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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哭魂剑】章十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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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无脑中浑浑噩噩,只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还是那一片黑暗,还是那一抹黑色的魂魄。

还是那一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窗户。

可与先前那一场梦境不同的是,这次站在窗户外面的人她认识:那是她的父亲、母亲,还有哥哥。

还有站在三人后头,一脸纯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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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客站在儿女与夫人的面前,脊背笔直,背影伟岸,就如同是一杆再高大不过的道标。

他的儿子,那个与他有着同样眼神的男孩,牵着妹妹向他跑去,边跑边道:“父亲父亲,我以后啊,一定要做个同父亲一样的大英雄!”

小女孩忙跟着道:“我也是!”

男孩立刻白了她一眼,嘲笑道:“你是女孩子,女孩子做什么英雄嘛!女孩子就应该在家乖乖学女红,缝衣浆洗……”

女孩也瞪了哥哥一眼,反驳道:“才不是!你看娘亲,娘亲也是女的,她还不是和父亲一样,是个人人敬仰的女豪杰?”

男孩被她说得满面通红,偷偷看了一眼娘亲不语。女孩拉住父母的手,继续说道:

“我啊,也要做大英雄!做一个比爹、比娘、比哥哥——都伟大的大英雄!”

妇人拍了拍女孩的小脑袋,与白衣剑客相识一笑。然后一家四口渐行渐远,缓缓消失在了白色的光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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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杜无急急叫道,“别丢下……我……”

她想伸出一只手,但自己已然是缕魂魄,空荡荡的连躯体都没有,什么也抓不住。她能做的,只有默默地立在窗户的这一边,看着亲人,还有自己的身影在视线里走远……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魂魄如何能哭呢?

耳边响起自己的剑鸣声,如鬼呜咽,如魂哭泣。

哦,原来,你是为我而哭……哭魂剑。

杜无静静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开始下坠,下坠……世界仿佛就是个黑暗的无底深渊,她在其中堕落,没有人来拉一把,因为他们都怕她。

她是杜无,是天下第一的杀手。她杀死了无数人的亲人朋友,他们恨她还来不及,又如何会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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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又是谁的手?从黑暗之中忽然伸出,只那么一握,便将她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那只手瘦而修长,杜无几乎可以数清它上面的每一截指骨。这不是手。杜无想:不过若干根骨头加上一层皮而已。

她隐约觉得那只手的模样眼熟,又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只能任由它提着,将自己拽出了黑暗的世界……

***

杜无一个激灵,人已从梦中醒来。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自己的手,结果发现握住自己的不是别人——竟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救了她自己?

她正犹疑,身旁一阵门声响动,却是有人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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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不在那座雪山中,身上显然被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就连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妥当。

她穿着的是白衣,如雪洁净的颜色。

就和当年的父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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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的是个捧着药壶的青衣小童,他见女剑客醒转,忙笑着道:“你醒啦?稍等一下,我先通知老谷主去!”

“且慢!”杜无想撑起身子,却因扯到了肋下伤口不由罢休。她复又躺下,问:“我这是在哪儿?老谷主……那是谁?”

小童笑道:“女侠不必惊慌,你现在在明日谷,老谷主便是湛老先生。”

“明日谷……湛先生……”

杜无细细在脑中搜索一番,却依然想不起与这两个有关的事情,想再追问,那小童却放下药壶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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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无无处可去,只能又在榻上躺了一会儿。大战过后的她实在太累,意识只清醒了一阵子,便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床边坐了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杜无想了片刻,猜测他定是那位小童口中的“湛老先生”了。

老人为她切脉,而后捋着胡须道:“你全身毒素都已被逼出,断了的肋骨也已重新接上,剩下的就是些皮外伤——你乃练武之人,好好静养便可痊愈。”

杜无点了点头:“多谢,只是不知您……”

老人一笑:“哦,瞧我,人一老,记性就不好了。”他孩子似的骚了骚头发,道:“老夫姓湛,名未明,是这明日谷的谷主。”

