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1 / 1)
隔日早上林一雪醒来时姜铭已去出版社,她掏出手机往向家别墅挂了通电话,问管家要来了向阳墓碑的地址。
五个多月前,向家一收到向阳病逝的消息,向天佑便在宋致远等人的陪同下乘坐自家直升机,从埃塞俄比亚将向阳的骨灰带回家入葬。
林一雪在墓园门口碰见了向家管家。
管家见了她立即走上前同她说:“我怕小姐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所以过来。”
“谢谢!”林一雪颔首道谢。
管家领着林一雪来到向阳的墓地前,林一雪将一捧白菊花放在向阳的墓前的空地上。
管家退到三米开外。
林一雪凝望着墓碑上那再熟悉不过的向阳温暖的脸庞,心情沉重,泪水在眼眶打了几个圈终是教她给忍住了,极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对不起,这么久了才来看你。你在你现在的世界里过得好吗,可有遇见我爸爸?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向阳,”林一雪上前触摸相片上向阳微笑着的脸庞,两滴泪泛上眼眶,她迅速抹去,“我决定去找寻你的足迹,但这样做必定要辜负了他,所以你和爸爸要帮我保佑他找到一个更值得他去爱的人,这样我对他的愧疚才能轻了几分……”
结束了对向阳的探望,林一雪同管家一起回到了向家别墅。
管家唤了一名佣人洗了些水果与林一雪吃,自己去忙别的事情了。林一雪换了鞋,便往楼上向阳的房间走去。
推开向阳的房间,里面所有物品的陈设依旧保留着他生前的模样。她走了进去,站在向阳的书桌边上细细地环望了这偌大的卧房一圈。视线每落及一处,脑海中便会翻滚出向阳的身影来——那个总是身着白衬衫的温润少年,或捧着一本书斜倚在阳台上于晴好的清晨安静地阅读,或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着画板画画,或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等待进入梦乡,或安坐于书桌前认真地学习。她注意到书桌上放着一本极厚的棕色牛皮封面的记事薄,好奇心驱使着她过去翻开了那本记事薄,原来是向阳的随笔。仅写了少数几页,虽是寥寥数字,却无不与她相关。
2012年5月7日晴
来洛杉矶已有一段时日,每天都尽可能得让自己忙碌,忙到没有闲暇的时间去想你。但黑夜是思念的温床,它把我对你的思念暴露无遗,无边的记忆让我明白没有你的生活就如一盘少了盐的食物,无味!而我只得依靠典当记忆来为自己苍白的生活添彩。
晚安!
2012年6月25日多云微风
喝下午茶时脑中全是你的影像,算下时间已到填报志愿的时间,给你打了电话,我们几乎无话可说了。我们终将是要重新启程自己全新的生活的。
2012年9月09日多云微风
得到你回来的消息我的一颗心才算安定了下来。原来你去了丽江,听说那里山明水秀,但愿她已洗去你这大半年来的疲倦。你说永远都是我的妹妹。妹妹,多么稳固而又亲近的关系?却生生地敲碎了人的痴念!
……
2016年 11月03日于肯尼亚雨
窗外寒风裹挟着雨滴噼噼啪啪地敲打着窗户,扰得人心绪不宁。
白天接到你要订婚的消息,你终是要嫁作他□□了。这么多年过去已渐渐地接受我们无法在一起的事实,然而听到这个消息时依旧难以释怀。父亲问我会不会回来参加你的订婚仪式,我笑说一定回。即便给你幸福的那个人最后不是我,我也该微笑着送上我的祝福。你若幸福,我便无大憾。
2016年11月22日于埃塞俄比亚晴
早上在宿舍昏迷过去,醒来已在医院,医生说我感染的是最新的传染病,现已被隔离。最近时常头晕恶心嗜睡,我明白这种症状是这例病后期时才有的症状,许是因为时常锻炼身体之故,前期时反应才不明显。医生同会友们均对我说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我知道这些不过是安慰之词,这例病目前尚无药物可治,而我将不久于人世。雪儿,在人生的弥留之际多想有你陪伴左右。只可惜你我天各一方,便是你现在赶来也不知可否见上你最后一面。我还不想死,我多想活着,至少撑到与你重逢的那一日。真的好想你,人在将死之际内心对爱的渴望竟然如此强烈。
看完向阳写的随笔,林一雪捧着记事薄滑落在墙角泣不成声。
再见向天佑,林一雪只觉他苍老许多,耳鬓上添了许些华发,神情举止之间亦生出了几分凄哀。看着这位曾经纵横驰骋于商场上的男子到了中年痛失爱子,毕生的心血都将是为他人做嫁衣,心里无限凄凉起来,泪水亦随之盈了出来。
“妈妈,向叔叔。”林一雪见向天佑走进来,收住泪水唤道。
“雪儿来了。”向天佑见了她脸上浮出一丝喜悦,与沈碧影坐到沙发上,佣人取了鞋来给他们换上。
厨房里早已备好了饭菜只等他们回家开饭。
“你和姜铭的订婚仪式是否要重选个吉日举行?”用餐期间向天佑问。
林一雪放下手中的筷子,望了他们一眼郑重地说:“妈妈,向叔叔,我想出国旅行,尚不知什么时候回国。”
沈碧影知道她是个从不乱开玩笑的人,此番话既已说出口必然是已下定了决心,于是问:“你和姜铭沟通好了吗?”
“他还不知道。”
“你预备什么时候和他说?”
“我还没想好。”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会深深地伤害到他,可她不得不这样做,她无法带着一颗心事重重的心与他订婚甚至结婚,这样于他们彼此来说都会是一种折磨。她无法想象这种折磨将会带给他们多大的痛苦与背负,所以她宁愿选择伤害。伤害虽也难忘,但毕竟属于短痛,待他遇见下一个对的人,自然会有人为他抚平伤口。
“你怎么了?”姜铭从浴室出来时看见林一雪正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侧过身来将目光投向他,“假如一个月前我没有醒过来,你怎么办?”
他停下手中擦头发的动作,躺到她身边,俏皮地说:“这好办。只要我这个帅气的王子给我的睡美人投去一个爱的亲吻”随后往她唇上吻了一下,“她就会醒啦!”
“如果我一辈子都醒不了呢,如果我死了呢?”她望着他,神情严肃。
他未料她竟会如此认真地与他讨论这件事,在她昏迷不醒的那段岁月里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如果她一直昏迷下去,如果她死了他该如何。他找不到答案,他所能做出的回答是至少她还活着,至少他还不至于绝望。
“我不知道。”
她握住他的手,望进他的眼睛,“不,你要知道!如果真是这样,你要忘了我,找一个值得你去爱的人好好的生活!”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他疑惑地看着她。
她害怕给他看出端倪,即刻笑说:“没什么。”随后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第二日清晨醒来,枕边已不见了林一雪,打她电话被告知已关机,想起昨晚的对话姜铭的心里隐约腾升出一股不安的情绪。然鉴于这日早上有会要开,无暇做过多的猜测,梳洗过后换上西装便出门。到了上午会议结束后发现自己的私人邮箱里有一封来自林一雪邮箱的邮件。
姜铭:
对不起,我走了!
请相信与你相爱的这些年是我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简单又快乐的时光!不用试图来找我,也无需从我家人那边探听我的消息。此番离去我无法给你明确的归期,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还会归来。所以如果你遇见了好的、合适的女孩子不必为我等候。记住昨晚我对你说的话——忘了我,和那个对的人好好生活。
愿,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