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战（1 / 1）
这是第几个敌人了？
柳嫣不知道。
她只是清楚一件事，就是自己手中的剑绝不能慢上半分。
只着周围纷乱的脚步声她便明白，自己被包围了。没有想到这平常的母子竟然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只是有一阵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了，看情况，他们也支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吧！
此时，惟有背水一战！
抽出下山来从来没有出现在人们面前的软剑——秋水，不停地挥剑，不停地旋身，移动脚步，不停的与那些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对手搏斗。
手臂已经很酸麻了，机械的挥动着，有一些温热的液体溅到自己的头发上，脸上，发着腥臭的味道。是血吗？现在也顾不得多想了，柳嫣现在倒很庆幸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不用见到那血腥的场面。
强提内力的后果现在也体现出来了，丹田如针刺般的疼痛，心口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
这是困兽之争吗？
或许——
但争斗是猛兽的本能，即使被困，也会争到最后一刻，绝不低头！
拼了——
在大多数时候，活路只能拼出来！
于是，秋水蓦的重又锋芒乍起，风舞狂啸！
不能后退，不能让这些人伤害了这身后的母子，不管他们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他们和这些黑衣人之间有什么的关系，只是知道现在他们只是一对平凡的母子，他们不应该再牵扯到江湖仇杀中来。
“她还能坚持多久？她还是人吗？”看着那在风霜中被飞溅的鲜血包围、如同一簇跃动的烈焰的人，一柄刀微微一颤。这一颤，似是连它主人的话也被带得颤了几下。
柳嫣的样子，使得周围的黑衣人都惊呆了，不像是个仅仅十来岁的孩子。她的白衣已经被染成了暗红的颜色，脸上迸溅着几滴鲜血，月色下的她不再是那个无暇的仙子，而是嗜血勾魂的罗刹，冷艳而凄美。
“天晓得！刚刚看他样子，我只当她快不行了，怎知又突然发起狠来！” 说发狠，还只能算是客气，那人的样子，分明像一只浴血的凤凰！就算失了双目，依旧高傲如旧，不允许凡尘俗子的玷污。
“发狠又如何？难道我们众人还敌不过一个瞎子？况且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这句话问得好！
可惜的是，他们的确敌不过，只能眼见自己人立着的越来越少，倒下的越来越多。
“时间不多了，在天亮之前我们必须拿到师父交代的东西，大家一起上，一定要去掉前面这个拦路石。” 又有人说。
终了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最后一击——
“锵琅琅!”
一声脆响冲破耳际混沌的厮杀之声，一个熟悉的嗓音好象从天而降——
“阿嫣！你要连我们一并砍了吗？”
当这句话传入脑中的时候，柳嫣全然无法确定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因为不管她的双眼张得再大，还是看不到面前想看的那个人。这个时候，才知道所谓‘瞎’到底是何涵义。
眼中落下的，已不知是什幺——还是血？原本仍是有所期待的……期待她很平安，期待她的毒不会这么快就发作，期待他们还可以再‘相见’。……但在刚刚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她确是看不见了。
她就是这样在黑暗中与那些人苦斗。平日里连只小动物也不肯伤害的她是如何说服自己下手的。
“阿嫣——”这个时候心已经不痛了，头也不痛。痛到了极点，便只剩下麻木和泪？“听我说，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乖，放松，放松一点。有我在。”
撒手扔剑，柳嫣就势倒了下来，倒在了凌熹的怀中，实在是太累了，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自己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嫣！”扶着她软下的身体，将她放在杨婆母子的身边，嘱咐醉道人和郝齐看好她，拾起柳嫣扔下的宝剑，冷冷的看着还站在场中央的黑衣人，心中是对自己无限的怨恨，若是自己早一点来，是不是一切都可以重来，柳嫣就不用承受这种煎熬。看着全身是血的柳嫣，两位师父平日里的教诲都离他好远了，只是听到手中的长剑不停地跳动着，鸣叫着！
你也想为自己的主人报仇吗？让我们一起来吧！
“够了，不要再动手了，凌熹，不要再让杀戮蒙蔽了自己的眼睛！”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忽然间清醒了过来，天，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活着的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嗜血的魔尊，柳嫣还有一线的同情心外，凌熹就丝毫没有怜悯之意了。
他们究竟是惹上了什么煞星！走！不等带头的人发话，都灰溜溜的离开了。
