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着四回归的代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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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静悄悄的,安月树蹑手蹑脚地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药,推开了安月萤的房间门。要是被别人看见一碗药自己在走廊上移动,准会吓死人。
这段时间,他要照顾三个病人,除了买药追日陪着去外,其他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辛苦倒说不上什么,最要命的是每次都要躲躲闪闪的,怕被人看见。
安月萤听到声响,马上翻身躺回到榻米床上,装作睡觉的样子。
昏迷了十二天,前天早上才醒了过来,睡僵了的身体都明显地发出要活动的讯号,可是,安月树硬要她乖乖躺着,禁止她走出房间一步。
“月萤,起来吃药了。”安月树轻轻地叫唤着。
演戏就演全套的,安月萤慢慢地睁开眼睛,然后把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一副迷糊的样子,说,“哥,你来了。”
“到了吃药的时间了。”安月树宠溺地冲着她笑。
安月萤歪歪嘴,皱着眉头叫,“哥!”
安月树没好气地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那头长发,哄着道,“吃完了药,哥准你到院子去玩一会。”
安月萤一听高兴得坐了起来,兴奋地问,“哥,你说真的?”
看着她那副样子,安月树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安月萤眼疾手快地抢过那碗药,“咕噜咕噜”两声就把药全喝了下去。喝完,她用袖子抹了抹嘴,冲着安月树做了个“遵命”的手势,拿着个风筝,往外跑去。
安月树看着她那远去的背影,忧心地摇了摇头。有这样一个直线型的、一心为别人着想的妹妹,他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生气。前天早上,安月萤一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哥,你们都没事了吗?”
听着她那副担心的口吻,安月树的心都扭痛了起来。
“安大人!”追日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追日,我有任务给你,你仔细听着。”安月树把目光收回,关上门,压低声音朝追日吩咐着。
追日认真地听着,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此时,安月萤已经窜到了厘弘的房间,她拉着厘弘,叫,“别整天呆着,陪我到院子里放风筝去!”
厘弘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收起乐谱,把笛子放好就随着她朝院子走去。
“你抓着风筝,我叫‘放’的时候,你就松开手。”安月萤说完,一副雀跃的样子往前跑去。
厘弘抓着风筝,端详了好一会,眉头紧锁了起来。
这是一架扎得很大很漂亮的蝴蝶型风筝,与平常的风筝没有两样,奇怪的是,它的眼睛底下有两滴血红血红的泪珠。那两滴血红血红的泪珠点缀在那里,显得格外耀眼,格外吸引人。
三年前,厘弘前去见那位大人时,曾在大厅上与一个穿着深蓝色袍子的男人擦肩而过。当时,他会注意到那个男人,完全是因为他脖子处刻着个栩栩如生的蝴蝶,特别是那蝴蝶的眼睛低下还点缀着两滴血红血红的泪珠。
那天,那位大人的心情格外的好,于是,厘弘便问了句题外话,“刚才那个穿着深蓝色袍子的男人也是大人的人?”
那位大人听了,“嗑嗑嗑”地笑了起来,说,“没有想到那么优秀的人也会在我手下为我办事吧!”
接着,他还说了一句,“他叫忽米,有个名号叫致命的蝴蝶,是个用灵术的天才。”
“厘弘,你怎么了?”安月萤跑过来,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厘弘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她,前言不搭后语地问,“月萤,你这风筝是从那里得来的?”
安月萤没好气地看着他,嘟着嘴说,“一个好心的、来探病的大哥哥送的。”
“什么样的大哥哥?”厘弘的眉头又打起结里,结里埋着深深的担忧。
“年龄和我哥哥差不多,应该还比我哥哥大三五岁。”安月萤歪着脑袋回想着那个男人的特征,说,“穿着身深蓝色的袍子,人显得有些诡异,可是很亲和……”
“他穿着身深蓝色的袍子?”厘弘打断了她的话。
“是的。”安月萤仰起头奇怪地看着他。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脖子处刻着只蝴蝶?”厘弘继续追问。
安月萤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注意到,况且那时是晚上,那能看得那么清楚!”
