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八（1 / 1）
乔乔在众目睽睽下走向小艾,去牵她的手时看见她被耀杰撕扯凌乱的衣服,乔乔忽然凶狠地瞪着耀杰，抬手指着他冷冷地说：“：/”
仅仅一句话震惊全场，谁都不相信,当初最喜欢耀杰，喜欢缠着他玩的小公主，如今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连耀杰都愣了一愣，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的乔乔，虽然他不会在乎,但也听来不爽。
“耀杰,你还是先出去吧，倘若你还想留在这里。”恐哥换了语气说话，不怒自威。
耀杰耸耸肩膀,他并不怕这里所有的人，但他知道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被孤立了，他的盛气凛人并不能为他带来什么优势，他忽然自己都觉得无趣，于是他冷笑，抬手，用手背不屑的拍了拍恐哥的肩膀，意指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配来指挥我。他愈发孤傲，他最后自负地看了一眼小艾，仍然觉得她是囊中之物，他恶魔一般神情，他扬手而去。
恐哥愕然原地，他觉得又可气又可笑，他自认是个无法更变骨子里的坏蛋，可是今天的气场却全然输给了耀杰。一个毒枭的狂妄，最终还抵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他强行让自己回过神来，冲门外的弟兄挥手，让他们散开。
只留下恐哥，乔乔，严老和小艾在屋里。恐哥想把乔乔也带走，让小艾和严老在一起待着，恐哥也误会严老是小艾的亲人，他想让小艾被亲人所安慰。可乔乔却往床上一坐，冷漠地看着严老，仿佛小艾是她的私有物品，任何人都不可以接触。
“这孩子……”严老觉得乔乔身上所散发的气质很奇特，他也打量着她，却见乔乔的脸上绽放出绝对不属于孩子的诡异笑容。
“艾，跟我回去吧。”乔乔又亲昵地抱住小艾，万分依恋她的样子。每当看见女儿与小艾间的亲密，恐哥就忍不住从心头泛起一阵感动，甚至是可以让他彻底放弃毒窟生意，归隐田园的感动。
但恐哥还是觉得今天的混乱该到此为止，他上前抱走了乔乔，决定留给小艾和亲人一点时间单独相处。这一刻起，他是尊重小艾的，小艾自己也感觉到了。恐哥带走了乔乔，乔乔憎恶地看着严老。门被关上。
“你们来这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变了，真的变了！”严老问小艾。
小艾一声叹息，便将进山后发生的事情同严老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每逢凶险与悲哀处，听得严老无不动容，屡屡伤感地说着，孩子你受苦了。
对于耀杰的变化，严老扼腕叹息，曾经让他心驰神往的神秘部族，逆天的怨力和诅咒令人骇怕，甚至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小艾，半晌后他才怆然说道：“孩子，你真是选择了一条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艰难道路，我知道我无法劝使你放弃耀杰，可是孩子啊，你也该为自己想一想，一个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爱人，真得值得你去牺牲，去不停被他伤害吗？我想你的父母也不忍心看到这一点吧！”
见小艾不语，他又道：“除了饕衣族外，这个地方也绝非久留之地，小艾你应该知道留在这里的凶险，我们可不可以先出山，再想办法来营救耀杰？”
这是一个衷恳的建议，小艾知道严老是真的为自己好，但是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她的坚持，她的顽固，她的不顾一切，哪怕形容成是种疯狂，她都是甘之如饴。她还没有救出耀杰……
她忽然抬起头来，想起什么，如果要缩短挽回他的时间，她此时此刻就不应该坐在这里自怨自哀。
“严伯伯，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小艾对他甜美的笑着。
严老顿时从那表情里解读出了她的心意，她是要为耀杰继续坚持的努力下去呢，用美食唤醒爱人的记忆，她柔弱的身躯里隐藏着无人可以匹敌的毅力，忽然间，严老觉得源源不断的力量正从小艾的体内散发出来，那是超出于耀杰的强大，是真正的永恒。
小艾披着毯子从屋中走出，到乔乔的房里去换衣裳。远远看见乔乔正走向耀杰，耀杰依靠着一株参天大树，意兴阑珊地抽烟。小艾心想乔乔刚才说讨厌耀杰一定是气话，现在或许是找他撒娇去的吧，小艾没有多心，便顾自回到屋中。
小艾这天为他们煮的是鸡茸粟米蛋花羹，独特的甜咸味。她见乔乔和耀杰一直在树下聊天，便盛了两碗给他们送去。当时耀杰一边同乔乔说话，一边不经意间侧过脸来看见小艾，他微笑的样子，尤如和风旭日，这么长时间以来，小艾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耀杰如此纯粹的微笑着，没有邪狞，没有戾气，更没有冷漠。笑得如此简单自然，小艾在原地怔了一怔，还以为是从前的耀杰回来了。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地方我也早就玩腻了。”耀杰忽然对乔乔如是说。
