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试探与反试探】
雪降匆匆收拾了东西，想着赶快走，也不知自己在急什么。
但到了门边，却又忽的不想走了，放下东西，在门边愣愣的坐了一会儿，也不知究竟想了些什么，最后决心不带东西去，便立刻起身，空着手往豹尾殿去。
还未到豹尾殿，计都已经在瑶池边闲坐，雪降老远便看见计都一身红衣，坐在汉白玉的石栏上，一只脚晃悠在瑶池中，一只脚踩在石栏上，低头看着瑶池，好似在想什么心事。
雪降想起去红阁那一晚计都不够义气，看了看左右无人便快步跑上去，想吓吓计都。跑至近前却又减缓了速度，看着计都想得入迷，善良的不忍心打断了计都。
计都却已经听到雪降的声音，有些孩子气的说：“本神等了你一会儿了，磨磨蹭蹭倒真是惹人厌烦。”
“还请上神恕罪。”雪降看计都摆出上神的款，嘴上就顺着话说了。
“那日便说好了的，往后我便不是上神，你也不是小仙子，我们且是知己朋友，今日又变卦了？”计都侧着头看着雪降，眼里的光忽的亮起来。
雪降哼了一声，抱着手臂说：“那一日是谁不够义气丢下朋友的？说一套做一套，还真是上神的风范呢！”
计都心中明白了，脸上带着愧色，伸手扯了扯雪降的衣袖，讪讪说道：“二哥可不是好惹的。何况，二哥断不会为难你，那一日二哥为难了你？”
雪降想起那一晚。。。。
“你脸红了，怎的？”计都凑过来想摸雪降的额头，雪降没好气的打开计都的手，嗔道；“被你气红的！行不行！”
闻言，计都嘟着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雪降，满脸的愧疚。
雪降看着这个孩子似的人，还真是可爱的不像话，本来也就不想为难计都，心里的压抑感一扫而空，笑着拉住计都的手，挤挤眼说：“求之不得做你这个上神的朋友。”
计都立刻笑起来：“你不气就好！没想到二哥竟真让你来豹尾殿长住，我果真没猜错，二哥断不会让你去冒险。”说着就拉着雪降往前走。
“冒险一说雪降倒真真不明白。去见日神星君又会如何？”雪降心里是有打算的，但面上却装的丝毫未知。
计都扯着雪降往豹尾殿走，声音不大不小说：“他断不会放过二哥，二哥既不愿让你受苦，受苦的便是他自己。此事你就不要过问了，只管在豹尾殿里好好给我和恒中星君做饭，也算安慰。我会护着你。”
“君上会如何受苦？”雪降追问。
计都看着雪降想了一会儿，“也不会如何，不过是费些心思。他也不敢拿二哥如何，二哥也不会让他占了便宜的。”
雪降心里疑问颇多，自从离开寒冰炼狱，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一刻不闲的扰乱着雪降，虽是疑问重重，但眼看计都如此敷衍，只好不再过问。
一连两日，雪降都只是在殿内做饭。
恒中星君对饮食颇为讲究，日日都要新奇的菜肴，一日七顿，一顿五菜，一次也不许落下。且不说数量上的苛求，还有色香味美的要求，不许重复、不许敷衍、不许粗陋，便是样样都是要精益求精。
好在雪降倒是做饭好手，这些倒也不是难事，只是心里压着东西，难免做起来不那么舒心罢了。
“雪降小仙，快让我瞧瞧这一次你做了什么？”恒中星君净了手便坐在桌边催促。
雪降抬着玉盘进屋，站在门边不往前，笑说：“今日便请两位星君按照小仙的规矩来尝菜，如何？”
恒中星君与计都相视一眼，点头。
“雪降今日所做，乃是美味茄鲞。便是把刚摘下来的茄子把皮去了，只要净肉，切成碎丁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丁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听上去是简单，可雪降费了好些心思去寻了那千年的香菌来。凡间有这样一说，山珍海味。这‘山珍’指的便是这香菌。用香油一收，那滋味倒真真是。。。。”雪降说着便轻轻打开一点玉碟，香气喷鼻，雪降配合的做出个垂涎欲滴的模样。
那桌边的两人都是馋鬼，不用诱都早就坐不住了，眼下色香味俱全，直嚷着要尝尝。
“不急。雪降今日做饭有些神伤，做的饭只怕也逊色了。倒是不敢拿出来。。。。”雪降嘟着嘴说着，样子楚楚可怜，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怎的神伤？还能有人敢欺负了你？”计都立刻不依，将玉筷拍在了桌上。
雪降心里一喜，面上却依旧如方才，淡淡说：“星君。。。。计都你不知，雪降去取那香菌时，有几个小仙正说话，雪降想凑个热闹，便走近了。奈何我一走近，她们便不再说了，我只零星听到什么河图洛书什么什么，倒也听不真切。真是恼人！”
计都立刻说：“河图洛书？那便是。。。。”眼见着计都要说出来，恒中星君猛地一咳嗽，计都立刻收了话，干咳几声说：“你且随她们去。改日我替你出气就是，不必往心里去，那都是嚼舌根的小仙，让人心烦。”