“晚上?”厘弘反问道,担心的神情已经全写在了脸上。
看着他那副样子,安月萤忙投降般叫,“我知道晚上放一个陌生人进房间很危险,下不为例了。”
说完,她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他,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做了个深呼吸。
下一刻,他还是朝她喊了起来,“你难道就不能改掉你那容易相信人的缺点吗?”
喊完,他再次深呼了一口气,看着不知所措地望着他的安月萤说,“没事了,放风筝。”
安月萤朝他努努嘴,跑到院子的另一边,然后又跑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捶了他一下,问,“厘弘,你和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厘弘看了看她,眼光躲闪着,摇了摇头。
“叮!”安月萤从兜里掏出一块玉牌,在厘弘的眼前摇晃着。
厘弘的眼睛定住了,他死死盯着那块写着个大大的“西”字的玉牌,抓着安月萤的手,问,“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安月萤敏捷地缩回手,把那块玉牌收好,说,“你告诉我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我就告诉你。”
厘弘一副没办法的样子看了看她,无奈地摊了摊手,说,“你先说。”
“那就一言为定了。”安月萤开心地看着他,重新把玉牌拿出来,抛给他,说,“这其实是我从颜蜚那里顺手拿过来的。”
厘弘没听懂地皱了皱眉头,问,“你什么时候从颜蜚那里拿来的?”
“决斗那天。”安月萤得意地笑了笑,接着说,“他中了我的定身咒的时候,我看着他兜里露出一个小角的那块牌子,以为是什么宝物,就顺手拿了过来。”
厘弘把玉牌收进兜里,说,“那好,那你在这里放风筝,我到房里去了。”
说着,他就朝塌房的方向走去。安月萤快步闪到他的身旁,拉住他,焦急地叫,“厘弘,你不是忘记了什么吧?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哥哥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呢?”
厘弘看了看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说,“两个字。”
“两个字?”安月萤疑惑地望着他。
厘弘伸出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说,“没有。”
“没有?”安月萤生气地瞪着他。
厘弘再次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即使有,我也不会告诉你。”
“厘弘,你撒赖!”安月萤的声调提高了很多,手叉在腰上。
“月萤,记住我给你上的这一堂课。”厘弘认真地说,“刚才,我有答应过你要告诉你吗?没有不是吗?你以后不要那么容易就相信别人的话,更不要随便地相信陌生人的话。知道了吗?”
说完,厘弘丢下她一个人,走开了,气得安月萤直在那里跺脚。
厘弘的塌房里,安月树望着窗外出神。为了方便起见,他们两个一路上都住在同一个房间。你想想,一行明明三个人却要四个房间,那还不吓坏人!
厘弘走到窗前,压低声音说,“最后一个出现了。”
“这么快?”安月树回过头来,样子有着些许的惊讶。
“名字叫忽米,有个外号‘致命的蝴蝶’,喜欢穿一身深蓝色的袍子,脖子处刻着只蝴蝶,应该是来拦截我们的东方护法。”厘弘详细地把情况告诉他。
“你说的是他喜欢穿一身深蓝色的袍子?”安月树的眉头皱了起来,想起了在安月萤的房间外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
“是的。”厘弘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他。
“在月村,我曾与这个人有过一面之缘。”安月树想了想,肯定地说。
“其他的我知道的也不多,因为我和他也只是有过数面之缘,从没有交谈过。”厘弘叹了口气,说,“那位大人做事太小心谨慎了,他从来不会让我们有机会呆在一起。”
接着,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叹了叹气,泄气地坐了下来。
我在明,敌人在暗,唯一能做的除了防备,还是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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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客塌里来了很多客人,那些客人无一例外地都是一身深蓝色袍子,头戴一顶斗笠的打扮。
厘弘经过的时候,特地找了老板打听,可是,那老板却摆了摆手,说,“我只是做生意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无论厘弘怎么样打听,那老板就是不改口。厘弘甚至拿出了两片银树叶,那老板还是心无所动。
厘弘没有办法地叹了口气,拿着饭菜朝塌房走去。推开门,他看见了一个穿着身深蓝色袍子的男人坐在他的房间中央,正抬着头看他。
厘弘假装轻松地坐了下来,说,“阁下哪位?找我有事?”
