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族惨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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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月树回到自己的房间时,银发婆婆在等着他。
“月树,你还是没有把十七年前那件灭族惨案告诉月萤吗?”银发婆婆开门见山地问。
“银发婆婆,当年我用咒术把她的记忆消除了,就是不想让她背负上那么大的仇恨。现在,我又有什么理由要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她呢?”安月树苦笑了一下,反问。
“如果你不把那件事情告诉她也可以,可是,你至少要把她背负的宿命告诉她。”银发婆婆没有打算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银发婆婆,你又不是不知道月萤的个性,如果她知道了她背负着那样的宿命,她恐怕会马上自杀。你叫我如何把那些事情告诉她?”安月树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他又想起了她中了幻术雪日照的那副濒临崩溃的样子。
安月萤出生的时候,迎接她的是一片恐怖的黑暗,那种黑暗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到了第八天,一切才恢复正常,光明才重临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她带着那样的宿命出生,所以宁治安一族面临着一个重大的决定,安月萤的父母也面临着一个痛苦的选择。
宁治安一族是守护一族,他们守护着关系灵界存亡的宇宙封印。为了完成那个从亘古以来就落在他们身上的任务,他们有一个必须誓死遵守的法则,那就是:一切以任务为重。换一句话来说,那就是一切为大局着想,为了大局,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包括牺牲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的性命。
安月树甩甩脑袋,刚才,他的脑海里又浮现了母后手拿着匕首,狠心地朝安月萤刺下去的那一幕。
“月树,你不告诉她的话,等她自己知道了,她会更加痛苦。而且,万一她被那个人给捉去了,那时候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知道说不动他,但是,银发婆婆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安月树沉默了一会,突然,他认真地问,“究竟有没有人知道如何才能打开宇宙封印?”
银发婆婆被他问得愣住了,良久,她才说出这么一句话,“那个人知道也未可,不过,我和你都知道,消灭宇宙封印、保护灵界的唯一办法就是在未打开宇宙封印之前,杀了月萤。”
她的话没有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宁治安一族一致决定,在安月萤满月那天杀了她,这也是安月萤的母后亲手手刃她的唯一原因。
“每一个生命都有他们活着的权利,我们没有任何特权去剥夺他们活下去的自由。不是吗?银发婆婆。”
“月树,你和月萤就像我的亲人,你应该知道我和你一样,我们都不想月萤出事。今天晚上,我在这里等你,对你说这些话,也不是叫你杀了月萤,我只是想让你给月萤一个心理准备,也给你自己一个心理准备。那个人休战了十七年,他不会就此罢休,而且,你和我都清楚知道,那个人已经再次燃起了战火,不久,或者说在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势必要与他正面地交战。”银发婆婆一口气说完,然后沉重地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走了。
银发婆婆的脚步声在走廊里久久回响,敲得安月树越加心烦意躁。
“为什么我是宁治安一族的后人?”他一拳重重捶下去,那张桌子碎裂开来,那些碎片散满整个房间,像是带着幽怨的灵魂。
又一轮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这些脚步声在安月树的房间门口停住了。安月树回转过身去看,看到了卫雨那双担心的眸子。
卫雨是他称兄道弟的好朋友,也是最了解他的人,还是他的好助手,伴日国的西方护法。
“银发婆婆说的对,你在发什么脾气?”卫雨找不到椅子,干脆在他的塌米床上坐了下来。
安月树看着他那副冷静的样子,作了个深深的呼吸,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不是一直都这样走过来了吗?你自己很清楚要做什么,以及怎样去做,干吗还要问我呢?”卫雨理解地看着他,反问。
安月树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别想那么多,也别把自己当成大圣人,把那些国仇家恨全抛开,把你的身份也抛开,只简单地做一个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妹妹的哥哥,那你的负担就不会那么重了。”卫雨走过来,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接着说,“反正无论怎么样,结果可能都一样,何必给自己那么多负担呢?”
“你说的倒轻巧!”安月树没好气地看着他,瞪了他一眼,说,“还指望你会说出什么动人的话呢!”