乔乔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若无其事的同小艾打招呼，接过汤碗时故意不小心把耀杰那碗打翻了，她也不道歉，自己喝起剩下那一碗来。
耀杰并不在乎这一碗汤，扫了眼小艾，收起笑容。无情的耀杰又回来了，他没有转变。
“耀杰？你要走吗？去哪里？”小艾问。
“关你什么事？你留在这里当毒窟女主人吧。”他对她冷嘲热讽。
“我……”小艾语塞，觉得他真是在故意挑衅。
“你少给我看这张哭丧的脸，我已经看厌了。”他伸手拍她的脸颊。
乔乔此时却抬起脸来，用非常赞赏的语气道：“艾，汤真好喝。”
像是她才是天下唯一的知音，能够欣赏小艾。其他人，不过是滥竽充数。
“耀杰，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小艾一心都在耀杰身上。
乔乔竟捧着碗很乖巧的走开，“好吧，你们先聊……”
“我可没什么同她聊的。”耀杰也决定离开，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失望，因为刚才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他要的答案。
“耀杰！”小艾在他身后呼唤着，但他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沟通已经产生障碍，被他故意的阻断，而他也只是凭自己一时的兴趣，想要理睬时才想起她，不想要她时就会让她闪开，更不会理睬她的要求，视她为一件玩物。
小艾垂手站在树下，一次一次承受着他的打击。
谁会以为这样的爱情不累不难，她是真的痛了。
毒窟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静中，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灰白天色，恐哥一直在屋中擦着各枝枪与匕首。耀杰在房中用老式留声机听着黑胶碟，女子尖细嗓音的爵士演唱响彻四周，乔乔在屋中的摇椅上一边摇着一边哼唱着奇怪的歌谣。小艾陪伴在严老的身边，用药酒为他擦拭淤伤。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事，却按捺不发，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真是静寂得过分。
“小艾，我们一定要找机会逃跑。”严老爷子从贴身衣服中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纸来，“我沿路一直在画地图，凭我的记忆和经验，我有把握带你出山。”
小艾一直伫立在窗边，她回头看严伯伯，他已经一把年纪，却极负担当的要给她安全。可是她不敢让他冒险，别说是否有办法在森林中求生，就是离开这里万一被他们发现，接二连三的叛逃一定会受到严惩。
“留下一定不会有好结果。”严老不得不提醒小艾，她身陷险境，“这里生活着的人形同野兽，就算他们不下手，饕衣族也不会放过你的！我看那个乔乔就不像善类！”
乔乔？小艾一惊，不知道严老为什么要如此诋毁乔乔，“她还是个孩子。”
“树精童子也是孩子啊！”严老分析道。
“不，不可能……”小艾很抵触这样去想乔乔。
猛然，砰的一响，枪声划破天际，随即人声鼎沸起来，人们都涌了出来。
小艾和严老也打开门缝看着，却发现竟然是耀杰在空地上扬枪射杀了刀疤义。他看着涌来的人，杀人后竟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枪在手指间转动着，毫不惧怕这种凶器，而是使用的得心应手。
恐哥赶了出来，看着耀杰，不明白他这是在发什么疯。
“没什么，我女人身上有他的味道，我不喜欢，仅此而以。”耀杰轻描淡写的说着，前一刻他还对小艾不加理睬，这一刻他却因为刀疤义曾伤害过小艾，轻易就为她杀人。他的极度情绪化，来得肆意又率性。他已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再受任何人控制，甚至连他自己也显得情绪失控。
“你这是在向我示威吗？”恐哥往前站了一步。
“没呀。”耀杰耸耸肩膀，“我只是知道弄死个人，你们听到枪声就会过来看，这样我正好宣布一下，我要走了。”
“走？”众人震惊，身入毒窟，成为这里的人，谁还敢轻易再提一个人走字，这儿的人大多自己也染有毒瘾，出山必定会受通缉，一生都有污点，没有人能轻易摆脱。何况这里也有规矩，谁敢说走，多半是在玩命。
“你已经越来越胡来了。”恐哥冷笑。
“应该说，我有能力胡来。”耀杰打了个响指。
恐哥忽然意识到耀杰今天接二连三的挑衅，已经代表着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你来时我就说过，我们这儿是没有什么主动退出的，想要走就留下命。”恐哥向他重申道，“何况，你所经手的都是大事，你这样的人，我不会放你出山的。”