其实,他的手已经触着笛子,那男人一有动静,他可以马上反击。
“羽足大人,我是来给那位大人传递口信的。”那男人开门见山地说,嘴角处挂着个诡异的笑容。
厘弘抬眼看了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那位大人说了,只要你羽足大人愿意回去,他可以既往不咎,不仅让你坐上我们四大护法的首领宝座,还可以赐给你黑巫法的力量。”那男人利落地说完,站了起来。
厘弘消化掉他的话后,盯着他问,“为什么?”
那男人“嗑嗑嗑”地笑了起来,笑得厘弘心里直发毛。
笑完后,他掩着嘴说,“那位大人做事从来没有理由的,而且也从来不会让人猜中他的心思,这你羽足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听了他的话,厘弘也站了起来,迎着那男人,坚决地道,“请你回去转告那位大人,我没有能力回去为他办事。”
“羽足大人真要这么不识趣的话,看来我要多送一份礼物给大人你才行!”说完,那男人闪身离开,只留下那诡异的笑声在屋子里回旋。
接着,安月萤的房间传来了凄厉的叫声,厘弘一听,脸色刷地一片死白,马上闪身飞奔了过去。
“月萤,你怎么了?”厘弘抱着还在叫着的安月萤,担心地问。
安月萤害怕地在他的怀抱里缩着,缩着,手颤抖地指着窗户那边,说,“窗……窗那里……”
厘弘望向窗户那边,看到了一条血红色的猫皮,那是一条刚从猫身上剥下来的,上面还滴着血的猫皮。安月萤最怕的动物就是猫,说不上为什么,就只是一种本能的害怕。
“乖!不用怕!我在你的身边。”厘弘轻轻地拍打着她,哄道。
接着,他试着放开她,可是,她却紧紧地抱着他不放。
这时,安月树捧着药进来了,他看到这副情景,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厘弘抬起头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指向窗户那边。
安月树看着那血淋淋的一幕,心里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不是恶作剧,这是敌方提出的警告。厘弘与安月树都这样想着,眉头皱得更紧。
深夜时分,安月萤的房间冒烟了。负责看守的厘弘扑灭了那熊熊烧起来的大火,追了出去。
大街上跑着的全都是穿着身深蓝色袍子的男人,厘弘拉住其中一个人,问,“谁叫你们穿成这个样子的?”
那个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样子嚣张地说,“大爷就喜欢穿这样子!”厘弘刷地一声掏出把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喝问,“谁叫你们穿成这个样子的?”
那个人的态度马上软了下来,他求饶般叫,“大爷,我说,我们都是叫花子来的,一个穿着身深蓝色袍子的大爷给了钱我们,叫我们穿成这个样子的。大爷,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厘弘松开手,放开他,转回到安月萤的房间。
安月萤安静地躺着塌米床上,一副熟睡的样子。墙壁上用匕首写着几个大字,“这次暂且不要她的小命,下次可没有这么走运的了!”
看到那些字,厘弘的心都凉了,他马上探手过去,发觉安月萤的呼吸还平稳,这才放下心里。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地把安月树找了过来,谁叫懂药术的那个人不是他?
安月树仔细地检查了安月萤后,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接着,他在安月萤的眉心处点了下,然后扶起她,在她的后脑上点了下,再把她轻轻地放了下来。
放下来后,他语气沉重地说,“她中了敌人的昏香蝶血,两个钟头后,她的魂魄就会全部被吸到那人施法的蝴蝶身上。”
厘弘震惊地看着他,良久,他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你是说已经失传了的摄魂大法‘昏香蝶血’?”