“那你想我说什么?”卫雨也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难道你希望我说,你是宁治安守护一族的后人,伴日国的首领咒答大人,也是灵界的统治者,你肩负着守护一族的使命,肩负着保护国家甚至整个灵界的重任,你应该马上把威胁这一切的东西毁灭掉,马上把安月萤杀掉?”
“宁治安守护一族的后人,伴日国的首领咒答大人,灵界的统治者,就是这些所谓的名号把我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你现在还非得来提醒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交了你这个损友?”
“我就是知道这个原因,所以才叫你把这一切都抛开,只做你的好哥哥的嘛!”卫雨又瞪了他一眼,然后冲他眨了眨眼睛。
“反正我现在姓安,不管了。”安月树伸了个懒腰,往塌米床上倒去。
“这就对了。”卫雨也往塌米床上倒去。
安月树、安月萤以及银发婆婆都是宁治安一族的人。十七年前,宁治安一族被黑巫咒师宁治安日糜灭了族后,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那次后,安月树把安月萤的记忆消除了,并改了姓安。
不是逃避什么,只是他不想要那个背负着血仇的姓氏,更不想要那个背负着该受诅咒的使命。有时候,他觉得上天在与他开玩笑,非得安排一个这么两难的选择题给他做。
他不想学父王、母后那样伟大,朝安月萤举起刀子。
当然,他也不想伴日国灭国,灵界消失。
会不会有一个两全的办法呢?既不用杀月萤,又可以保护国家,保护灵界的安全。会不会有这个奇迹发生呢?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呢?……
这样想着,安月树思想逐渐模糊,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卫雨睁开眼,轻轻地推了他一下,见他睡得那么熟,不忍心把他叫醒。于是,他为他盖上被子,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既然你这么累,我就再辛苦一点,继续帮你暂做着那个国家首领,顺便帮你保护好你的妹妹。卫雨苦笑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谁叫自己和他是称兄道弟的好朋友?
安月树离开伴日国后,国家的大小事情全部交给卫雨与银发婆婆。卫雨虽然也做的得心应手,可是,他的志向不在这里,他只想做个游山玩水的侠客,以后娶个不漂亮也不难看的、温顺善良的妻子,然后生几个小孩,平平凡凡地过完这一生就好。偏偏让他遇到安月树,还欠了他一条命。迫不得已地,他只好答应他去参加国家的考试,结果他就做了国家的御用咒师。接着,他就抱着好玩的心态一直做了下去,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好,还是他确实有才能,他竟然就这样一直平步青云,升到了西方护法这个职位。
现在,安月树回来了,他总算可以功成身退了,可是,他们却沉重地告诉他,国家有危险了,灵界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这种时候,他哪敢提一个“退”字,除非他不想活了。所以他乖乖地来到幻雪神庄,做安月萤的贴身保镖。
“卫雨,我把月萤的性命,灵界的安全全交给你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吗?”那天,安月树把所有人都屏退了,只留下他一个人,为的就只是给他戴这么一顶高帽子。
他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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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儿,我的儿,傻孩子,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的,杀了月萤是唯一的办法。你马上杀了她,知道吗?”母后慈祥地看着他,可是说出的话,却是那样地残忍。
“树儿,你母后说的没错,你趁还没有铸成大错,成为千古罪人之前,马上杀了月萤,马上杀了她,知道吗?”父王严肃地看着他,冷酷地道。
“宁治安月树,我现在以族长兼前任咒答大人的身份命令你,你马上杀了宁治安月萤,马上杀了她!”一个威严的老头朝他发号施令,那是他的爷爷。
“马上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千百个人张着千百张猩红大嘴同时朝他叫嚷着。
安月树不安地晃动着身体,头发已经被冷汗浸湿。一会,他平静了下来,重新走入十七年前那个噩梦。