雪降见状，只好敛去方才的容貌，端着玉盘说：“雪降便明说了，我就是好奇那河图洛书，这几日相处，两位星君若信不过雪降，大可将雪降送走，我想月神君上也不会怪罪二位。”
“这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恒中星君愤愤嘟哝。
“那自不是！二哥去办要紧事，将你托付于我，我便是刀山火海也要护你周全。”计都终归是孩子，心里所想都瞒不住。
恒中星君也知道，雪降是铁了心要打听河图洛书，只好叹气说：“罢！过去便知你非省心的人儿，这整个天宫，乃至六界都险些被你掀翻了去。如今却又想着你能转了性子，真真是痴心妄想了！我且说与你就是。”
雪降立刻笑靥如花，快步走到桌边放下玉盘，笑说：“两位星君请用。雪降洗耳恭听。”
“河图洛书乃上古神族伏羲大帝留下的两张神迹。其中便记载着六界的秘事，平日不明白的、寻求不得答案的，皆可有解。原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那河图洛书自伏羲大帝仙逝后再没有出现，已经成了六界的传说了，我那痴情的侄儿一直在找，如今密突然寻了来，倒也让人疑惑。”恒中星君说话算话，立刻开始解释。
雪降听得入迷，追问：“既是如此，月神君上寻河图洛书作甚？”
“他既向你提起过河图洛书，为何没有告诉你？”恒中星君一眯眼，有几分不屑的神色反问。
他自是清楚，雪降口中的“小仙议论”不过是幌子，此事只会是莫说起的，寻常的小仙哪里敢议论这些。
雪降摇头说：“君上并未多说，只是说八千年前和三千年前犯下的大错，如今想要挽救。雪降想，那河图洛书里说不定有挽救的法子，所以他要急着寻那河图洛书？”
恒中星君笑起来：“倒真真是聪明！你且再猜，月神侄儿犯下的错是什么？”
计都歪着头看了看两人，吃着东西，鼓着腮帮子说：“二哥那般的上神，竟也会犯错？三千年前。。。。那不就是二哥的四千年前，当年鹘勿五姐被关进尸林地的时候？二哥不是下凡去遭劫了么？”
“你竟也记得？那时你还是小火凤，未化成人形，我以为不记事的。”恒中星君斜看一眼计都，有些惊讶之色。
“元神便也是记事的。”计都不满意的嘟哝。
恒中星君斜斜的看了一眼计都，嗤嗤笑起来。
“依星君所言，难道月神君上想从河图洛书里寻法子救出鹘勿星君？所以要找河图洛书？鹘勿星君又是为何被关进了尸林地的？”雪降继续追问。
“尸林地啊。。。。二哥前些日子还去了，虽未进去，但是看了好一阵子，莫不是想闯进去救五姐？”计都道。
“胡言！那尸林地岂是能擅闯的！此事不许再妄加议论！”恒中星君忽的不高兴起来，说着一瞪眼就抱着手臂生气了。
雪降不甘心的嘟着嘴说：“若不是为了进尸林地，那又是为何要寻河图洛书。。。。”
“此事你便日后去问月神，我便是馋死也不会说一个字了。”恒中星君一闭眼，一抱手臂，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也是，二哥自不会闯尸林地的。二哥虽与五姐亲厚，但绝不是那样的冲动之人。再者说，下月十五便是五姐得以出来会面的日子，二哥绝不会在此时惹事。”计都却是恋恋不舍的替月神辩驳，想来计都与莫虽不是亲兄弟，感情却十足十是亲兄弟的。
雪降静静坐着，理了理思绪。
第一，河图洛书是神书，里面记载着很多好东西。第二，月神很想要河图洛书，巧的是，月神的死敌日神手里恰有河图洛书。第三，八千年前，莫下凡遭劫，同样的三千年前，他遭劫时，天宫一定是发生了大事，不但让鹘勿星君被关进尸林地，还让月神抱憾至今。只是莫找河图洛书的缘由暂且不明确，也只能再等等了。
雪降好不容易理清了这些，转念一想，这些又与我何干？为何那日神非要我去取河图洛书？为何时间这样巧合，恰恰是三千年前我进入寒冰炼狱的日子？为何莫和恒中星君他们要百般隐瞒？
定有猫腻！
人都是如此，神也是如此。越不让我知道，我越发好奇。
计都果真第二日就拉着雪降“下凡”去了。
雪降几乎没有去过人间，着实兴奋了一下，可落地才发现，此处绿树环绕、钟灵毓秀，看着宁静质朴，可山外一圈皆是漫无边际的沙石，这一座青山，被黄沙团团围住。
却又在山后，有一条清流流出，直直延伸到了远处看不见的尽头。
一山、一水、一沙、一石。
有一种诗意叫做辽阔。
有一种意境叫做悠远。
约莫说的就是这空桑山。
“空桑山也是神域，却少有人来。”计都解释。
雪降有些莫名的问：“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来了你就知道。”计都拉着雪降就朝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