安月树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那是从咒术中演化出来的阴阳咒法,属于黑巫法的范畴,是灵界中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灵术。”
昏香蝶血是一种传递咒,施法人用一种迷香麻醉蝴蝶,喂给它一滴中咒人的鲜血,然后用灵力操纵蝴蝶,蝴蝶就会跟着鲜血的味道寻找到那个中咒人,停留在中咒人的嘴上,把迷香传递给那人。最后,施法人就可以施用灵力把那人的灵魂轻易地从身体里扯出来,为自己所用,或者杀掉。
“那月萤怎么样了?”厘弘焦急地问,奔到床前,头上直冒冷汗。
“……”安月树担忧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安月萤,叹了口气。
厘弘猛地一拍面前的那张桌子,“砰”的一声巨响,那桌子随着碎裂开来。
第二天清晨,安月萤住的客塌处围满了人,因为从那里抬出了一具棺木,棺木里装着的是安月萤。
追日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去,拉住厘弘的手,紧张地问,“里面的是谁?”
厘弘转过身,一脸悲伤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见他那副样子,追日的心突然一紧,接着,她走到安月树的身边,压低声音,轻轻地叫,“安大人。”
安月树朝她点了点头,他们一行人便抬着那具棺木起程了。
这是个最靠近伴日国的村子,穿过前面那片乱葬岗,再跨过三个急流而下的瀑布就到了伴日国的边界处。
乱葬岗就是埋葬死人的地方,那里阴森、恐怖、散发着一阵阵死人的味道。平时,村里的人除了扫墓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是决不会到那里去的。
厘弘他们在乱葬岗前面停下来休息了一会,继续向前走。
踩在那些落叶上发出清晰的“沙沙”声,他们一行七个人都露出不同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尽量让脚下不弄出那么大的声响,怕惊动那些躺在地下的阴魂。
突然,树上掉落一大片落叶、散枝,吓得那四个抬棺木的人马上扔下棺木,惊恐紧张地缩成一团。
落叶、散枝的空隙处隐藏着几百只拍着翅膀的蝴蝶,那些蝴蝶像是看见似的朝人直冲过去。
四个抬棺木的人闷哼了一声,躺倒了下去,他们的身上沾着上百只蝴蝶。
厘弘、追日手里拿着匕首,在那些蝴蝶中闪来闪去,用力地劈着,倒也有些见效,地上落下了几十只挣扎着的蝴蝶。
“躲开!”安月树朝他们大喊一声,然后在他们落到安全的位置后,朝那群密集的蝴蝶撒下一把无色无味的花粉。
那些沾到花粉的蝴蝶拼命拍了下翅膀,软软地躺倒在地上。
那是安月树仿照花梨散的成分做出来的无色无味的昏迷散,药效比花梨散还要厉害,吸进这种花粉的人或动物至少要睡上四天五夜。
“出来吧!忽米!”厘弘大声喊道。
突然,棺木那边发出巨响,所有人都定住了看着,只见,忽米站在棺木的一边,单手结印,大声一叫,“起!”
那棺木整个悬在半空中,棺木盖飞了出去,一个人从棺木里闪了出来,落到忽米的对面,那竟是穿着一身黑色袍子、其中点缀着红色大花的厘弘。
忽米惊讶地瞪着厘弘,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笑完后,他指着厘弘,说,“好玩!”
“接下来会更好玩!”原来的那个厘弘跳过来,站在厘弘的身旁,抢了厘弘的台词。
他竟然就是改装的安月萤,她俏皮地朝厘弘眨眨眼睛,厘弘也得意地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他们两个默契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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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去雾来!”忽米双手快速结印,施用了招雾咒,顿时,整个林子被一片浓雾笼罩着。
“散!”安月萤也紧接着双手结印,解开了他的咒术。
整个林子的浓雾渐渐散开,可是,站在林子里的竟然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安月萤。她们惊讶地打量着对方,一副不相信地叫嚷着,“这不可能!”
