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大雪（1 / 1）
“呵,”四王爷凄厉笑道,“所以说,那么憎恨女。”
又一次被出卖了吗？
又一次被抛弃了吗？
可是,冯玉莹啊，为什么没有离开的时候那么疼痛,即使知道将面临名誉扫地的审判,和堕入深渊的死亡，却没有感受到一点点疼痛和难堪。
原来这么固执，固执到即使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却还是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刺伤。
原来,固执可以让一颗心如此坚固，却又如此脆弱不堪。
四王爷反手将长箭一掷,众还没来得及扑上前去挡开，四王妃的心口便被倏地洞穿。
四王妃低着头，看着那支洞穿心口的长箭四周漫溢开了刺目的鲜血，喃喃说道：“四王爷，好狠呐。陪二十年，石头都要捂化了吧，却原来对连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啊。”
四王妃仰倒扶住她的侍女怀中，璀然笑开来，“……这样也好，终于得了个解脱。……多谢……王爷……赐……一死。……终……不再内疚……对的……背叛。”
一把拖拽着林木的长发，将林木狠狠揪起，四王爷站起身，复又紧扼住林木的脖颈。他的声音阴晦厚重，他说：“不乎，什么都不乎。”
他如今满腔怒火，不是因为四王妃的背叛，而是因为林木。有着冯玉莹的眉眼，却周身流淌着其他男鲜血的林木。
他只想要林木死，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乎了。
如此冰冷地，令丧失理智的寒冬，请将一切结束吧。
被四王爷掐住喉颈的林木努力挣扎，却无法挣脱。众朝佛堂冲去，薛明轩紧紧皱起眉头。这是一段不短的距离，但已经足够令四王爷手中的林木窒息。
虽然心中慌乱，但他努力定住思绪，持弓拔箭，长箭疾驰而出，力量强劲，带起风声鼓鼓。但薛明轩显然小看了四王爷的力量，抬手一扫，那箭便被四王爷握紧掌中。
只是，……
一支意料之外的黑镖，薛明轩那箭射出的同时急速朝四王爷飞去，被薛明轩的箭分散了注意力的四王爷没有顾及到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于是，被沾染了迷药的黑镖射中。
一身靛蓝长衫的男子半蹲高墙之上，呼啸来去的狂风将他的长袖鼓开来。
昏厥之前，四王爷看着那个男的身影，恨恨说了句：“们，统统都该死！”
黑脸黑面的莫离从高墙跳下，看着薛明轩将林木抱起，确认林木已经脱离危险后，淡漠地垂着眸子，转身走出了白马寺，像是从来不曾伸出援手一般。
薛明轩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声：“谢谢。”紧了紧怀抱中已经昏迷的林木，抚了抚她一头凌乱的长发。虽然知道她已经沉沉睡去，听不见自己说什么，薛明轩还是柔柔对她说了句：“抱歉，来晚了。”
莫离皱着眉头，走京都的街市上。
冯玉莹，答应的承诺，全都兑现了，看见了吗。
过了这么多年，答应的事情，从来都不曾忘记。
第一次，是要逃离未央门和门主身边，要帮逃脱。这恐怕是这辈子做得最傻的事情。从来就不知道，要帮逃脱，必须要说服右长老丘如雪。她说，可以帮忙，但必须要有代价，那代价便是娶她。
第二次，是被门主喂下毒药。要带回家。
说，只能再活三天，不管接下来是怎么样的痛苦难过，都想要回家看看的丈夫和孩子，不可以就此突然消失他们的生命之中。
说，谢谢帮隐瞒了盘龙寨的一切。
说，谢谢的所有帮忙。
说，的墓碑要立盘龙寨的后山上。
说，如果有空要来看看啊，莫离。
……
几年前，丘如雪病死前曾经问过一个问题。
她问，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提出以娶她为代价来帮，会不会终有一天自愿娶她。
沉默了。
冯玉莹，知道，即使的心里永远都只是一个好朋友，但心中的分量永远都无法被任何代替。
所以，将送到盘龙寨的时候，拽住的手问，可不可以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保护林木，想也没想的点头同意了。
因为这是的请求。
冯玉莹。
寒冬来临，的忌日也要到了。
有空的话，去盘龙寨的后山看看吧。
