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12章　难以置信（1 / 1）

连殿下这般奇才都尚且没有达到的大圆满境界，眼前这位不过二十来岁的道姑竟然达到了，而且看起来真气之醇厚几可比肩陛下。

果真是……难以置信。

六清此时顾不得众人的心思，她只是瞧着眼前一掌紧绷的不敢说话的脸，微微一笑道：“贫道告退。”

出家人的道袍，谦逊平和气息，温润如水的眸子，六清逼近退开，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楚凤衣目光放在低垂眉眼的她身上，并没有开口再说什么。虽然眼前之人只是楚暖的师傅，一个无关紧要的道姑。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她凑近的那一刻，她心中一紧，猛然想起往事。

与那个女人剑拔弩张的曾经，就算那人永远都是孤军奋战，似乎也比她这个被众人簇拥的公主强上许多。她逼视上前，便是桀骜漠然，霸气磅礴。

没想到如今在这样个与世无争、飘飘如仙的道人身上，居然能察觉到与当年的尉南雪差不了多少的气势。

想到此处，楚凤衣浅浅一笑，对着眼前之人浅浅笑道：“本宫没想到清观主武艺竟然这般高强，这种气势风度，竟让本宫想起了一位故人。”

六清目光落在楚凤玉脸上，又转回到楚凤衣脸上，回之一笑道：“娘娘谬赞了，若是娘娘再不放贫道离开，只怕娘娘还会想起更多的故人。”

“观主不想知道本宫口中所说的是谁？”楚凤衣恢复一往雍容压制之态，冲着六清笑的有些诡异。偏生眼前之人低垂着眼并不看她，只是在唇边溢出一丝浅浅笑纹：“既是娘娘的故人，定然是尊位尊贵之人……贫道一介草民，想来和这些皇室权贵并无半分联系……娘娘要找人话家常，显然是找错了。”

一句话说的停顿颇多，六清低咳不断，脸色却不改变。

楚凤玉被她吓得可以，跟在楚凤衣身后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六清不动。江湖人肆意而为，她早早便见识过。如今她腹中尚有孩子，这是她唯一的筹码，可不能像往日一般什么都不顾。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四年前是如此，四年后依旧是如此。六清心中这般想法，一边的楚凤衣虽不知道六清的身份却也深感自己与之言语之少。这样相对着沉默了会儿，她心思一沉，又想到了尉南雪身上。

当年的尉南雪与她每每相见，因着一些旧隙，永远都是说不上话的。尉南雪不喜欢她，她本性嚣张桀骜，说话直直的不留一点情面。太子从来都是纵容的，在她们两人见面之时，永远都只是沉默着。楚凤衣心中明白，楚渐行不说话是因为尉南雪对两人关系成见极深，他不开口就是怕惹她多想伤心。她作为陪伴他的妻子长大，还是首次看他如此小心翼翼呵护一个人，心中不能说是不嫉妒。那是总是劝诫自己，男人三心二意是正常的，他将来是一国之君，有几个宠爱的女人也没什么……即便如此想，到底女儿心思难掩，多次在深夜里泪湿枕巾，不得成眠。后来陛下知道了，使了手段逼迫太子娶妻。她陪伴在他身边，眼见着尉南雪一身血红长衣闯进殿室，被殿下一箭穿胸……

她亲眼见着尉南雪的死亡，所以对后来被带回来的楚暖身份甚为疑惑。可是在几次进言均被否定，陛下也为楚暖赐下名分的情况下，也不敢在说什么。

慕容输失了爱人，若非凤玉腹中之子，两人几乎是陌路而行。楚凤衣怕她在慕容府呆着心中郁结不欢，这才将其接到太子府之中。今日远远看见六清，楚凤玉心中愤恨，想着将其叫过来好好羞辱一番，谁知道她如此软硬不吃。

念及此处，楚凤衣自嘲一笑，心中真是什么滋味都有了。

果然是被楚渐行冷落久了，竟然连楚暖的师傅看着都不顺眼，顺着楚凤玉的脾气叫过来羞辱一番，果真是没事闲的很。

她微微侧过头，朝着四周涌出来的金面侍卫扬了扬袖子。

金面人无声退下，隐没无形，花鲢从新走回到楚凤衣身后，低低垂下头去。楚凤玉银牙一咬，似乎还想要上前说些什么，身边姐姐伸手扯住她的袖子，低声道：“这是楚暖的师傅莫要再生事。”

楚凤玉看了看姐姐慎重的眼，顿住步子，她心有不甘，想起当初莫采歌与慕容输的点点滴滴，不由得心中一酸又一痛，朝着六清冷嘲一声，“你费尽心思保住了莫采歌又怎么样，她自己不知自重，得罪了慕容输，如今还不是魂归地府的路子。”

这些倒是连楚凤衣都不知道的。她深知伤人至深的办法之一便是将此人驱逐眼内，所以一向不太看重莫采歌这个女人。后来莫采歌离府修行之后她便也忘记了这么一个人。今日听她这么一说，难道当日之案还没有了解。

