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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辟邪铃的秘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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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这样安宁而平静的日子,还是在预期之前就被打破了。

在他和夕颜之间施行的转蛊之术,失败了。

转蛊失败后,苏钰取了他一部分血出来便一声不吭的将自己关在炼药房内,一天一夜后,紧闭的门再次打开来,看见焦虑的等在门外的他,神色微倦的青衣男子道出了转蛊失败的原因。

“我体内有蛊?”乍一听闻此事,他只觉惊诧异常。

苏钰的神情难得的肃然,看着他的眼神却有些古怪,“对,你体内有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蛊。”

“这。。。是怎么回事?”他蹙起眉来,这个事实太过匪夷所思,一时之间还难以消化,然而,想起另一件事,他紧接着追问道,“那夕颜的莬丝蛊可还有办法?”

苏钰显然未料到他会忽然转口问及此事,一愣后,方才答道,“转蛊之术倒是还可施行,只是,你不能作为新宿主。”

这个事实无异于晴天霹雳,首先,新宿主的内力修为至少要与夕颜相当,其次,此人必须愿意配合,转蛊之术才能成功。

而现在,养蛊人依然一点头绪都无,到哪里去找这么一个人充当新宿主来拖延时间?

“你就一点都不关心你自己身中何蛊?”苏钰见他半响不语,不由得开口问道。

他的眉头深锁,思虑再三后,这才抬眸,“我不曾知晓我体内有蛊之事,但也许,此事会与夕颜有关,便请苏公子详细告之吧。”

两人自偏厅中坐下身来,苏钰一手支额,眸色沉凝,“莫公子体内的蛊极为罕见,苏某也只是略知一二,若是没断错的话,此蛊名为莫忘,是为蛊中的无冕之王。”

“无冕之王?”

苏钰微微颔首,“莫忘是百蛊中最为奇特的一种,它与那些害人的蛊不同,据传,莫忘能解百毒,可避百蛊。所以,莬丝蛊才无法转种至你体内。”

“解百毒,避百蛊?”他低声轻喃,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将右手腕伸至苏钰眼前,示意他看那个黑色的镯子,“此物是红莲圣教代代相传的圣物,名为辟邪铃,夕颜脚上那一双是子铃,而我这只则是母铃,据我所知,这两只铃铛便能解百毒,虽未听闻过此铃能避蛊,但依苏公子所见,辟邪铃和莫忘之间,是否会有什么联系?”

“辟邪铃?”苏钰微微挑眉,仔细的看着那只黑色手镯上坠的两只小巧的铃铛,半响,他抬起眸来,“如果此铃确有解毒和避蛊的能力,那么,铃内所置之物倒确实很有可能便是莫忘,这镯子可否取下来容苏某一观?”

他有些歉然,“这镯子戴上后便会随手腕大小而自由伸缩,取不下来。”

闻言,苏钰颇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那便不好做更细致的了解以确定此铃是否就是莫忘了。”顿了一下,他忽而又道,“刚听莫公子所言,夕颜姑娘脚上戴的是子铃,既然母铃可解百毒,那子铃又有何特殊的功用?”

听苏钰问及子铃,没有隐瞒,他将子铃的作用简短的阐述了一遍。

对于子铃和母铃之间的羁绊,苏钰表现出很浓的兴趣,他本就好医,对此种有违常理的现象自是尤为关注,当即便又问了几个问题。

无奈,莫雪尘对辟邪铃的了解,也只限于当年夕颜告诉他的寥寥数语,对于苏钰的问题,自是答不上来的。

苏钰只有笑叹,“圣女亡则子铃亡,子铃亡则母铃亡,母铃若亡,戴母铃者必亡。这句话听着,到像似这辟邪铃是个活物一般,有生也有死。”

这天晚上,两人就蛊毒的问题聊了一会儿,不得结果,而谈话的中心,自然又回到夕颜的身上。

即便找到了养蛊人,以其血为引拔出莬丝蛊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夕颜实际上所剩的天数,大致不过月余。

对此,他忧心忡忡,苏钰却在良久的沉思后突然打破了沉默。

“此事,莫公子倒是不用太过忧虑,当务之急,应是早点找到对夕颜姑娘下手之人,如此,才能早些寻出养蛊人以绝后患。”

“这一点我自是清楚。可是。”他的神色焦虑,“现下时日已是无多,我思虑了良久,都没有什么头绪,再者,夕颜现在的情况,让我实在无法安心。”

微阖双眸,苏钰了然的颔首,“苏某也未曾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过,夕颜姑娘蛊毒的时限之事,莫公子大可暂且放下。专心找出养蛊人便是。”

听出苏钰话中的弦外之音,他连忙问道,“苏公子还有别的法子延长时间?”

