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专属-承诺（1 / 1）
我想起他制作的MV，拍拍他的肩，“别这样说，MV不是做的很好嘛！”
他苦涩地笑。突然因为分神，再加上海边太暗，他不小心被一个尖锐的石头划伤了手，海水浸在伤口上，就更痛了。
“我包里有‘创可贴’，在你车上。我去拿……”我刚起身却被他一把拽回来。踉跄中险些摔倒，他由背后紧紧地搂住我。“易寻？”
“嘘——别怕，我没恶意。只是，好累。借个肩膀靠靠。”
这种感觉很奇特。在中学的时候，我也曾因为一些事有过“心力交瘁”的感觉。终于有一晚在夜店，我这个化身为“大男孩”的小诱受，玩的比谁都HIGH。那是我第一次也是至今为止的唯一一次服食软性毒品……幸运的是，那天有警察临检，我这个未成年人被带回警局。就在他们给我醒酒的时候，隐约见过一个人，像是警官，我并不认识他，却跟他借过肩膀。那是我记忆中最惨烈的一次痛哭。
“如果你真的感觉辛苦，那就不要逃避，直面内心做你最想做的事。但你必须清楚，机会往往只有一次，有些事试过了，就要知道什么时候‘适可而止’。”
——这是当初那个人对我说的。我没记住他的样子，但记住了他的话。
易寻默默听着我说，忽然放开我转身面向大海。我以为他哭了，但他又比我想象的更坚强。
“还记得我前段时间想辞职的事吗？”当然知道了，然后？“我妈告诉我，我爸得了不治之症。他的心愿自然是希望看到我成家立室。他们一直觉得我的理想不靠谱，这是个现实的社会，没有多少时间与机会任我做不切实际的梦。”
“当导演怎么就不靠谱了？”
他再度苦涩一笑，“我家上三代，现在也包括了我，都是教书匠。有些思想根深蒂固，很难轻易扭转。再加上，现在的娱乐圈，的确是个大染缸，什么惊世骇俗的丑闻都会出现……他们有偏见也属正常。”
“世上行业千百种，不可能唯有教书育人才最神圣吧？各行中也都有败类，莫非教育界真的例外？你爸这话何止是偏见？”
易寻不说话，我忽觉说的有点过了，好歹也是人家的父亲。而且，说不定将不久于人世……
“别这样，想当导演也很简单，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你也可以拍些微电影放上网嘛！”
他清冷一笑，“你还知道微电影？看过哪些？”
我细数了几部个人比较喜欢的作品，说来说去突然发现，居然全都是一个人的作品。
“英格玛伯格曼？”我跟他异口同声地说出作者的“笔名”。易寻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知道他？”
“你是说这位大导演本人？还是这个用此化名的微电影作者？”
“两者都有。”
“我小时候缠着老爸讲故事时，他就跟我讲人物传奇。对这位瑞典大导演的平生有些了解。只是，这位以此化名的微电影作者嘛……我只不过是闲暇时看过他的作品，并非发烧友。”
他噢了一声，继续问我，“你喜欢他的作品吗？我是指那个微电影的作者。”
“喜欢，也不喜欢。说实话，从效果来说不够精良，有些分镜头就更差劲了。我甚至怀疑不是同一人所拍。但有一点吸引我的是剧本还不错。”
“还有呢？”
他干嘛这么紧张？“你该不会就是那作者本尊吧？”
“果然瞒不过你。”
我夸张地作出一副小FANS的样子，易寻只差没直接把我拍在沙滩上。
“在网上有个业余电影爱好者的‘部落群’，我是他们的荣誉会员。网上好多的微电影都由他们组织拍摄。你说的那些作品，都是我刚回国时拍的。后来因为工作太忙，他们出于某些商业考虑，就把许多分镜头给旁人去拍。你真厉害，这样都能被你发现了！”
“剧本呢？”
“我只写过一部，《捡拾破碎的你》。”
他这一说，我想起来……那个故事真的跟他与颜灵的有几分相似。
“前段时间我要辞职，是因为丹麦有家电影公司与我联系。但是，结果你知道了。”他放弃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真心替他遗憾。可是却不能再劝他什么。毕竟，对亲人与家庭负责，才是一个人的根本。若他真的去追求自己的理想，万一错过了与父亲最后的相处时光，会后悔的。
自从我知道了班导是化名为“英格玛伯格曼”的微电影作者后，没过几天他约我一起吃晚餐，并告诉我他准备拍摄一部新的微电影，名字叫《逐曦》。我感觉挺新鲜的，遂问他要剧本看。看过后我发现，这女主角的性格完全是以我为原型设计。可是剧中不断提到过一句话，女主角还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
“容易找，不带你这么拐着弯骂人的！”
他笑着品了口红酒，“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可是结局……为什么是‘无花果’？我讨厌没有结局的结局。哪怕是悲剧……”
“只有没有结局，才会赋予人生更多的可能。可惜，人生的无奈在于你不可能去尝试所有的可能，机会往往只有一次。逐曦，就是追求梦想、追逐阳光。同时，女主角也是一个‘在阳光下尽情舞动着生命之光’的女孩。她的人生还没真正开始，谁又能预言结局？”
我沉默，思考着他话中深意。看来，他是受了最近校园中对我与刘家兄弟的绯闻影响吧！他的用意我懂，只有真心把我当朋友才能真正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
我向他举了举杯中的清水，与他的红酒对酌。
“你的意思我懂了。剧本是你的，我尊重你的创作。只是，是否接拍，我需要时间考虑。”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犹豫，但也没有强迫我的意思。“没关系，我等着。”
“如果最后，我不想接，你会不会很失望？”
“会。”
他倒坦白，不过我喜欢他的直来直去。
“不过，没关系。”
真没关系吗？我看向他，却发现他正专注地凝视我，胜过千言万语。
后来他送我回家，我临下车前他还跟我说，接不接拍随我，不要有任何压力。
可我真心把他当朋友，而且他这剧本明显是为我设计的，不接似乎不尽人情。
当晚，我特地上网搜索。这才发现，原来“英格玛伯格曼”还有专门的官方网站和微博。粉丝数量已超百万，真没想到他这么受欢迎。官方网站上公布了他将要拍摄新作的消息，立刻有大批网友争相留言，哪怕不取酬金也希望参与演出。
当我再查看他的微博时，忽然发现一条作者最新的留言：“感谢大家的支持！但是我意已决，剧本是为她而作，我也只会为她而拍。希望有些人不要再借此炒作，网上流传的女主角人选，都不是她。”
天呀！我倒吸口凉气。看他的意思，我若不拍，这部微电影就会被扼杀在摇篮中了？
我盯着“我意已决”四个字，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这类的微电影，背后不知道有哪些商业机构在操作，电影一天不拍，他们就一天收不到钱，唯利是图的当代，他们怎么可能容忍资金流失？偏偏易寻的固执己见，我甚至都能猜到他会跟相关人撂下狠话，若非是由我出演，否则他宁愿放弃这个微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