多少年了，怎么会还记得这么清楚呢。
……
冰冷的狂风席卷而来，刺痛了莫离的眼睛。
雪花茫茫随风飘落，京都里的红墙翠瓦缓缓覆盖上了纯净的白色。
恍惚中，莫离想起了丘如雪。
她半躺床上，目光烁烁地盯着他问：“如果那个时候，说服帮冯玉莹逃脱未央门的时候，没有提出要和成亲，会不会终有一日心甘情愿的娶？”
莫离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长久的沉默中，他缓缓低下头去。
丘如雪摸摸他的头，将他抱进怀里。明明已经虚弱无力，怀抱却还是那么坚实温暖。她说：“傻瓜。……莫离，们都是傻瓜。”
……
好久没有看过雪了。
黑潭寨生活了太多年，南方的冬日那么温暖，温暖得几乎令他忘记了白雪的冰凉。
莫离抬手，一瓣瓣的雪花飘飞到他的掌心中。
……傻瓜。……莫离，们都是傻瓜。……
……嗯。……丘如雪，们都是傻瓜。……
每次想到这白雪皑皑的冬日，都会想起。
这样的想念，是不是代表着其实早已经心里腾出了属于的位置。
那个时候，问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丘如雪，果然是个傻瓜啊。
……
林木醒来的时候，整个京都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她穿着一件花布的小棉袄，伸着脑袋站廊上，看外面下个不停的大雪。
倪衫端着一盘水果过来，站她身边望着院子里茫茫一片的白雪问：“林木向兰城那边长大，怕是没有看过京都这样的大雪吧。”
林木点点头。
倪衫说：“下雪的时候不太冷，融雪的时候可冷了。林木要记得停雪的时候多加些衣服，要是感冒了，薛明轩应该会很紧张吧。”
林木侧头看向她。
倪衫笑了笑，“四王爷被抓了，未央门的威胁应该也解除了，和姐姐已经没有继续留薛家的意义，所以明天就要回药王谷了。可是林木啊，其实不想管的，可是还是忍不住要说一下。喜欢薛明轩的对不对？那么紧张他，他那么紧张，为什么们两个都说，对方不喜欢自己呢？”
林木怔怔看着倪衫，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倪衫拍拍飘落林木衣襟上的雪花，她说：“林木啊，仔细想一想，薛明轩真的不算是喜欢吗？真的不算是喜欢薛明轩吗？……嗨，们两个，真是不知道让怎么说才好。”
林木低下头来。
倪衫摸摸她的头，说：“孙家今天出殡。薛宛如方才失魂落魄的偷溜出去了，要不要跟去照看着？”
林木刚要迈步往外跑，却被倪衫一把拉住。替她穿上裘皮大衣，倪衫语重心长的教育她，“穿多点，京都的冬日冷得厉害，不要感冒了。”
帮林木穿好大衣，倪衫扯扯那毛绒绒的领子，将林木的小脑袋遮挡了一半，只露出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倪衫说：“林木啊，有句话有没有听过，叫做珍惜眼前。”
林木疑惑。
倪衫拍拍她的肩膀，催促道：“走吧，走吧。”将林木推出门去。
大雪纷飞的冬日，视线所及的距离缩减成那么短。
林木找了好半天，才辨清了方向，爬到孙家的大宅前。
大宅前的雪已经被好多足迹践踏得纷乱肮脏，薛宛如跪那样的雪迹中，埋头哭泣。
林木打着伞，将伞高高举薛宛如的头顶，轻轻叫了一声：“三姐。”
薛宛如嘤嘤哭着，说：“……当时只是很生气，只是很生气她没有照看好孙程。不知道她会想不开，不知道她会跟说对不起。”
安慰的话，林木一向少得可怜。
她只好静静举着伞，蹲薛宛如的身边。
薛宛如俯雪中，向着那出殡的方向沉沉磕头，似乎打算长跪不起。
薛宛如说：“林木，回去吧，想要静静这里。”
林木呆呆说：“三姐，好冷，会感冒的。”
薛宛如依然坚持俯雪中，她说：“请回吧，只想一个，静静的，请让一个，……”静跪这里，赎今生永远都无法赎清的罪孽。
林木叹了一口气，怄不过薛宛如的坚持，垂头往薛家的方向走。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岔路口，林木停下脚步往公主府的方向看了看。
苏行远，醒来了吗？
茫茫白雪，铺天盖地的落下来，薛家和公主府都被一片片纯净地白色遮挡住了本该出现的影像。
岔路口，林木犹豫着，先回薛家烤烤火，还是先去公主府看看苏行远呢？
“林木！”泰安公主呼哧呼哧从薛家大宅的方向跑来，“出事了！”
(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