“非也。”苏钰摇头,转头对上他疑惑的眸光,唇边抹开了一丝浅笑,“有位客人近些天便会到此,若是他来了,相信此事,很快便能得到解决。”

客人?他有些讶异,苏钰是第一次提起会有人于近日到访蝴蝶谷,而更为重要的,则是听苏钰的意思,此人的到来能够暂且化解夕颜的危机。

就是不知,这位神秘的客人,究竟是何许人也。看苏钰的态度,是不准备明说了,然而,这个消息却让他这两天来一直纷乱的心绪稍许的镇定下来,苏钰既然如此说,必然已是有了足够的把握的。

心下稍定,眼神无意间落到那个黑色的辟邪铃上,心中却不知是该叹还是该笑,叹的是,如若果如两人的推测,铃中之物便是莫忘,那他身中这种蛊毒,除了对自身半点损害都无,还可说是大有裨益,然而,可笑的是,正是由于莫忘的存在,才使得莬丝蛊无法转至他的体内,令他原本放下的心又高高吊起,无所适从。

这样想着,他又将那几个月里夕颜身上所发生的事细细的回想了一遍,现在,他需要仔细的思虑,夕颜到底是何时,又是经由何人才中的蛊,这是找到幕后主使人的关键。

之前他也曾苦思冥想过多次,只可惜,总是毫无头绪,莬丝蛊是一种血蛊,下蛊的手法很简单,以血为引即可,在近距离接触下,划破对方的皮肤,只要有血流出来,携在瓶中的莬丝蛊便可循着血的味道钻进对方的伤口。

夕颜在那几个月中肌肤出血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任他将那几次的情景翻来覆去的在脑海中推敲无数次,也觉不出有什么异常,他不由得想,莫不是,还有哪次是他所不知道的。

眉头紧蹙,他隐隐觉得,一直以来,他似乎忽略了某些东西。

视线再一次落在辟邪铃上,看着那只暗沉而黝黑的手镯,那两只无声的铃铛,良久,他的心头忽而没来由的一跳,脸色蓦地一变。

转头看向泯茶不语的苏钰,他的声音奇异般的有些不可抑制的发颤,“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看向那双透着疑惑的秋水明眸,强自压下心中的战栗,尽量用平缓的语气接着道,“如果有人想要将莬丝蛊种至我身上,并且已经划伤了我的肌肤,由于有莫忘的关系,寻血而来的莬丝蛊是否就不会进入我体内?”

“于理来说,确实如此。”苏钰点点头,静待他的下文。

“那。。。”他踌躇了一会儿,终是下定决心说下去道,“既然莬丝蛊无法进入我体内,那它。。是否可能停留在我身上。”

苏钰疑惑的挑起眉来,不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思虑了一会儿后,他颔首道,“一般,下蛊之人害怕蛊毒反噬,预先都会做一定的准备,让刚放出去的蛊毒不至于回到自己的身上,就你这种情况而言,没有意外的话,它到确实有可能停留在你身上。”

闻得此言,他的脸色已是微微泛白,双唇动了动,只觉齿间盈满了苦涩,“如果,在这之后的我,遇到有相近的人肌肤出血,那莬丝蛊,是否会循着血的味道种至那人身上?”

问出了这句话时,他已经不抱希望会听见否定的答案,果不其然,苏钰在考虑了一会儿后,向他点了点头。

见他神色有异,苏钰疑道,“你可是想到了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没有得到回答,却见白衣男子惨然一笑,蓦地便站起身来,“此事我已经知晓了大概,现下夜已深,在下不便打扰,便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苏钰答言,他微一拱手,袖摆轻扬间已是转过身去,步伐有些急促,几步便消失在门外那沉寂的夜色中。

东边的厢房,窗间一弯斜月,星光点点。

夕颜安静的躺在床上,并未睡着。

蓦地,她听见有人轻轻的推门而入,掩好门后,步履稍一停顿,缓缓的行了过来。

最终,那人默然的立在床边,不动亦不语。

她睁开眼睛,眼眸转向那个无声的方向,眼前依然是一片溶溶的黑,她现在的听觉,只能辨出这是一个人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周遭一片死寂。

良久,在这种无声的沉默中,她心中疑惑,忽而便有些不确定眼前站的是谁。

蹙起眉来,她从被中抽出一只手,迟疑着,向那一方伸去。

忽而,两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掌心中贴上了一个冰冷圆润的镯子,她的指尖触到了两个铃铛。

就在她微微放下心来时,随即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的脸埋在她的颈间,暖暖的呼吸喷拂她的脸侧有些痒痒的,她不由略微偏过头去。

黑暗中,某种难言的情愫如蔷薇般悄然滋生着。

最终,他的唇只是微微动了动便移了开去,她睁着眼睛,看向黑暗中的某个方向,他在看她。

一只温暖的手轻柔的拂过她的脸颊,纤长的指尖缓缓插入她的发中,他出声唤她。

“夕颜。”声音有些暗哑,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倦意。

然后,有一只手揽上她的腰,轻轻一带,揽着她一起躺在了榻上,身畔的人一个侧身,伸出双手环住了她。

“夕颜。”声音的那一头在黑暗中静默良久后,终是再次出声,“明天,我们一起去蝴蝶谷中走走吧,我带你去。”