“母后,今天是月萤妹妹满月的好日子,呆会是不是要给她剃胎发?像我小时候那样?”八岁的安月树逗着正蹬着腿,朝他“呵呵”笑着的安月萤,兴高采烈地问。
相对于他的开心,母后却是一副阴沉的冷面孔。她蹲下去,努力地朝他展出个笑容,哄道,“树儿乖,先出去与别的小孩玩。”
“不要,我要与月萤玩。”安月树耍小孩子脾气地跺着脚,不开心地叫。
“树儿是哥哥,要从现在起,树立一个好榜样给妹妹看,乖,听母后的话!”母后耐心地哄着他。
安月树听了她的话,只好嘟着小嘴往外跑去。跑出去一会,他又跑了回来,看到的却是母后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要往安月萤的心脏处**去的情景。
“定!”安月树大喊一声,双手快速结印,朝母后施用了定身咒,接着,他马上闪身过去,接住从母后手上掉下来的安月萤,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母后,我不会让你杀了月萤的,不会的……” 他伤心地仰起头,含着泪说了这句,抱着月萤撒腿就往外跑去。
“树儿,不要,你这样做会闯大祸的!”母后在他的背后焦急地叫嚷着。
安月树没有理会她的叫嚷,仍然不停地往外跑去,像一只小鹿奔跑在草原上似的。他跑出去不远,后面传来了母后的惨叫声,他马上掉头往回跑,看到的是跌坐在地上,手上流着血的母后。
母后对面的是穿着身黑袍子,蒙着脸的身材高大的男人,那个男人背对着他。安月树把安月萤放到地上,双手快速结印,朝那个男人施用了“缚身咒”。
那个中了咒法的男人全身被屋子里的布条包住了,越裹越紧,升到半空中。突然,半空中爆发了“砰”的一声巨响,红的、黄的、紫的碎布落满了整屋子。那些色彩鲜艳的布是给小孩子庆生时用的,每个小孩子满月那天,都会拥有很多色彩鲜艳的布。那些布代表着吉祥的意思,现在布碎裂开了,吉祥也就跑掉了。
那个男人回转过身,冷冷地扫了安月树一眼,手叉在他的脖子上,提着他让他吊在半空中。地上的安月萤有灵性地哭了起来,她越哭声音越大,越哭越凄凉,那个男人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一个旋转,伸手抓起了安月萤。
他的手放在安月萤的脖子处,只要他稍微用力地一捏,她那小小的脖子就会被捏个粉碎。安月树向母后投去求救的眼神,可是,她却睁着眼睛看着,一动都不动。安月树猛地记起之前那一幕,于是,他用力地挣扎着,想把那个男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
那个男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对着他的母后说话,“你这个女人可真怪异,你两个孩子的性命都捏在我的手上,你竟然毫无所动。”
“莫不是我手上的这个正哭着的小不点就是你们要毁掉的孩子?”那个男人玩味地看了眼安月萤,心里嘀咕着,“幸亏刚才没有捏死她,否则那位大人准把我五马分尸。”
“给我牢牢记住!不要伤害一个月大小的孩子!否则,……”那位大人下达了这个命令后,阴森地冷笑了几声。
趁着他愣神的那一刻,安月树从兜里掏出把锋利的匕首,往那个男人的手刺上去。那个男人因为疼痛松开了他,得救了的他马上双手结印,朝那个男人施用了定身咒。
趁那个男人还没有解除那个咒法的短短几秒时间,他飞奔了过去,从他的手中夺回了安月萤。
那把匕首是他打算送给安月萤的礼物,之前他转回来,为的就是把那把匕首放到安月萤的手上。正因为这样,他从母后的手上救了安月萤一命。刚才,他又是用这把匕首从那个男人的手上救了她一命,看来这把匕首还真是安月萤的福星。后来,安月萤一直随身携带着这把匕首,唯一可惜的是,装那把匕首的那个银白色的鞘不见了。
解除了咒法的那个男人愤怒地骂了句粗言,闪身朝安月树追去。母后害怕安月树被杀,甩出布条圈住那个男人的脖子,把他给拖了回来。
几分钟后,屋子里传来了几声凄厉的惨叫声。躲在外面的狮子石头下的安月树伤心地流下了眼泪,他嗅到了母后那股熟悉的血的味道。
探头出去看了看,他选了条没人的道路跑了出去,跑着跑着,他脚下碰到了一具尸体,不小心地跌倒了下去,袍子上沾满了血迹,他害怕地爬起来,抱起还哭着的安月萤又往外跑。
那条路上没有什么人,是因为那些人全倒下了。
安月树惊恐地往前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出这个庄园,逃出这个村子。
他跑呀跑,一个男人凌空出现,挡在他的面前。那个男人是他的父王、下一任伴日国首领宁治安日鸣。他有着一双大大的红色眼睛,一头好看的橘红色的头发,面容显得慈祥而宽容。他朝安月树伸出手去,说,“树儿,把萤儿交给父王。”
安月树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婴儿,坚定地朝那个男人摇了摇头。
“树儿,……”那个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把刀子猛地贯穿了他的胸膛,他瞪大眼睛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诡异之极的笑容。