“怎么回事?”厘弘不明白地问一旁的安月树。
“刚才我还不明白忽米为什么施用招雾咒,现在我明白了,他是为了施用变身咒,变身为我们其中的某一人,这样我们就无法攻击他。”安月树解释道。
变身咒虽然不是一种上等的咒术,却是一种难以把握的咒术。想变身为某一个人,施咒人不仅要把握好灵力的度,而且要心念合一,精神极度集中。否则,变身出来的那个人就会带有明显的破绽,达不到施咒人混淆视听的目的。
例如,那个人明明是身材高挑,施咒人却变身为身材矮小的,那个人的身型明明是瘦小的,施咒人却变身为肥胖的,当然,这些是明显的破绽。也有一些是隐蔽的,例如那个人明明不是左撇子,施咒人却变身为左撇子,那个人明明有一颗眉心痔,施咒人却偏偏忘记了等等。
所以一般情况下,对战的咒师不会使用变身咒,除非敌众我寡,可以利用此咒术逃跑。
显然,忽米不是出于这种目的,他是出于混淆视听的目的。并且他真的很厉害,他变身的安月萤几乎一模一样,连从小一起长大的追日、日夜相伴、有着很深牵绊的安月树、厘弘都看不出任何不同。
把她们两个围在中间,安月树第一个提问题,“月萤,还记得与哥的约定吗?当我们走散时,我们用什么作为信号?”
“烟火!漂亮的烟火!”两个安月萤异口同声,并互相怒瞪着对方。
“还记得我印象最深刻的那个故事吗?”厘弘紧接着提出第二个问题。
“夫妻树的故事。”两个安月萤再次异口同声,并难得地互相朝对方挥舞着拳头。
“还记得我的生日吗?”追日提出第三个问题。
“五月十九!”两个安月萤再一次异口同声。
连这么私隐的事情,忽米都可以知道得这么清楚,看来真的是毫无办法破他的变身咒了。安月树皱紧眉头,高速运转着大脑。
其实,忽米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急得汗都出来了,幸亏,他想起追日与新的南方护法仰日是双胞胎姐妹。
“快要被气疯了!”安月萤抓狂地大声喊叫着,变身为她的忽米也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动作。
突然,安月萤注意到三只拍着翅膀朝厘弘他们逼过来的蝴蝶,她急得大喊,“小……”
她的“心”字还没有喊出来,那三只蝴蝶同时落在他们的脖颈处,他们只觉得“痒痒”的,就昏了过去。
忽米双手轻轻地往前一拨,他们三个人的身体往树上横飞了过去,他再一甩手,他们就重重地落到地上,嘴角处挂着抹血丝。
“定!”安月萤双手结印,朝他施用了定身咒。
可惜,被他躲开了,她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都怪自己的体力、灵力还没有恢复过来!安月萤责怪着自己,双手又快速结印。忽米“呼”的一声转过身来,拳头往前一伸,安月萤被打飞了出去。
一个上等的咒师不仅要懂得上等的咒术,最重要的还要有一身非凡的体术,那是施用咒术或者说各种灵术的根本。
看着跌飞出去的安月萤,忽米掩着嘴“嗑嗑嗑”地笑了起来,说,“我不会和你打的,有人会和你打的。”
说着,他蹲在厘弘的身边,在他的脑后重重地拍了一巴掌,然后单手结印,朝他施用了问心咒。
厘弘猛地睁开眼睛,朝安月萤走去。
“好好招呼安大小姐!”忽米充满乐趣地拍拍手,下着命令。
厘弘接受命令,施展出他的流星拳。平常,安月萤的五行拳可能还可以和他打个平手,可是现在的安月萤只有挨打的份。
不过,安月萤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用五行拳,她双手快速结印,朝向他进攻的厘弘施用了破解咒。
“解!”安月萤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把咒术施展出来,可是没有用,厘弘的流星拳仍然重重地落在她的身上。
安月萤的身体跌飞出十米开外,连吐了两大口鲜血。她伸手抹了下血迹,站起来朝厘弘走了过去,叫,“厘弘!”