她没有出声,半响,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的覆上她睁着的眼瞳,他的吻轻柔的落在她的额上,清浅的叹息在耳边弥散开来。

“睡吧。”

此后,夜深如幕,寒蝉声止,月华寂寥如霜。

他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她寂寂的容颜。

四个月前的那场宫宴上发生的一个小插曲再一次浮现在眼前,那名冒失的小宫女不慎撞到了进宫赴宴的他,手中托盘的尖角划伤了他的手背,见他手出血了,脸色惨白的宫婢惊慌失措的跪伏在地,吓得低泣出声。

本就是一件小事,他只是笑笑,未加责罚便抬脚走了。

第二天,他提着雪貂回到王府,猛然间知晓了夕颜对他的误解,一时气郁下,他咬了她一口,咬破了她的唇。

如果辟邪铃便是莫忘,那么,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莬丝蛊,本是为他准备的。

他未曾想到的是,那个人,竟会如此急切的想要除掉他,设计引夕颜出府其事,想来也是那人授意的,只是,他不明白,那人为何要对夕颜出手,他们之间,不过只是数面之缘。

一夜无眠。

又过了十来天后,站在花红柳绿的庭院中,看着那道随着苏钰踏进院来的青色身影,他忽而便明了了当晚苏钰话中的寓意。

苏钰口中的客人,便是数月未见的青龙司,冉惊云。

彼时,夕颜正安静的坐在他身前,他俯下身去在她耳边低语,见她神情猛地一震,他拍拍她的手,直起身来,含笑退到了一旁。

当那一袭青衫急急行来,将那名纤细的少女拥入怀中之际。

他听见一个细细的声音,低低的,从那人的怀里传出。

也是时隔五月后,他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

“师父。”

十年的关心,教导,相护,他想,冉惊云对于夕颜而言,早已不止一个恩师那般简单,在她心中,那个温言浅笑的男子,更应是一个相当于亲人般的存在。

所以,若还有人能让她暂时忘却那些苦痛,冲破心中的桎梏,再度开口说话,便只能是这个男人了。

雅室内,茶烟寥寥,两人对桌而坐。

放下茶盅,凝着对面那个一袭杏色长衫的俊美男子,冉惊云淡笑道,“上次一别后,至今已有五年未见,不知这几年来,少宫主可还习惯谷中的生活?”

苏钰伸出的手顿了顿,继而轻轻的将茶杯执至手中,唇角勾起一抹潋滟的笑,“冉司主放心,这谷中风景秀丽,四季如春,鲜有外人相扰,苏某闲来可以种种药草,研习医术,对于苏某来说,这里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安身之地。”

“如此甚好。”冉惊云微颔首,想起另一事,又略微凝重道,“此次,惊云还是要先谢过少宫主救了小徒夕颜,如若不是你,她恐怕。。。”

“何必言谢。”苏钰出言打断他,幽深的眼底划过清冽的流光,“冉司主不用多礼,若说要谢,也该是苏某谢冉司主当年的相助之恩,再者,我与夕颜也算相识一场,救她,本就是应该的。”

冉惊云眸光深凝,看着这个言辞恳切的年轻人,半响,终是笑道,“倒是我多虑了,既然少宫主如此说,便当惊云没说过吧。只是,此次的事,还是要多谢少宫主及时告之了在下,否则,我还不知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说到夕颜,冉惊云的神情染上了一抹郁色,隽永的眉眼间平添了几分愁绪。

苏钰浅笑,“哪里,在救了她以后,我便想办法去通知冉司主,这才惊闻你已经不在教中,如此才多费了些时日,好在,司主现在来了,时间倒还赶得及。”

“只是。。”顿了一下后,执杯的手微紧,氤氲的水汽中,苏钰的眸光明灭不清,“冉司主真的已经决定好了么?”

青衣男子神色不变,“已经决定了,事不宜迟,还请少宫主即刻开始准备吧。”

这次与冉惊云同来的,还有一人,便是那白虎司司主华清。

一袭白衣如昨的女子,淡如莲,素颜清冷如霜。

对于华清的出现,夕颜倒是未表示出多少惊讶,她与白虎司之间私交不深,两人相逢,彼此也只是淡然处之,并未有过多交流。

而与以往不同的是,随着冉惊云的到来,夕颜终于开始说话,只是,在莫雪尘的提议下,没有人问起那四个月她经历了些什么,那段未曾提及的过去,便这样被掩埋下来。

安宁的日子再次悄然的溜走,随着夕颜的腿伤渐渐痊愈,莬丝蛊的侵蚀日渐严重起来。

在再一次施行转蛊之术的前夜。

月华流辉,清光泄地,将月下女子的身影映得清清楚楚。

踌躇了半响,那袭白影抬起手来,轻轻的叩响了面前的雕花朱漆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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