“哥,我们又见面了。”伴随着那个诡异笑容的是这样一句话。
说那句话的是同样有着一双大大的红色眼睛,一头好看的橘红色头发的男人,那个男人是宁治安日鸣的双胞胎弟弟宁治安日糜。(后来,宁治安日糜的头发变成了银白色,是因为他修炼了黑巫法的缘故。)
“日糜,你回来做什么?”日鸣用手抚着伤口,震惊地问。
“回来灭了这个村子,顺便接走我的宝贝侄女。”日糜没有打算隐瞒,如实相告。说完,他“嗑嗑嗑”地诡异般笑了起来。
“你也是这个村子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哥,我的四大护法已经带着人扫平了这个村子,父王也已经死在我的手上,你快点下去陪他们。要不,他们特别是父王和嫂子会寂寞的。”
“你只是被父王赶出了国家,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无辜的人?”日鸣愤怒地问。
“哥,灭族这个计划我筹划了整整十八个月,今天才这么成功地实行,你不为我高兴吗?”日糜诡异地反问,逼近他,手向前一扫,日鸣整个人被凌空卷了起来。
“风暴送葬!”他大喊一声,双手快速结印,朝日鸣施用了召唤咒。
日鸣被那股狂风越卷越高,身体无所着落。在危急中,他单手结印,施用了定身咒,让自己定住在某一个位置,不再被那股狂风操纵着。接着,他提起身上的灵力,解除了日糜的咒法。
让自己的身体悬在半空中,他掏出两副卷条,抛到半空中,然后飞身站在一副卷条上。站在上面,他双手结印,念动咒语,那两副卷条瞬间变成两条白色的龙,虎视眈眈地朝日糜攻击而去。
“舞!龙行天下!”日鸣大喊一声,双手一挥,一条龙卷住了日糜的身体,另一条龙从他的身体贯穿而过。
日糜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吐出一大摊血来。他抬手抹了抹嘴角处的血迹,伸出舌头舔了舔,诡异地笑着说,“真是一种值得怀念的味道。”
接着,他施用了招火咒,那一大片熊熊大火把两条白色的龙给活生生吞噬了。
“降!云来雨下!”日鸣马上施用招水咒,空气中的水分子凝结了起来,下起了大雨,把那一大片火给浇灭了。
两个人在那里打了半个时辰,安月树一直躲在一边,焦急地看着。边看,他边为父王呐喊打气。
可惜,结果没有如他所愿,日鸣在日糜那招“土轮”下败下阵去,口吐鲜血而亡。
土轮是糅合了黑巫法的招物咒。在咒术世界里,招物咒是仅次于召唤咒的咒法,施用此咒法的人可以召唤来天地万物,唯一不能的是操纵天地万物。而糅合了黑巫法力量的招物咒却可以突破这个界限,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纵天地万物。
所以,当日糜操纵那些土元素变成转动的轮子,他杀了日鸣一点也不奇怪。
“土葬!”日糜伸手朝半空一抓,日鸣口吐鲜血掉落到一个土坑,接着,一大片滚滚黄土涌进那个土坑,把日鸣给活生生埋了。
在那个被埋住的土坑里,日鸣闷哼了一声,不放心地闭上眼睛。
日糜松开手,那些黄土不再移动。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诡异地笑了起来。
一旁看着的安月树脚发软地呆立在那里,突然,他接收到那双不友善的眼睛,他鼓起勇气,拔出匕首朝自己的大腿刺了下去,鲜血不停地往下掉,发出“汩汩”的流动声,清脆而响亮。
“跑吧!跑吧!尽你所有的能力逃跑!”日糜满意地看着安月树朝前奔的背影,嘴角处咧出个极度诡异的笑容。
他还没有笑出来,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痛得他满头大汗,痛得他翻滚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揪住心脏处。
那是他中了日鸣的变幻咒龙行天下留下的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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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月树与安月萤同时惊叫了一声,从塌米床上坐了起来。
安月萤抬手抹了把冷汗,起身喝了杯热茶,定了定神。
“刚才那个不是梦,是真实地发生过的。”安月萤小声嘀咕着,披上件披风,走到后院子去。
沿着那些走廊,她慢慢地走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曾满身鲜血倒在那些地方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梦里的庄园就是幻雪神庄!”安月萤肯定地说了三次,沿着那长长的走廊,继续走下去。
整个晚上,她都没有睡,在院子里游荡着,回忆着梦里的情景。走累了,她靠在栏杆上,看着前面那一大片雪地出神。