然后,她高举起匕首,用力地朝自己的胸口刺下去。
“不要!”厘弘摇着头,大声叫着,手抓住了那把匕首,鲜血直从他的手喷涌出来。
安月萤看着他清醒过来的样子,开心地笑了。那是她最后赌的一招,用刺激法破解心受束缚的问心咒,看来她成功了。
忽米朝安月萤诡异地笑了笑,竖起大拇指,说,“不愧是那位大人看上的。”
安月萤不明白地看着他,又吐了一大口鲜血。厘弘扶着她,让她靠在树上坐下,然后撑起屏蔽保护着她。安月萤不放心地拉住了他。
“放心,我会没事的。”厘弘信心满满地向她保证,她这才放开手。
“羽足大人,你打不过我的。”忽米朝他摇了摇头。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厘弘和他打着哈哈,再次施展出流星拳。
流星拳每经过一个地方,就会发出一道耀眼的亮光,像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在眨眼睛。可是,厘弘挥出的拳头一拳都挨不到忽米的身上。忽米说的没错,厘弘是打不过他的,因为他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他,他挥出的拳头总是落后一步,只是挨着他的衣角,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没用的。”忽米转过身,朝他摇了摇头,然后抓着厘弘胸前的袍子,用力地抛上半空,接着他闪身上去,重重地一拳捶下去,然后在厘弘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着地的时候,用脚一踢把他踢上半空,再次闪身上去,重重地一脚落下去。这次,他的脚一直按着厘弘的身体不放,直把厘弘的身体按陷了下去。
“你的力量根本不够,你需要得到更强的力量!”忽米盯着他,一字一字地从嘴里咬出来。
厘弘闷哼了一声,想支撑着起来,可是全身疼痛,手脚无力,他根本就起不来。
“小子,你的力量根本不够!”一个大块头大叔抓住厘弘的拳头,把他甩飞了出去,接着,那位大叔走到他的身边,像抓着一条狗那样抓着他。
一个拳头打掉了那只抓着他的手,那是姐姐厘赖的拳头。厘赖呈保护者的姿势站在他的面前,与那位大叔还有两个男人对峙着。
那次,姐姐为了保护他,抱着决死的决心与灵兽狼王订立了血盟,召唤出了狼王。
那三个男人看着他躲在姐姐背后的样子,讥讽地说,“小子,你的力量根本不够!只能躲在女人的背后!”
姐姐把那三个男人杀了,可是姐姐也死了。那时,他伤心地抱着姐姐哭,哭了半个时辰后,他绝望地把匕首横在脖子上。一个穿着身深灰色袍子的男人阻止了他,他说,“死了就什么都改变不了了,但是,如果你活着,或许还可以改变什么。”
厘弘愣住了看着他,那个男人俯下身子,抚摸着手上那朵白色的小花,说,“小子,你的力量还不够,你需要得到更强的力量!”
听了他的话,厘弘竟然默许地点着头。那个男人看着他那副样子,掩着嘴诡异地笑了起来,说,“想得到力量,就跟着我!”
就是那样,厘弘跟着那个男人去到了伴河国,学会了很多乐术以及冥曲。
“你的力量根本不够!你需要得到更强的力量!”那个男人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回响,与忽米的话重叠在一起,他的思想开始动摇。
“姐,我会记着你的话的。以后,我会加紧练功,把自己变得更强的。”厘弘想起了他挥着拳头在厘赖面前的雄心壮志。
“厘弘,每个人都是单翼的天使,当你找到你愿意用生命保护的另一个单翼天使时,你就不会再孤独。”厘弘也想起了厘赖对他说的话。
林子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厘弘费力地转过头去,他看到了安月萤胸前耸立的那一大片血红色,看到了一把匕首闪着亮光立在那里。
忽米一脸心痛吹气地看着厘弘,说,“羽足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厘弘愤怒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心里却猛烈地动摇着。
忽米突然使劲地拔出那把匕首,林子里再次爆发出一声嘶声力竭的惨叫。厘弘看着安月萤那副痛苦的样子,大声叫了出来,“我答应回到那位大人的身边,你马上给我住手!”
“欢迎羽足大人回来!”忽米与从树上落下来的那三人同时恭敬地跪在地上,齐声呼喊着。
紧接着,树上掉落了四具尸体,那是追日找来的伴日国的咒师,他们被候补的北方护法大人一治,南方护法大人仰日,西方护法大人颜蜚干掉了。
“不要。”安月萤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无意识地倒了下去。
厘弘心痛地看着倒了下去的安月萤,在心里对自己说,“月萤,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再见时,我就会与现在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