。”
萧蓝若眼带笑意,颌首道,“多谢王爷!”
萧蓝若偏头看了看右肩裸露的右臂,这个样子回去,还不把玉玲和桃李府的同窗吓坏才怪,再说,这事也不宜引起过大的骚动。
玉玲眉间紧锁双手握于腹前,在桃李府门前踱来踱去,忐忑不安,心神不定。昨夜萧蓝若一夜未归,这还是以前未有过的。
凌兰和覃慕尘已经出去寻了,现在也是毫无音讯。
“玉玲。”萧蓝若竟若无其事地笑着出现在桃李府门前。
玉玲看见萧蓝若,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大步上前,走到萧蓝若身边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让你担心了。”萧蓝若看着面容憔悴的玉玲,昨日她定是一夜未寝,眼圈都肿了一圈。
“小姐,你昨日去哪了,为何现在才回来?”玉玲脸上的担忧还未消散。
萧蓝若把早就想好的借口说了一遍,“昨日我遇见一位知己,她请我去她的住处畅谈,哪知谈得甚晚,于是便在她那留宿了。”
玉玲扫了一眼萧蓝若身上的衣服,昨日她出门时穿的不是这件。“小姐,你这衣服怎么换了?”
萧蓝若也早预到她会这样问,所以现在的她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多眨一下,镇定自若好似真有此事,“我的昨日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现在穿的是那位知己的。”
玉玲点头,萧蓝若说话她从不怀疑。
萧蓝若坐在案前,轻抬了一下右手,一阵剧痛由手臂蔓延传至全身。萧蓝若咬紧牙,眉头紧蹙,硬是要执起案上的笔,微微颤抖的手像是在千万条利刺中摩挲。抿紧唇,笔尖沾了墨,手腕强行用力,笔锋在平铺在面前的宣纸上宛转,“宁静致远”几个大字就浮现在雪白的纸上。萧蓝若眉头蹙得更紧,执笔的手颤得更厉害,隔着袖子,她能感觉到伤口裂开,血液溢出。
萧蓝若勾唇强笑,放下笔,阖目,还是好好养伤罢,这七日之内是不能奋笔疾书的了,不然,官试之前就不会痊愈。
萧蓝若左手托腮,右手自然垂着,回想着几个时辰前那惊险的一幕。黑衣人充满杀气的眼眸,锋利无比的剑尖,就要刺过来时,黑衣人手上的剑瞬间着地,萧蓝若也因此保住了性命。看来,天牢中的人只是替死鬼罢,真正的杀人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令萧蓝若想不到的是,后来出现的黑衣人,那到底是谁?她绝不是刚好路过拔刀相助那么简单,定是早已知情之人,不然,她也不会一身黑出场,也不会将另一个黑衣人带走。这其中定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缘由。
“蓝若!”凌兰快步走进来。
萧蓝若起身,看着凌兰歉疚道,“听玉玲说你去寻我了,抱歉,让你操心了。”
凌兰抿,“操心的不只是我,覃前官那才叫劳心劳苦呢。他呀,听说你一夜未归,立马骑上马就飞奔出去寻你了。”
萧蓝若更加歉疚,低着头,“这次真是我任性了,还连累了你们。”
“快别这么说,你我情同姐妹,哪有什么连不连累之说。”凌兰走近她,真诚的目光无一丝虚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曾也对我说过此话?”
萧蓝若看着凌兰认真的表情良久,自责的脸上才绽出一抹笑,“那好,我不在说连累便是。”
凌兰瞅着案上的几个大字,虽然表面上与平时萧蓝若的字迹无太大差别,只是,仔细一看还是看出笔迹有些顿,与平时的顺畅润滑大相径庭。
凌兰指着那四个字,若有所思道,“蓝若,这字可是你所写?”