咒法中有一种消除咒,那是用来消除局部记忆的咒法。当某个战士或者某个人遇到难以承受的事情时,咒师可以在他的同意下,帮他消除关于那些事情的记忆。
“难道哥也消除了我那时候的记忆?”安月萤歪着脑袋,想这个问题想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太阳的第一镂阳光刚洒在大地上,安月萤就飞奔到卫雨的塌房,敲开了他的房门。
“卫大哥,今天我要去两个地方,你陪我一起去。”安月萤焦急地叫,拖着他出门。
“大小姐,你一大早就急着出门,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卫雨抛出自己的疑问。
安月萤认真地看了他两眼,问,“你今年多大了?”
卫雨奇怪地看着她,声音发颤地反问,“大小姐,你该不会拉着我去相亲吧?”
安月萤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叉着腰凶凶地看着他。
“二十六。”卫雨乖乖地把答案说出来。
“那也该娶媳妇了。”安月萤故意捉弄他,神秘地说,“前两天,哥给了我一个秘密任务。”
“秘密任务?”卫雨苦着张脸看着她,小声地问。
“嘘!”安月萤把手指放到嘴边,做出一副万分神秘的样子看着他。
“安月树那小子该不会找你来陷害我?要你给我找个媳妇回来吧?”卫雨气急败坏地朝她喊,却不小心泄露了自己与安月树的关系。
“安月树那小子?你现在应该不会再否认你和我哥的关系吧?”安月萤得意一笑,说。
“大小姐,我刚才只是一时……”卫雨狼狈地分辨着,“我只是一时着急才……”
“不用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安月萤摆摆手,率先走在前面。
回到伴日国后,安月树不再叫追日保护她,而是把她调开,不让她们两个碰面。她多多少少知道些原因。
上次在伴星国的最后一战,追日安排的那些咒师全都没有派上用场,安月树多少对她有点疑心。再加上仰日的事情,所以他就更不放心让追日继续保护安月萤。
既然追日他都不放心,那么他会随便找个保镖放到安月萤的身边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所以安月萤据此猜测,目前这个保镖卫雨是安月树非常信赖的人,换一句话说,卫雨极有可能是他的好朋友。
穿过街市,安月萤来到了村子的入口处,望着村子上面那个牌子“金日村”,她有些微的恍惚。
“金日村原来住着的是宁治安一族,对吧?”安月萤仰头看着卫雨,说。
卫雨没有觉得奇怪,他点了点头,如实回答,“十七年前,宁治安一族一夜之间被灭了族,现在这个村子住的是从各个村子里挑选出来的咒师,以及他们的家属。”
金日村是伴日国首领咒答大人居住的村子,这里设有国家的总部,当然也有这个国家的重要军事力量,那就是有一批上了一定水平的咒师。每个国家都设有这样的军事力量,除了伴星国外,那个国家只有占星台。
“十七年前那场灭族惨案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你给我说说那时的情形,可以吗?”安月萤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他,说。
卫雨这才有所察觉,于是,他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大小姐,你这么斯文的人,不会对那些血腥的事情感兴趣的,我们还是去逛街市,买些古里精怪的东西好了。”
说完,他就大步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开了。
“卫大哥,那你先回去了,我还想逛逛村子。”安月萤在他的后面大声地叫嚷着,卫雨这才发现,她根本没有跟上来。
交代完后,安月萤带着复杂的情绪走进了村子。她穿过一条巷子又一条巷子,认真地对应着梦里的情景。
当她来到村尾那片杂草丛生的空地时,她脑海里马上闪现出宁治安日鸣与宁治安日糜战斗的情景。
她走到空地中央,跳上那高起来的泥堆,蹲下去抓起一把泥土,眼泪掉了下来。
“父王!”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可是回答她的只有那呼呼而过的风声。
“大小姐,你怎么了?”一路跟着她的卫雨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担心地问。
“父王,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奇怪了?你和母后为什么都要杀了我呢?”安月萤仍然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里。
“大小姐,你怎么了?”这次,卫雨稍微提高了声调。
安月萤突然从梦境里惊醒,她侧过身子,偷偷地把眼泪擦掉,解释道,“我没有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伤感的人与事。”