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只有满地的血迹和浓重的血腥味显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惨烈的斗争。
“阿嫣！”清醒过来的凌熹扑到了柳嫣的身边。
“放心，她现在没事！”
“大家都进屋来说话吧！”杨婆招呼着大家，回屋后拿出一个小的瓶子，将瓶子里面的药粉撒到了尸体上，“好了，等天亮的时候就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敢问这位前辈是~”醉道人在江湖中混迹多年，一双眼睛自然是不揉沙子，刚才在大斗中他就觉得这老婆子出手怪异，不像是一般人，现在细细打量，虽然是满脸的皱纹堆磊，一头的银发，可是双眼闪亮，让人不敢小视。
“呵呵，你这小道士倒是还有些眼光，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我这个老太婆了。喏，姜翠云你听说过没有？”
“姜翠云！”醉道人听了就是一怔，他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可是又想不起来。
“‘北妪’是您老人家！”凌熹先是静静的听着，听她说自己是姜翠云的时候，忽然忘形的大叫了起来，他听自己的两位恩师说过和他们同时的几位出名的人物，其中就有这个姜翠云。
“北妪”姜翠云，身具“邪灵指”与“穿云袖”两门武功。五十年前，仅以二八之龄出道江湖，凭其师门绝学，一时在江湖上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她是个为血腥而生存的人，江湖正道武林人士曾对其追杀，但每次不是被其所击败，就是被其逃脱。后来莫名消失，不知道所踪，没有想到她竟然隐居在这里，甘愿为一平凡的老妇。
“好小子，你一定是哪位名人的后辈，想不到还知道我老婆子的名字。没错，我就是当年的‘北妪’姜翠云。”一头的银发飘起，眼睛亮的让人不敢逼视，刹那间，又恢复了那个一代女魔头的飒爽英姿。
“原来前辈一直隐顿在这里！难怪江湖中没有前辈的侠踪。”醉道人和郝齐也算的上是江湖前辈了，在这白发老妇的面前仍得自称晚辈。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那个姜翠云已经死了，现在在你们面前的只是个平凡的老妇。当年我急于练功不小心走火入魔，幸亏遇上了阿旺他爹救了我。阿旺他爹是个老实的农民，不懂的江湖中的事情，什么时候都是笑呵呵的，没有忧愁和烦恼，再困难的时候也不会露出苦样来。在他那里，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忽然间对江湖中的仇杀感觉到了无比的厌恶，就打算跟他在一起。开始他不要，他说他配不上我，死活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还是我追了他一年，他才答应的，这个傻子——”说道这里，姜翠云嘴唇含笑，眼波带媚，像又回到了那个年轻的时代，回忆着他们甜蜜的恋情。
“后来，我们就一直住在一起，我相夫教子，日子平静而柔和。没有想到我退隐了江湖，那些人还是不放过我，非要让我交出血玉莲花，说什么血玉莲花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还有藏宝图。血玉莲花是我师父生前唯一留给我的遗物，我怎么能交给这些人呢！激战中，阿旺他爹为了保护我被那些人杀了，我一怒之下杀掉了全部来犯的敌人，自己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导致内力全失。
从那以后，我和阿旺一直过着漂泊的生活，我想把一身的绝技传给阿旺，他却不是这块练武的料子。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再牵扯到江湖中去了。可是那些人他们到现在还不肯放过我们母子，这回要不是阿嫣舍命相救，恐怕我们这次是难逃此劫了。只是，苦了这孩子了。”姜翠云摸着柳嫣惨白的脸庞，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听完了她的故事，屋中的人感慨不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微微的*一声，柳嫣睁开了眼睛。
“阿嫣，阿嫣！”几人扑了过来，“你还好吧！”
“真的是你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柳嫣露出了一抹的笑容，却让大家都红了眼睛，苍白的脸上却还是带著跟过去一般的温和笑容，温和得让人感到温暖窝心但此刻却让人格外的痛心。而那双原本灵动的黑眸，现在却也只能空洞的遥望著远方，再也透不入任何的光芒，著实让人难过。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柳嫣有些奇怪的问。
“还不是你不听话！”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醉道人说道，“有什么话也不和我们说，一个人偷偷的就跑掉，下次再透跑就把你和凌熹绑在一起，看你往哪跑。”
“讨厌！醉大哥最讨厌了，就知道拿人家说笑。”知道他们的心情，柳嫣也有意配合着撒娇，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嘴上笑着，心里却在滴血，能看着她这么开怀大笑的样子，还有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