孰不知楚凤玉此语只是听着心腹报回来的密信猜测的，她听闻过六清几番救助莫采歌之事。就像借着这个缘由激怒她，以便身护卫将其拿下治罪。谁知道眼前之人并未往圈套里面跳，只是站着低咳几声，含糊道：“贫道的咳疾快要犯了，烦请娘娘准许贫道告退。”

看着她庞若无人的模样，楚凤玉气的牙根痒痒的，六清平复呼吸，看着她一张俏脸被憋得通红，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贫道在江湖上就没什么名气，在京城更是挨不着郡主半步。郡主何必非要激怒贫道。”

一直刀枪不入的人好不容易放软了口气，楚凤玉极力绷住哭音，叫喊道：“若不是你非要插手，莫采歌早已经死了。若她死在自杀的毒药之下，我和慕容输岂会有今日？”说道最后到底是忍受不住，晶莹的泪珠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团簇的人都急的慌了脚，楚凤衣也顾不得六清在身边，连忙将她扶到一边石桌一边的铺了锦垫的石椅坐下，拾起手帕便为她抹眼泪便哄道：“是姐姐不好，慕容输早就来了，我拦着不许你去见，就是怕你伤心……玉儿不哭了，你还有这身子呢，乖……”

六清也有些讶异，见她一脸泪痕的样子，再联想到莫采歌强笑着道谢的模样，心中又是浅浅叹了口气，冲着仍在流泪不止的楚凤玉淡淡道：“凤玉郡主觉得委屈。”

她的声音轻忽淡漠，不带感情。众人望过来看她，一向平和的楚凤衣眼中也蓄了些不满。楚凤玉手中紧握着帕子，一脸强硬的瞪着她，却止不住眼泪。

六清上前几步，对着她的眼睛看了会儿，只等到她不自在的扭过头去才垂眼道：“郡主自小陪伴慕容将军长大，一心恋着慕容将军，却被一个小小商女夺取爱人之心，所以视莫姑娘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却不知道这世上人人都有人人的苦，你难受着，不代表着别人好过。”

“她难过？”楚凤玉轰然起身，不顾身边的侍女拦着，哽咽道：“我自小便盼着能嫁给他，等了十五年之后却发现他的心放在别的女人身上。我容忍她的存在，她却视我为无物，宁愿一死，害的我与慕容输至今陌路，她还难受。”

“郡主嫁得如意郎君，如今还有孩子在身，皇室宠爱”六清清如潭水的眼眸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淡淡一笑，“而莫采歌，且不说别的，郡主可知道她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楚凤玉立即梗在原地，眼神闪躲起来。

“郡主”六清收回视线，漠然道：“纵然此事应当怪责慕容将军，难道郡主就敢保证此身青白？未有一分对不起她？”

在爱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尊卑贵贱。可是相爱的人却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残酷，所以有了后来的种种不如意。

六清掩唇咳嗽几声，散发着淡香的血液沾湿了衣袖，她淡淡一笑，扯掉袖子握在手中，。手上只是微微运力一动，手掌中的衣袖已经化作粉末落在地上。六清运力压下胸中不适，对着眼前人淡淡道：“莫采歌在郡主之后遇上慕容输，两人两情相悦，却难敌世俗冷眼。郡主以为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想想，心若能掌控，世上那里有那么多的爱不成，求不得。”

楚凤玉终于收了哭声，沉思片刻之后才转首恶狠狠道：“你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给她开脱罢了。你费尽心思救了莫采歌，自然要对她诸般维护。”

“维护？”六清失笑：“贫道是出家之人，见着伤痛之人能救就一定会救了。至于维护？六清若有心维护莫姑娘，那会任由着她下江南，去另投他人门下。势必亲身收起为门下弟子，助她化去这一世情伤。”

“什么下江南。”楚凤玉拿着帕子拭泪，瞧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凤衣一眼，蹙眉道：“莫采歌不是在钟鸣山上清泉寺里带发修行么？慕容输亲自将她安置在寺中，还留下侍卫看守。”

一句话说的恶狠狠的，尤带着咬牙切齿的感觉。向来不变脸色的六七个听得眉头一皱，突然抬起脸来对着楚凤衣问道：“娘娘方才说，慕容输将军今日觐见，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楚凤衣也不责怪她的突然无礼，回神一笑道：“慕容将军听闻殿下将青莲先生请了过来……”

话音才落，眼前之人身子一动，转瞬便没了踪影。

大道繁华，走到长宁王府往日主殿之时，里面已经开始斗械之声。六清斟酌一下，身子一轻越墙而进。楚渐行并不在此，楚恒月站在高阶之上，盯着突闯进来的六清，眼神又暗了几分。袁真与索南楼站在台阶之下，目光凝滞一方，即便听闻声响也不敢抬头来看。三人大抵是闻声而来，却不知为何不敢出手阻拦。

六清并不看他们，眼瞧着眼前青石长路上两人斗的正酣，眉头浅皱一下。

慕容输的武功自然是不差的，还有神兵长虹在手，比得上武林一流高手。葛连青正为眼前所见伤情激愤，看见慕容输二话不说便提剑逼上来，眼睛一眯，喷涌的怒气正对着他全部喷发出来。两人斗了许久，竟然没有分出一个胜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