卫雨奇怪地看着她,心里划过一丝不安的兆头,她肯定知道了某些事情。
走完了整个村子后,安月萤拉着卫雨去找银发婆婆。最后,他们在国家总部的门口处碰到银发婆婆和安月树,于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回幻雪神庄。
“月萤有重要事情要找我吗?”银发婆婆慈祥地对安月萤笑。
安月萤偷偷看了眼安月树,朝她摇了摇头,扯了个谎言,“没有,只是有个咒术看不明白,想找银发婆婆问问。”
“是吗?”银发婆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月萤还是和以前一样地好学。”
“呵呵……”安月萤不自然地笑着,转换了一个话题,“哥,你去找银发婆婆干吗?”
“月萤,你没有看到月树的变化吗?”银发婆婆不相信地看着她,问。
安月萤这才认真地看着安月树,原来他已经解除了分离咒,灵魂与肉身浑为一体,是个正常人了。
看着看着,她的泪水掉了下来,一直这么努力着的事情,今天竟然成真了,虽然不是她的功劳,可是,她依然抑不住地激动起来。
“傻丫头,干吗又哭鼻子了?”安月树走过来,温柔地为她拭掉泪水,责怪地问。
“没有,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没有……没有哭鼻子。”安月萤连连摇头,双手慌乱地擦着脸。
下一刻,她开心地扑进他的怀抱,踮起脚忘形地在他的脸上、眼睛上,额头上乱吻着。然后,她伸开手,边跳边大声地叫嚷着,“我可以真实地搂抱着哥哥了!可以真实地吻到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额头了!”
周围的人奇怪地看着她,以为遇到了一个疯丫头。可是,安月萤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冲着他们露出灿烂的笑容。
回到幻雪神庄,安月萤还一时兴起,缠着银发婆婆,要她对她施用那个分离咒玩玩。当时,安月树整张脸马上沉了下来,安月萤这才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吃完饭后,安月萤拉着银发婆婆回到她的塌房,把她按坐下来,问,“银发婆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个很重要的人的事情?”
“很重要的人?”银发婆婆不明白地看着她。
“宁治安日糜。”安月萤揭开谜底,玩味地观察着银发婆婆的神情。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银发婆婆吃惊地看着她。
“银发婆婆,你告诉我就是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不是吗?”安月萤拉着她的手,撒娇地叫。
银发婆婆为难地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宁治安日糜是个天才黑巫咒师,拥有非凡的召唤暗物的灵力。十五岁那年,他离开了伴日国,二十三岁那年又突然跑了回来。但是,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因为沉迷于研究黑巫咒法,被咒答大人赶出了伴日国,之后他一直没有回来。直到三十四岁那年,也就是十七年前,他再次回到伴日国。那次,他一夜之间灭了宁治安一族。之后,他一直行踪飘忽,没有人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安月树突然推门而入,像背书一样把那个人的资料背了下来。
屋子里的两个人吃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安月树朝银发婆婆使了个眼色,问,“月萤,是不是有什么人对你说了些什么?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些陈年往事感兴趣了?”
“哥,我们是不是宁治安一族的人?宁治安日鸣是不是我父王?”安月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当然,她没有问那个最困惑的问题,因为她不想看到安月树伤心的样子。
良久,安月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是。”
“哥,为什么你一个人承受这一切?为什么不让我为你分担一些呢?”安月萤激动地朝他喊,眼泪再次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安月树过去紧紧地搂着她,心痛地责怪道,“傻丫头!”
窗外看着这一幕的人,嘴角处咧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