“湛未明……”杜无想了片刻,还是想不起这个名字。

湛未明却爽朗笑道:“老夫隐居雪州山野多年,小辈们记不起这个名字也是情理之中。何况行医之人本就要求心性淡泊,名与利皆是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他挽袖递给杜无一碗药汤,看着她饮下,又道:“你已昏睡三日,与你同来的那位剑客伤得不如你重,此刻已无大碍。我见他在谷中无事,便打发他到后山帮我采药去了,你晚些便能见到他。”

“那另外一个呢?”杜无忽道,“那个少年,他、他看不见的……”

“他……”湛未明道,“他也没事。只是他担心你,这几天日夜守在你榻边,今早我见他实在熬不住,就让小童喂了他一些安神药,此刻应该在房里睡去了。”

杜无松了口气,又想起眼前的这位是神医,不由道:“老先生可看过他的病症?他生来眼盲,而且感觉不到冷热和疼痛,不知有没有方法医治他?”

湛未明捋了捋胡须:“他的眼疾倒是不难医治,只是这无感之症——却是我闻所未闻,能否治愈,还是未知。”

“那么,杜无拜请湛老先生尽力而为!”杜无忽然抱拳行礼,“他还只是个孩子……”

湛未明忙止住她:“我等行医救人,为的可不就是帮助他人?莫说他是个孩童,便是个寻死之人,我明日谷也会出手相救的。”

杜无点头,连连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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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未明走后,杜无又歇息了一阵,觉得自己能够下床活动了,就披上外衣偷偷走出了房间。她计划着要去探望明光,却不知他的房间是在何处,正苦恼着,右手边便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你拦我干什么?我要去见杜女侠!”

杜无笑了一声,循声走去,果然见得明光一身单衣,拼命地要推开拦他的小童走出房门。她唤了他一声“明光”,少年立刻便不闹了,又惊又喜道:“杜女侠!你醒了?”

“是,我醒了。”

杜无劝退门口的小童,随明光回到房里,两人相对坐下,却忽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还是杜无先开了口,道:“方才我问过谷主湛老先生了,他说你的眼疾并不难治,只不过你的无感之症,似乎……”

“我不在乎的!”明光忽然道,“真的,能不能看见,能不能体验冷暖疼痛……这些,我已经不在乎了。”

他面朝着女剑客的方向,会心一笑:“反正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该习惯的我都已经习惯了。何况这几天和杜女侠在一起,我觉得这些苦难其实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现在、此刻,是活着的。”

他按住自己的心口,缓缓说:“也许我是生来不幸,看不见,又没有感觉……但我仍然活着,就比那些未来到世上便夭折的孩子好得多了!活着虽然艰辛,但世间的许多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却是唯有活着才能体验!杜女侠,我看开了,我不会再寻死了!”

“恩。”

杜无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明光忽然捉住她的手,把食指放在她的掌心。

“你要做什么?”

明光没有回答,只是一手捧住她的手掌,另一只手在她的手里比划着。杜无细细看去,觉得那应该是一个字。

“光?”

她认出那字,不由喃喃。

“是‘光’。”明光笑了,“是我的光,也是杜女侠的。愿它,能永远伴着你。”

杜无心头一颤,覆上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四只手紧紧相握,掌心契合间是无比的温暖,足以融化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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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了,我要留下来。”过了许久,明光说道,“我想跟着湛谷主学医术,我想救人,我想证明,我不是没有用的一个人。”

杜无笑了笑:“你怎么会是没用的?你已经救了一个人了。”

明光问:“谁?”

杜无看着少年,轻声道:“我。”

***

杜无在谷里盘桓了半月,直到身上的皮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心想也是自己差不多该离开的时候了。

积雪还未融尽,但杜无已在房门外的小院里找到了一朵新开的小花。大概春天也不远了罢。她暗想,然后露出了笑容。

湛未明开始医治明光的眼疾,杜无相信再过不久这个少年便会重获光明——就像他名字中写的那样。

倒是伍随欢这几日忽变得少言起来,白天出去采药,晚上就在院子里观雪饮酒。杜无不与他说话,他也不来搭理,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闷酒。就在湛未明抱怨自己多年的藏酒全被他偷喝了之后,那个男人拍了拍屁股,说也不在这个冷地方呆了,嚷嚷着就要出谷。

其实杜无知道他什么时候都可以走的,留到现在,只是在等自己。

于是他们一同辞别了明光和湛谷主,离开了明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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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山间走了一阵,杜无忽然停步:“我要去玉京。”

伍随欢没理她,只管自己向前走着。

杜无却继续说道:“暗影会的总舵就在灵州玉京,那书生虽死了,可他们总舵主还在。我要去杀了他们。”

伍随欢脚下一顿,依然不语。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必帮忙。”杜无走向他,笑道,“伍随欢,我们散伙罢!”

