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月下相约偶盟诗 转身却望孤影枝 下(1 / 1)
娆希引得公子辰入了后园,但见:月洁当空云自开,树影悠然月下怀,池环树影缱绻时,投石入池乱尘埃。
娆希一路心喜,偷视公子,见其悠然自得之态,甚令女子心醉,娇声道:“娆希敢问公子之名,若他日再见公子,不知该如何称呼。”
公子辰笑道:“娆希姑娘,此园虽雅致,不免过于清静了。”
娆希听言,忙道:“谁说不是呢。平日里,那些雀啊鸟啊的,吵得让人心慌,可一入夜,便静的这般了。”
娆希心想:“莫非公子喜热闹?”便道:“公子,不如让娆希为公子唱支歌如何?”
公子忽停脚步,直视娆希。娆希却只见月下公子多情颜,只见公子以指抵住娆希之唇,唇指相触,引得娆希垂眸含羞。
“我当真想听娆希姑娘妙歌一曲,别说一曲,就是十曲也是听不厌的。只恐惊了这雀啊鸟啊的,倒是让姑娘心厌,便是我万万不愿见的。”
娆希心中暖意盈动:“公子这般体贴,真真让娆希感动!”
公子面含笑意:“不如,你我玩一玩捉迷?败者应胜者一事,如何?”
这游戏娆希与宾客常玩。宾客一向喜扮寻找之人,于宾客而言有“征服”之意。
遂娆希道:“那我躲,你来寻我,可好?”
公子辰笑道:“明知此园于我而言如此陌生,却让我来寻,娆希姑娘真真调皮。于此看来,我要答应娆希姑娘之事了。”
娆希怎能听不出弦外之声?似羞似恼,转身跑去,又回头而言:“公子不许看。”
娆希心想:“园中物多,但可容藏匿之处甚少,也只有假山一处,可容我相藏,看你何时寻着我。”
公子见娆希已远,冷笑,转身而去。
原来此番公子辰来长安有要事与大人相商。欲辞别之季,却发觉有人尾随,遂与王大人进了丽江园。那人此时于丽江园外守候,公子辰只能从丽江园后越墙而出。公子辰行至幽居之处,忽闻幽居之中有女子语,其声如丝絮,绵柔无力,却丝丝入耳,
“日归楼西处,
鸟还饮夜露。
月醉匿墙外,
声声唤语无。
旧柳池面扶,
曼舞桃花坞,
却忆从前日,
执锄归农户。”
公子辰听罢,心想:“此处竟有如此多情之人,只可惜这情却寄错归宿。”遂接诗道:
“风摇摇而户归,
衣飘飘人无回。
观青舟随云去,
寄情愁纸泪催。
有心借风驾驭,
怎知闺中无愧?”
公子辰吟罢,只听颜初答道:“你怎知我难处?有家而不能回之人,愧与无愧又有何分别。”
公子辰笑而不语。从腰间抽出软剑,将门锁劈了去。颜初只听得门外之声,挣扎起身,扶墙启门。多日未见月色,一股青草幽香迎面而来,却已不见门外之人。
颜初心中疑虑,忽听有人于远处呼之:“今日我偷放了你,他日你可要还我恩情。”声音渐远。
公子辰深知,虽放其出了禁锢,却出不了丽江园。世间此类事物如此之多,自己也是看惯风尘之人。只是听其诗中悲切,一时兴起罢了。若出得了丽江园,便是她自己造化,若出不了丽江园,与其亦无甘。遂坦然离去。忽记起娆希不知在何处藏匿,想必久蹲于一处,双腿麻木而不能行。想到此处,竟不知不觉而笑。
且说娆希在小山之内,久不见公子来寻,心想:“莫不是自己藏的过于隐秘?怎么如此糊涂?公子对此处不熟,我还如此贪玩。真真该打。不如我另换去处,也便公子来寻。再者,我可寻寻公子踪迹,在他近处藏着岂不更妙?”
想罢,悄悄出了小山,向别去而行。
至于河边,却见有人影卧于草间,心中一惊,想:“莫不是公子?怎么如此模样?”遂慌忙跑去。
至于周身,却闻得馊食之气,忙掩口鼻,定睛而视,不是颜初又是谁?原来颜初跑至此处,却因七步摇毒性反复,冷热难当,昏于此处。
娆希见状,心想:“她怎么逃至这里?若此时将她推入河中,也无人知晓。只当他私逃落水?”遂欲推她入池。
娆希将颜初推至河边,颜初半面身子已入水中,娆希忽停住而思:“丽江园内,只有我与公子入了后园,被人怀疑也无处辩解。且我已设计,不怕毒不死她。此事又不经我手,便是有一万个心思的,也料不到是我。何必多此一举?且今日我若将她次于姑姑,他日她便是死了,谁也想不到今日救她之人却是他日害他之人。”越是想着,越发得意,竟把公子一事抛之脑后。忙跑回遗香阁处。
瑶尘得知此事,一面命人将颜初重琐入幽居,一面觉得此事蹊跷,心想:“且不问谁将她放出,但就颜初毒性发作来看,此事便是可疑,按那贱妇所言,中此毒者面部泛红,如醉酒一般,七日内将尝尽世间矛盾之痛,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而最为痛苦之事,便是有痛不能言,有泪不能流,便是心中有千般委屈,也要笑面如花。之所以名为七步摇,正是取‘醉生梦死’一意。然看她面色却是残白,甚是奇怪。无论如何,应想法子保住其性命再说。”
遂命人将颜初手足捆绑,以免自尽身亡。
此时,天色已沉,丽江园宾客或散或随姑娘们歇息,刘大娘正要睡去,却听得有人叫门,开门来瞧,正是王婆子,只见王婆子神神秘秘。
“这么晚了,老妇还来打扰刘姐姐,当真糊涂,但有一事,还需与刘姐姐商议。”
刘大娘见状,已知此事非小。
“刘姐姐,你我都知,丽江园中想让这小娘子死的人不占少数。只是我觉今日,似乎有人想借刘姐姐之手除掉此人。这种话我向来不该说的,说的好与不好,得罪了姐姐或是哪位姑娘,我就是有一千个脑袋也够的。但念刘姐姐对老妇向来照顾,如不说与刘姐姐听,我便心中不安。”
刘大娘听罢,想了片刻:“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老姐妹俩,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此事我心有也有算计。料定有人会如此。但见今日姑姑特命人绑了她,也不是待她多好的。此时要了她的命,一来我们不会被牵连,二来以免它日被她欺在头上,她这等人,就是我们如何低声下气,也换不来一个好的。”
“既然刘姐姐你已有主意,我便放心了。”说罢,便离去,出了遗香阁,王婆子冷言:“捧着老脸活的老货,算是我多嘴了,早知你是这样的人,若不念在你每月多予我的份例,我早不伺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