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做我的禁脔吧,夕颜!(1 / 1)
奢华幽暗的室内,酒香弥漫,透过那一层层的红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外室的软榻上,斜躺着一个人,赤着脚,三千青丝凌乱的从榻上倾洒而下,宽松的衣襟微微下垮,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与胸前那一小片白玉般的肌肤,仰面朝上,微抬玉手之时,红袖滑落,壶中那甘醇涩口的酒液,便如一道银线般倾入那微张的红唇中,溢出的酒水从他的唇角滑落,缓缓的从那优美纤细的脖颈蜿蜒而下,最终没入衣襟,消失不见。
昏暗的光线下,模糊的面容掩映在那层层红纱之后,看不甚分明。
半响,紧闭的朱漆镂花木门外,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教主,瑶姬求见。”
然而,榻上的人却是恍若未闻,抬手将壶中的最后一滴酒倒入口中,放下空瓶,伸手便又从一旁小几上那众多的酒壶中拿了一壶过去,抬袖张口,酒水四溢而下。
此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秋哥哥?”
猛地,室内传来一声脆响,那人那冰冷至极的话便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谁都不见,擅闯者。。。。死!”
叩门声一顿,终是,再也没有响起来。
被瓷片割破的手,嫣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下来,滴到他的眼角,为那一张妖媚至极的倾世面容,又凭添了几分诡色。
伸手又拿过一壶酒来,混着手上的血水,一并灌入口中。
幽暗寂静的室内,便又响起那个男人的话。
“这个不守妇道的恶毒女人!嫁到方家做二少奶奶,身为正室,几年中不仅一无所出,竟然还妄想加害夫君妾室所出的小少爷,少爷心软没有休她,到了最后,她竟然还不顾礼仪廉耻的与方家的下人私通!还好被当场抓奸,这种来历不明的贱女人,真是活该要被拉去浸猪笼!”
“我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一晚,就是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败露后,族里欲将她处死,可是,她竟然自己挣脱了绳索,你知道吗?方家那一百余人,都是她杀的!。。。。。。我那在方家做下人的娘子与我那才几岁的孩儿,就被她那么两剑,便被活生生的劈成了两半!血。。。。到处都是血啊,她就是个嗜血的妖魔,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全都不放过!要不是我失足跌进了潲水里,她连我都要杀掉!”
“哈哈,你问我她最后到哪里去了?呵呵,她死了!她死了!方家燃起了大火,我亲眼看着那个魔鬼被塌下的房梁压在了火海里,哈哈,真是恶人有恶报。。。。不,就那么被烧死还真便宜了她!那个妖女,真应该下第十八层地狱!她。”
在那一张嘴说出更让他锥心的话之前,他扬手一掌,便让那人永远的住了口。
她死了。
她死了。。。。。
手执酒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从那一地的空酒瓶中踉跄而过。红衣拽地,长发摇曳间,他缓缓的踱到那一堵光洁的墙前,在那张画像前站定,他伸手撩开覆在上面的白纱,画上那笑靥如花的女子,便缓缓呈现于他眼前。
“方家的二少奶奶,来历不明,无名无姓,秘密的嫁入方家后,一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方家的人,无一人知晓其究竟是何等样人。”
轻抚过画中人的脸颊,他轻笑道,“你便是这么躲过我的追踪的么?”
“那个男人,他给了你什么?”
“他不仅娶了你,在三年后,他还纳了妾,你的眼睛里,从来都容不得沙子,你,竟也忍了么?”
“我想给你的,你死都不肯要,那么他给你的那些,便是你想要的么?”
“也许,他曾经也真的爱过你,可是,他对你的爱,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流逝,也抵不过,那些世俗的偏见。不是你察觉不到,而是你不愿相信,不愿接受吧。”
“私通下人?呵 ̄真是可笑,到了最后那一刻,你才明白么?你曾经是魔教的人,那些无知的愚笨之人又怎会真正的接受你?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惧怕着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怎么样做,才能让你去死!”
。。。。。。。。。。。
“方家那一百多人都该杀,他们死有余辜。可是。。。”
他顿了一下,长睫微垂,面容掩在披散的长发之后,五指缓缓收拢,那殷红的鲜血,便从他的指缝间肆意而出。
。。。。。。。。。。。。
“瑶儿,你太任性了。”
“你怎么会死?”
“你怎么可以死?”
“你怎么能够死?”
转过身来,环视一周,看着这个奢华雄伟的宫殿,他猛地张开双臂,赤眸如血,状似癫狂,“你看见没有?这个宝座!这无上的权利!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你!你以为,我要这些东西是想做什么?”
他倏地回过头来,紧紧的逼视着画像中的女子,“我不过是,想早点找到你罢了!”
说着,双手撑在墙上,他颓然的低下头来,将额头抵在那张画上,凝着那双始终不变的清澈眼眸,他凄声道,“可是,今天有人告诉我,说你早就死在那一场大火里了。。。。那么,这十多年的追寻,你叫我,情何以堪?”
鲜红的指印在墙上缓缓滑过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你还没有给我一个答案,你欠我的,便不准备还了么?”
满室静谧,半响,低低的笑声从层层黑发的遮掩中传出来,回荡在空旷的室内,恍若鬼魅,微微抬起头,那张苍白的脸上,那一双早已通红的血眸内,充斥的是,满满的癫狂与极尽的悲凉。
是的,他恨她,恨她当年决绝的离他而去,恨她那毫不留情的一剑,恨她,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那么死了!
