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再续】大乾之君（1 / 1）
一
听经年悲喜
求现世安稳
“沈历称帝以后，并没有封她做皇后，他一心想的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加重要呢？”
“是沈历自认为重要的事情。沈历称帝以后，想要对漠北用兵，当时大乾和乌孙并没有战乱，这让沈历非常懊恼。他不喜欢有人能够对抗他。当时柔然是漠北最大的国家，居住在大漠里的绿洲之中，沈历的野心让他容不得像柔然这样的敌手。他决定对漠北用兵。”
“如果他对漠北用兵，会伤及乌孙国吗？”
“当然会！所以洛洛公主非常反对，曾经不止一次冲进早朝的大殿打断沈历的计划。沈历因此非常生气。”
“哼~~~，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他得了天下，就忘记了她曾经为他所做的牺牲，就忘记了乌孙是她的家乡。”陌儿说，盯着远处的某个地方。
钟灵很惊讶陌儿的这番话，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的。
“洛洛公主劝说了很多次，沈历都不听，并且还把她软禁了起来，下令说，等到自己回来的那一天才能放她出来。然后，沈历御驾亲征，进了漠北。”
“好没良心！真希望他打败仗！”
“陌儿又说中了。这一仗，沈历败了。被柔然大败。当初沈历出征的时候，洛洛公主就劝他说，新朝建立，根基不稳，不宜兴战事，沈历没有听进去，结果被洛洛公主料中。”
“当时洛洛公主在大乾已经非常有名，普天之下没有人不知道‘女诸葛’的名声。市井中流传的女诸葛的英雄事迹比沈历这位开国之君的事迹还要多，可以说洛洛公主的名声已经盖过了我们的‘贪狼星将’了。沈历之所以一意孤行要出征漠北，肯定是含有和洛洛公主赌气的成分，他原本想，得胜归来以后一定要骑着战马走到她的面前，亲口告诉她：他是对的。沈历原本想，只要这一战胜利了，他就娶她做皇后！他其实还是非常爱她的，可是，沈历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虚荣心让他彻底失去了洛洛公主。”
“怎么？失去了洛洛公主？”
“是的，沈历败了之后，向柔然求和，柔然国王提出的求和条件就是让‘女诸葛’嫁给他。也就是让洛洛公主和亲。”
“天哪！”
“洛洛公主当时已经二十六岁了，大乾比她年轻貌美的女子多了去了，可是柔然国王偏偏要她——柔然王是要给沈历一个教训，他要让沈历为自己的暴行付出代价。”
“沈历答应了吗？洛洛公主答应吗？”
“沈历不能不答应，洛洛公主也答应了。洛洛公主是为了沈历，才答应了。她在朝堂之上对柔然的使臣说，她愿意嫁给柔然王，只要柔然停战。柔然王当时也有五十岁了，已经有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已经出嫁。”
“洛洛公主好可怜……”
“洛洛公主走了以后，沈历痛苦异常，相传宫里夜夜都能听到他的哭声。这一次和亲，换来了柔然和大乾停战三年的局面。三年之后，沈历再次向柔然出兵，他要夺回他的姑娘。这一次的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年，漠北所有的国家都参战了，包括乌孙。包括楼兰。沈历是下了决不后退的决心的，他不止一次和大漠的风沙作斗争，无论是什么情况他都绝不退兵。大乾的军队在大漠里坚持一年之久成为了神话，‘大乾之君’这个称呼也是从那个时候来的。”
“在大乾之君出征漠北之前，汉人的军队没有能在大漠待上半年的，因为粮食、水、以及马匹都不能供给。汉人不习惯大漠的气候，常在风沙中迷路。沈历的军队一天只能吃一餐饭，留下足够的粮食好让他们继续打仗。”
“那一场仗，大乾之君击退了漠北的盟国，柔然被迫迁都，漠北大片的土地都归属于大乾了。可是，战死的人非常多，将士们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漠，连大漠里沙子都是红色的，地上铺满了尸体，随处可见失去家园的百姓。洛洛公主的父母也在这一场战争中死去了。”