“杜无!”

伍随欢终于开口,回身狠狠盯住这个曾经的搭档,“你是不是中邪了!我才离开你几天?三天?那少年……”

“他叫明光。”杜无定定道,“明光。”

伍随欢拿她没办法,沉默片刻,又道:“你伤还没好,别去灵州。”

杜无却道:“我必须去!暗影会中人以杀人为乐,祸害武林,不除不可!”

“武林?”伍随欢忽笑,“武林早就没了!十五年前就没了!杜女侠,你不是英雄,也别想做英雄!”

“为什么我就不能做?”

杜无认真地看着伍随欢,“我已不是从前的那个杜无了。我的名字,叫杜默言!”

伍随欢没有答话,女剑客挺直脊背,又道:“我是前武林盟主杜缜的女儿!我的父亲、母亲、哥哥都死在战场,他们都是大英雄!我为我的父母和兄长自豪!”

一束阳光正打在她的脸庞,映得她的眼睛无比明亮。伍随欢心头一颤,说道:“你会死。”

“我不惧死。”

伍随欢沉默,因为他想起了剑魔的遗言。

死是解脱?他看着杜无,又觉得不应该是那样。

她是真的不再害怕死亡了,因为她想做的是英雄,而英雄,向来是不惧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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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随欢找不出什么理由阻止英雄,他只是看着她沉默良久,然后重复了先前说过的话:“别去。”

话说出口,他知道自己都没有多少底气。

果然杜无拒绝了他的提议。女剑客持剑道:“伍随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属于黑暗,所以想把我也拉下去。你让我杀人,一直不让我去寻找光,因为你怕失去……”

她顿了顿:“你只是,害怕再次失去而已。”

伍随欢闭上眼,并不否认。

杜无道:“可起码这次让我走罢!我找到了自己的光,我愿意为它而死!”

伍随欢看着她,喉中一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摇了摇头,先她一步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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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伍随欢明知那一次擦肩,也许将会成为两人最后的见面,但他还是坚持着没有回头。

那光……实在太过刺眼。他的世界并不需要。

只要黑暗就好了。他静静想。

他宁愿永远堕落,永陷黑暗。

***

两个月后,江湖又有了新传闻。

首先是那位曾经是江湖第一杀手的杜无杜女侠,不知为谁竟接下了刺杀暗影会总舵主的单子。她一人只身夜闯暗影会玉京总坛,结果与众杀手大战了七天七夜,共杀了三十七人后,与暗影会众人同归于尽。

江湖对此议论不断:有人说她身为杀手,最后却被杀手所杀,正所谓“三世因果,循环不失”,算是报应不爽;还有人说她经手的单子从未失手,就连最后一单也是与目标同归于尽,算是遵守承诺之人;还有人说反正无论哪方都是江湖祸害,全死了倒是件好事,根本不足为惜。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但到底与自己无干,热闹了两三天便又换成了别的谈资。

他们听说,北面大山里的明日谷似乎新收了一位天资聪颖的少年,不知姓名,人长得却是清秀至极。天凤寨的女寨主入谷求医,病好了竟看上了这位眼睛清亮,又举止优雅的少年,说什么也要把他抢回去当压寨相公。那少年却笑着拒绝了她,并说自己已有了心上人。女寨主怒极大闹明日谷,最后却是被盛怒的湛老先生撵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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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玉京城里某间酒坊外,也有个酒徒醉得不醒人事,摇摇晃晃,仿若游魂。

他走入酒坊,却发现身上只有几枚铜板,于是只能懊恼般道:“那便来最便宜的罢。”

男人拿了一壶最糙的酒,歪歪扭扭走在街上,看着江边来往游人如织,心中一笑,想着今日莫非又是什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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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缕魂。因为找不到归途,所以徘徊,所以迷茫……

所以,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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