“哦。”耀杰点了点头，仿佛是听懂了，又仿佛根本没有听，“我也不是在这里跟你矫情。我真要走，凭你们谁都拦不住我。”
“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虽然知道耀杰所言非虚，但恐哥在气势上并没有半点退缩。
“哼。”耀杰的神情口吻就像一个蛮不讲理的孩子。
人群挡着小艾的视线，严老又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出去涉险。
“算了，开门见山的说吧，我心里有事，完成了我就不走。”耀杰朗声道。
“除了伍艾颜！”恐哥却直截了当道。
“哈！”耀杰大笑一声，“那可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是！”恐哥再次阻断他。
“我替你打江山，你抢我女人。”耀杰说罢自己乐了起来。
“胡扯！”恐哥从屋中出来时手中就拿着枪，这时他将枪口指向了耀杰，他逾越的主谱，绝不能再留用。
“不要！”小艾不顾严老阻拦，惊呼着从屋里冲了出去。
“看，多好试验啊，她心里只有我。”耀杰根本无视那枝枪，反而很有兴致的走向刀疤义的尸体踩他两脚，“这人还说我当年救过他，什么玩艺。”
耀杰的无情震惊了所有人，毒窟里人人都自诩心狠手辣，可真要做到对死亡连眉毛都不挑一下的，唯有耀杰而已。
“耀杰！”小艾拨开人群走了进去，苦劝着他，“求求你别再闹了，冷静点留下来好吗？”
“你跟我走不也一样？”耀杰瞥她一眼。
小艾恨他就是不明白，哪怕逃跑，也比现在明刀明枪的和毒窟对立要好。何况不止她得走，严老也必需得走。这时严老也从屋中赶了出来，站到小艾身边。
耀杰冲小艾勾了勾手指，“喂，你过来，站到我身边来。”
小艾无法抉择，耀杰即使能力再大，也是在用她和严老的生命冒险，如果真的打斗起来，他怎么可以保证他们同时不受伤害。
“耀杰，我求你了，真的不要再闹了！”小艾看着恐哥手中的枪，心惊如拧。
“唉……”耀杰见她踌躇不定，始终没有离开恐哥身边的样子，他摇了摇头，“乔乔真是没有说错呀，你这个女人……哼……”
什么？乔乔会同他说什么呢？
“水性扬花，不值得爱！”耀杰说完，侧着身，扬起手中的枪忽然一叩扳击，枪声下，严老猛地跪倒在地，眉心中出现一个血洞。他连半个字都来不及吐，直接死在了小艾的身边。毫无来由的杀身之祸。
小艾血色全无，紧跟着跪跌了下去。恐哥顿时叩动扳机，朝耀杰射了一枪，耀杰只是微微避开，子弹击中了他的右肩，枪被震掉了。但他却毫无惧色，而是用左手指直接掏入了伤口，将子弹从血肉里挖了出来，扔在地上。他根本是个恶魔，异于常人。人们往后退散着，像是看到了恶鬼。恐哥接两又射了几枪，耀杰形如鬼魅般疾速，全都避开了。
而小艾望着血泊中的严老尸体，整个人失魂落魄。
她不知道耀杰为何要杀严老，毫无来由。
“你心里到底还有多少男人！”忽然有人揪住她的头发，往地上一推，那正是耀杰。
小艾跌倒在地，不明白他在胡说什么。
“你就会装这副可怜的样子。”耀杰冷笑，在人群中穿梭，身形如电。恐哥完全不能控制他。
“我把你身边的男人全杀光，你心里就只有我了吧，就心甘情愿跟我走了吧。”耀杰莫名奇妙地说道，一个扭曲的逻辑，不知是谁灌输给他的，让他的思路完全疯狂。
“说你是我的！快说！”耀杰勒令着她，还是那样一个强迫的要求。
小艾面对着严老的尸体，怎么可能向他说出这样的话。
她沉默，渐渐闭上眼睛。
“说你是我的！”他还在发疯似的逼迫她。
她流下泪来，却只是顾自轻声道：“我是失败的，我还是没有来得及挽回你，我纵容了一个魔鬼……”
“喂！你这个女人！”他再次揪住她的头发，完全不再闪动，直接暴露在恐哥的枪口下，他犹如一片乌云遮挡了艾颜的全部光线。
“你滚开，滚开！”小艾忽然撕心裂肺地仰头喊道。
“贱人！”耀杰劈手便是一掌击在小艾脸上，随即他的后背也中了一枪。子弹穿过胸膛，鲜血溅在小艾的脸上。耀杰回头，一手捏住枪管，将它扳弯。随即一拳将恐哥挥打了出去，整个毒窟如爆炸般惊乱了，人们纷纷去拿枪要同耀杰战斗。
“你真让我失望！”耀杰踩着小艾，痛恨她的不服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认真的时候，你却这样！”
小艾真的无力为自己辩解。
此时，恐哥倒地后又迅速爬起，举起一把斧子就要砍向耀杰。
其他人也将枪口对准了耀杰，一派混乱。
耀杰忽然冷笑，“我知道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看来这些人都很想要我死呐，你也一样吧。”
小艾看着他胸膛上血流如注的枪伤，苦笑，“要是你死了，我也会陪你一起去的。”
“你现在都不肯和我一起走，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你一直在用你的深情和纯情欺骗我！”耀杰吼道，当恐哥持斧袭来时，他忽然消失了，斧子险些砍到小艾。
“杀一个也是杀，杀全部也是杀，既然如此，就一起毁灭吧！”耀杰的声音回响在森林中。他成为一部一旦开启就无法中途停止的杀戮机器。血染四野，所有人都在带着血味的空气里嗅到了死亡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