“这场战争最后胜负如何？”
“没有胜负，或者说虽然人们都认为是大乾之君获胜了，其实并不然！是洛洛公主中止了这场战斗，参加过那场战斗的人都说，沈历大军追到柔然新的都城的时候，洛洛公主挡在了沈历的马前，她以自己的身躯拦住了他。”
“洛洛公主回到沈历的身边了吗？”
“没有，洛洛公主不愿意跟他回去了，她因为伤心过度，已经身染重病。而且她说，漠北是才是她真正的家。沈历下马求她，他向她认错，他甚至威胁她，让她跟他走，可是，她没有！那一天，洛洛公主以死相逼，让沈历退兵，两国的战争至此结束。”
“大乾之君班师回朝，停止了对漠北的征战，但是他对柔然的恨意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只是，只要洛洛公主在漠北一天，他就不会对漠北用兵。并且，每一年，沈历都会派人去柔然，给洛洛公主送很多很多的礼物。只是，这一切都没有让她回心转意。”
“那，他们就再也没有在一起吗？”
“是的，再也没有在一起。这件事对沈历的打击非常大，他至此变得非常暴躁且消沉，绝口不谈战争。而且，他发誓不再娶。无论大臣怎么谏言，我们的圣上都没有立皇后。”
“没有皇后？那圣上死了以后，谁来做皇帝呢？”陌儿好奇，顺嘴就说出了圣上死的话。
“一介草民居然这么大胆，敢咒圣上死？”钟灵佯装事态非常严重地说。
“不会了，下次一定不会了！”陌儿意识到自己失言，吐了吐舌头。
“陌儿，以后到了别处千万不要如此乱说，否则，你会惹来杀身之祸的。如果你有什么事，我的罪过就大了，你知道吗？”钟灵按住陌儿的肩膀，真正郑重其事地说。
“恩，陌儿知道！”陌儿认真地点点头，“陌儿真的知道。”
“呼~~~~”钟灵总算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问题还没完呢，皇帝一直都没有娶皇后吗？那谁来做太子呢？”
“没有，沈历一直未娶，太子要从沈家宗族的后生中选出。沈家虽多年之前被灭门，但是旁支远亲还是很多的。”
就是因为这样，朝廷之上这些年才党争不断。大臣们都各怀私心，政治动荡。可是，这些钟灵要怎么告诉陌儿呢？好在陌儿还小，她不会对此感兴趣的。
“奥~~~这样啊，那给我讲后来的事情吧，后来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果然，对于太子的事情陌儿不再多问。
“大乾和柔然停战十年以后，洛洛公主在柔然去世了，她并没有为柔然王生下子女，可是柔然却以国母之仪葬了她，就是因为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乾之君的刀剑，柔然才得以存活。柔然人民非常感激她为柔然所做的一切。”
“洛洛公主的死讯让大乾之君对柔然的仇恨全面爆发了，大乾再一次对柔然用兵，并且，这一次……”钟灵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这一次，怎么了？”陌儿不解。
“奥……没什么，这一次，柔然被灭国了。大乾获胜了。”
“哇~~~好厉害！这一次的战争死的人和上次一样多吗？”陌儿感慨，又追问道。
“没……有……没有，大乾之君的故事也就基本结束了。至那以后，到现在，我们这位当今圣上再也没有对外用过兵。”钟灵草草结束了这个故事——他没有骗人，大乾之君的故事是结束，剩下的就是他们的故事了。
伤亡怎么会不多呢？柔然被灭国了，整整一个国家都覆灭了
“哇~~~~结束了！大乾之君真的很厉害，他那么爱洛洛公主，为了她，君然真的终身未娶，还把柔然国都灭了！！！好羡慕洛洛公主啊，要是这世上也有一个人愿意为我……”陌儿还在那个故事里遐想着，她完全没有想过大乾之君和洛洛公主的爱情虽然轰轰烈烈，可是又是多么血腥。
陌儿还小，她还体会不到那个故事字里行间的悲凉与血腥。
他要怎么告诉她：柔然，这个现在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漠北小国，曾经就是她的家啊！
钟灵无心听陌儿喋喋不休的评论，他只是看着她，像是看着远方的地平线。眸子里有茫茫的雾气和浓浓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