但是,他也爱她,蚀骨销魂,不死不休。
此刻,他轻笑着看着她,血眸内,却是那一片刺骨的冰寒。
“妃瑶!”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在这么多年以后。
“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逃不掉的,你欠我的,终究要还,今天,你便在天上,好好的看着吧!我会将所有的一切,都讨还回来!”
说着,举起手中酒壶,一仰头间,青丝如瀑般垂落,溢出的酒液洒了满身。
半响,“啪”的一声,空的酒壶被大力掷在门上,在一片脆响中,碎成了一地晶莹的碎片。
血瞳瞪着紧闭的大门,他冷冷道,“去!传圣女过来!马上!”
门外的侍从应声而去,他回过身来,抬手将额前的乱发捋好,背着光,嫣红的唇瓣微微上扬,那是一抹,刀刃般冰冷的笑。
看着画像中那始终带笑的女子,微一皱眉,一扬手间,白纱重又覆下,那双隐隐刺疼他的澄澈眸子,便终是消失在他眼前。
翩然转身,他举步走向内室,那一袭如血红衣,在光明与黑暗的参差交错中,渐渐被黑暗所完全吞没。
溺水的人在深潭中徒劳的挣扎,良久,却终是绝望的被刺骨的潭水淹没,缓缓的沉入最深处,水面上,徒留一个一个转瞬即碎的气泡。
那一根绷紧的弦,在令人窒息般的拉力下,越来越紧,最终,应声而断,在切肤之痛后,便只徒留,满手鲜血淋漓。
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陌生而又极尽奢华的房间,红毯上,东倒西歪的酒壶散落一地,昏暗的室内,垂拽的红纱随风摇曳,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扑鼻的酒气浸了满室,微微皱眉,抬脚跨过门栏,铃声轻响,那一只纤巧的绣鞋,便踏在了门口的碎瓷片上。
缓缓步入室内,依然不见那人的身影,眼眸从那一件件陈设上逡巡而过,最终,停在了右边那一堵光洁的墙上,微微凝眉,铃声响起,她举步便走向那一幅被白纱遮挡的画卷。
蓦地,她顿住身形,回过头来,在拉长的“咯吱”声中,那一扇门,已经被缓缓合上了,夕阳那最后一抹余晖,便也猝然消失在那人的脸上。
整个室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中,夕颜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人从紧闭的门后缓缓的走过来。
他的长发依然披散着,室内太暗,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走过她身边,站在那幅画卷前,背对着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小夕儿,想知道,你娘的事情吗?”
眼眸微撑,还未等夕颜答话,那一块白纱,已是蓦然被他扯落,红袖垂落间,那名清丽绝俗的女子,那双澄澈到直透人心的眸子,便猛地呈现在她眼前。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上画中人的脸,他缓缓道,“这。。。便是你娘,妃瑶。。。是她的名字,你觉得,你和她,像吗?”
他回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夕颜,她正在看那幅画,他无声的走过去,在她猝不及防之际,一伸手,便点了她的穴。
浑身一僵,夕颜惊道,“你?!”
“呵 ̄”他轻笑起来,隔得近了,掩在青丝后的那双如血瞳仁终是映入她的眼帘,扑鼻的酒气直熏人眼,他行至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来环住她的腰,还有一只,则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微微仰起头来,胸膛紧贴着少女的背脊,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他偏过头来看向画中的女子笑道,“妃瑶,你看好了,这,便是你的女儿。”
带血的手指滑过身前少女的侧脸,朱唇轻吻她的颈侧,他低声道,“夕颜,你取的名字,瞧,她长大了呢,已经有十七岁了。”
抬起头来,伸手将少女的身体侧转,那双已是盈满怒意的眸子,便直直的看了过来,勾唇一笑,他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温度,“妃瑶,这双眼睛,和你很像呢,虽然,她长大以后,越来越不像你了,可是。”
爱怜的抚上那双眼瞳,他柔声道,“对我来说,这个世间,若是还有能替代你的人的话,便非她莫属了。”
转过头去,看向画中的女子,他笑道,“毕竟,她身上,有你一半的血,不是么?”
“所以。”他回过头来,冰冷的眸子凝在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薄唇微勾,扬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你欠我的,便由她来还吧。”
铃声轻响间,夕颜已是被他拦腰抱起,青丝垂落,转过身来,他穿过一层层的红纱,朝内室缓缓走去。
穴道被点不能动弹,夕颜怒道,“曲千秋!你要做什么?!”
脚下不停,面无表情的红衣男子漠然的看着前方,“小夕儿,已经迟了,所有的人都已被我遣退,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便代替她,来偿还我吧。”
“你!?”心里猛的一颤,夕颜下意识的转过头去,那一层层的红纱之后,那一张红得刺目的大床,震得她心神俱乱!
他所说的偿还。。。。竟然是?!
被平放在那张奢华宽大的床上,少女的身体陷进柔软的锦被中。
一撩下摆,红衣男子坐在床沿,扬手间,床帘垂落,伸手轻捋她颈侧的青丝,微微俯下身去,俯瞰着身下的人儿,肩头的长发倾泻而下,少女的面容,被笼罩在那一片阴影之中。
窗外,残阳如血,那最后一抹余晖,终是被那,无情的黑暗所吞噬。
夜幕初降,天边的几颗星子,一闪一闪间,冷漠的看着这尘世间,那些纷纷扰扰的,爱恨情仇,痴男怨女。
。。。。。。。
“做我的禁脔吧,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