萧蓝若瞥了一眼案上的白纸黑字,心虚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我方才心血来潮,想练一下别的字体,哪知还是无法改掉自己的字迹,所以就成了你所见到的这番景象。”
“你的字体那样独特,要改掉还真是一件难事。”凌兰笑了笑,“不过,你的字体可是与书法大家有得比,独成一派是不成问题了。”
“你看,在挖苦我不是?”萧蓝若道。
“怎会,我这是在称赞你。”
夜色渐浓,碧月无影,繁星满天,灿若万家灯。
一位手持桃李扇,佩白玉镂龙玉佩,白衣翩翩的俊美公子走在人影稀疏的街道上,步履轻盈,似有什么喜事。身旁一家仆打扮得男子挑着灯笼,为他照明前路。一佩剑蓝衣男子,保持两丈的距离紧随其后。
李传生捂着嘴耸肩偷笑,今日随驾微服出宫,终于可以见到皇上日思夜念的那位神秘女子了。早就想一睹那位让当今皇上动心的女子的芳容,想必,不是倾国也算得上倾城。
上官梓颀瞟了他一眼,干咳了一声。
李传生的笑容一敛,立马意识到自己失态,俯身请罪道,“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上官梓颀今日高兴,这些鸡毛小事自然是过滤掉。
桃李府弥漫着阵阵桃花冷香,怡人神魂,沁人心脾。
萧蓝若轻轻开了门,想出来透透气,迎面走来的白衣男子让她为之一振。有那么一刻她看到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有几分欣喜。但那个人是皇上啊,她连忙上前,跪下行礼,还没说话,白衣男子已经将她扶起,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她别惊动别人。
萧蓝若问,“皇上为何这么晚还移驾桃李府?”
上官梓颀自然不会说,我是为了见你才来的。
“近日政务繁多,朕只是想出来缓解一下疲劳,见无处可去,便来了这桃李府。”上官梓颀摇着扇子道。
李传生盯着萧蓝若看了半响,无疑对萧蓝若平平的素颜装扮有几分失望,萧蓝若虽天生丽质,只是不精心打扮得话,就浪费了这天生的美貌了。
李传生看主子不说自己的心意,便自作主张道,“小姐,其实皇上这次出宫是为了见……”
李传生还未说完,“啪”一记重重地拍打,让他住口了。打他的自然是上官梓颀。
萧蓝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主奴两人此时竟有些让人想笑。
上官梓颀收起扇子,斜睨了一眼身边直叫“奴才该死”的李传生。干咳了几下,对萧蓝若说,“不知,蓝若是否愿意为朕抚琴一曲?”
萧蓝若微怔,随即又绽起笑,“若抚琴能消除皇上的疲劳,前官求之不得。”
“那朕今日可是有耳福了。”上官梓颀甘之如饴道。
桃李亭中,灯笼满挂,倒是与白日有得比。
李传生被皇上敲了脑袋后就不敢再出声,只得站在一旁,温顺地像只小白兔。
萧蓝若端坐在石凳上,长裙逶地,石桌上一张纹花瑶琴静静摆着。萧蓝若优雅抬手,只是这一优雅的动作却让她痛得蹙眉。
上官梓颀在一旁负手而立,俊美的脸上晕着几分欣喜,似水的眸子像是映着星辰满月,泛着点点光波。那位置是他以前就站过的,每次听萧蓝若弹琴他都会站在那,今日他还是站在那个位置。
萧蓝若稍一拨琴弦,一缕美妙动听的乐声就如清水泻池那般源源不断传出,入耳即是醉人心魂的一曲。
上官梓颀阖目静听,每一个声律他都听得很仔细,这些曲子他不只听过一次,宫中的乐师都会奏,只是因为抚琴的人是萧蓝若,曲子的韵味就恍若仙乐般飘忽迷离。
萧蓝若紧咬着牙关,右手的颤抖越来越厉害,每拨一次弦,右臂就有一股血渗出。
上官梓颀突然真开眼睛,只看了一眼萧蓝若的右手,便立即道,“蓝若!停下。”
乐声忽止,夜静如水,桃花冷香氤氲。
正听得入神的李传生蓦地抬头看着上官梓颀,为何他要在这个时候叫停,莫非是这乐声不好听?
萧蓝若起身,惨白的脸上淡淡地笑着,“皇上可是不中意这曲子?”
“不是。”上官梓颀迎上前去,看着她的右手臂,“你手受伤了?”
萧蓝若惊愕地看着上官梓颀,他竟然看出了,只是他为什么会看出来,自己明明就佯装的很好,而他却在她弹了半曲不到的时候察觉到了。
“我这伤是小伤,无碍。”萧蓝若风轻云淡地说。
“怎会是小伤,你的琴声与平日相差甚远,定是手伤地很重。”上官梓颀心疼地看着她右手臂处微微与那绯红色的衣服不同的一处,那不是桃服上该有的颜色,而是血迹。
萧蓝若苦笑,怎么被他毫无保留地看穿了,看来洞察力细微得有些惊人。
“传生!”上官梓颀正色道。
“奴才在。”
“你立即去请京中最好的大夫!且跟他说带最好的损伤药过来。”上官梓颀颇有王者风范道。
“是!”李传生正要转身离去。
“慢着!”萧蓝若叫住他,偏头向着上官梓颀,欠身一礼道,“皇上体恤前官,蓝若感激不尽,只是蓝若这伤真是无大碍,无需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