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 65 章（1 / 1）

卫子规把车停在了某个小学的后门。尕尕坐在后座上，晃着脚，望着绿色的铁皮门：“你想翻进去？现在小学生都在上课哟——”

“不用翻。”卫子规敲了敲旁边警卫室的玻璃窗跟里面正襟危坐的老头儿言语了几句，便被放了行。

尕尕傻咧咧的跟着卫子规，又回头瞅了瞅靠在警卫室门边儿的自行车：“他就这么把你放进来了？”

“我以前有个女朋友在这儿当老师，经常来接她下班就跟大爷混熟了。”卫子规走到操场边的双杠边，看着对面的教学楼：“我喜欢在这儿等她，她说，只要她朝窗外看就会看到我——”

朱尕尕的鸡皮疙瘩猛地冒了出来，消不下去，一层又一层的：“卫子规，你别这么纯情，好不好？我受不了。”

卫子规笑了，语气依旧：“猥琐大叔都是由纯情正太过来的。”他双手撑住双杠边，离地，一屁.股挂上了其中一根杠，痞气：“以前好像没有那栋实验楼吧——”

“你多久没来了？”尕尕靠在杠的另一边，跟男人成了呼应，欧美形式的构图，意欲非主流。

卫子规想了一刻：“六年？七年？不记得了。”

“那看门大爷还记得你！”

“人帅就是没办法。”卫子规跳下杠，走向一棵法国梧桐，摸那些被刀刻过的痕，新旧掺杂，伤痕累累：“现在小孩儿真不会爱护花草，我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还带我们上山植树呢。”他并不认真责备，坐到了树后面的花台上，盘起腿。明明是大叔了，却没有大叔的破败，一直猥琐，可这种猥琐被大众所认可，高级。

尕尕靠着他坐下，偶尔听到对面楼里传来的齐声朗读，童稚，那些尖锐无谓的声音啊，总有一天会被社会打磨，鹅卵石的性质，廉价。尕尕偏头看向卫子规：“你的那个女朋友呢？”

“不知道。”

“她不是这儿的老师吗？”

“她不干了。”

尕尕不问了，也许男人是来怀念的，至少他有过那么一个女朋友，这个女朋友跟别的女朋友不一样，他记住她，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太去记枕边人。尕尕没法想象六七年前的卫子规，那时候她还不认识他，即便认识，也沟通不了。仔细算算，六七年的他们，刚混大学的萝莉，刚毕业的研究生，差得真远。

下课铃响了，单音节的音乐，柔和。“那时候我们只有那种‘叮叮叮’的响声，吵死人了。”男人又一记感叹。

“不停的回忆过去只能说明你老了。”尕尕看着一涌而出的孩子们，像一片铺天盖地的浪，生命的浪打过来，淹没。

“我们都会老的。”卫子规没有和青春较真儿的意思。

朱尕尕捏了捏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我老了么？”

卫子规怔了怔，大笑：“你是万年萝莉。”

“老子不想当萝莉！”朱尕尕“不想”，却承认萝莉。有些事实，看淡了，也就那样。

“不是你不想就不是的。”卫子规捡起滚到面前的皮球，朝那群苦恼的小孩微笑：“回去吧。”

尕尕抢过了皮球，朝球门扔去，差了一大截儿，被小孩笑话了。阴天里的嘲笑，有了太阳的光彩，真是好孩子。“回去吧。”尕尕拍了拍手，站起来，大步朝后门走。男人在身后，影子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