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章 强敌压阵(1 / 1)
洛阳福安客店。
这里的气氛从来没有试过这般肃杀紧张诡异。
多张桌椅早挪到墙边,闲杂人等已被请了出去,酒保小二连同店老板一律靠边站,丛碧和随从们立于东面,紧张地看着中央;凌云坐在西边的桌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丛碧,还不时眨眨眼,伸伸舌头做鬼脸。
身形魁梧高大的三叔大咧咧地站在陆康对面,两人对峙着。
摇弋的灯火里,但见陆康面容如水般沉静,一袭贴烫的长袍似乎纤尘不染,手中软剑如一泫冰泉,倒映着天上的寒星点点……
三叔随随便便矗在那里,轻轻抖动四肢,似乎在活络筋骨,手脚的关节不时发出“啪”“啪”的声音,在寂静中听起来分外刺耳。
这两个男人,年少的看似晴空下之雪山,高洁空灵,不可侵犯。
年长的可比称霸山林之猛虎,脸上带笑,却蠢蠢欲动,体内的煞气隐隐流动,在寻找一个最佳的时刻,便会如火山爆发,吞噬一切!
敞开的门窗透进丝丝晚风,陆康身上雪青色的衣袍难以觉察地飘动,不经意勾勒出他结实的腰身和修长的双腿,无声地把那蓄势待发的美感展现在众人眼前……
他根本没有留意大家激赏的目光,全神贯注去捕捉着对手的动静。
—— 绝 不 可 以 输。
原来对方提出,化解“误会”的法子就是决斗。
三叔说得很明白:大家斯文人,没有必要搞到鸡飞狗走,决斗一场,生死各由天命,在场诸位,都是人证。
输者交出手中的印章。
没料到对方如此开门见山。
他们一直以为是窦凌云想要印章,才会纠缠不休,丛碧随风曾经取笑陆康,小姑娘是否冲着你这才子来的啊?
少年男女,有些遇到心仪之人,不晓得如何表达心中爱慕,就会做出种种出格之事来引起对方的关注。
莫非,印章其实是这大胖子想要?!
莫非,这些窦家的打手,都是他的人?!
丛碧冷冷地打量着凌云,很是看不得她脸上的得意之色,低声和陆康说:“一群疯子!我们走,别理会他们!”
这印章咱不要了,行了吧?顶多这就去向萧家请罪!
继续和这些人磨下去,真要傻掉,变成和他们一般疯疯颠颠。
凌云脸颊上酒涡隐现,大眼睛弯成月芽,她指指窗外说:“宇文小姐,事到如今,你们才要后悔啊?嘻嘻,你猜猜,会不会太迟了呢?”
三叔一记击掌,客店西面南边的雕花木窗“哗”的全部敞开,两排弓箭手赫然出现!
这次,真正成了众矢之的。
面对这些人的嘴脸和蓝黑色箭矢,丛碧再好的修养也无法按捺火气,大声斥责: “你们窦家何时改行做起土匪来了?!哼!何必惺惺作态,姓窦的,直接让他们放箭得了,决什么斗?耍猴戏给谁看?!”
三叔哈哈大笑,挑起大拇指:“哈哈!宇文小姐够爽快!阿云年纪小,做事没分寸,回去三叔好好教训她!”说着,他大手一挥,那些弓箭手谨慎地后退,转眼消失在昏暗的后院里。
他站起来,双目在**里闪出精光:“我等若是土匪,二位对一个小姑娘用软筋散,也不见得是君子!阿云贪玩,错在先,可是你们囚禁了她这些日子,也扯平了!三叔是不愿意看到几大家族为了后辈们的小心眼,结下仇怨,这才赶来洛阳,为你们化解这过节!陆公子,你我就赌一场,岂非很公平?”
陆康温文一笑:“窦前辈,云姑娘盗走我们之物,我们一再请她归还,她非但不还,还屡次企图杀人强抢……晚辈万不得已,才留住云姑娘以求一个公道,请问窦前辈,晚辈那一点做错了?今晚前辈在此埋伏下重重杀机,口口声声说要公平解决,怎么听都是笑话!”
凌云在一旁命手下搬动桌椅,腾出空地,一副旁若无人的神气。
三叔森然道:“我们窦家姑娘的声誉,还不如一块小石头?你们禁锢折磨她,我们讨个公道,理所当然!”
丛碧心念急转,这些人,显然胜券在握,明明可以干掉自己和陆康,却装模作样要决什么斗,目的只有一个,印章。
而且,居然私下调动卫禁军发难,一定是急着要得到手。
如此明目张胆来打劫,还说不愿意几大家族结仇?
啊!
忽然,她的脊梁骨发冷,只怕对方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制造一个看起来意外死亡的现象,对于这些人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所以人家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窦大人,请恕丛碧直言,云姑娘在做贼之前,可曾想过自己的声誉?可曾想过窦家的美名?”丛碧措辞客气,口吻却相当鄙夷:“大人要保住云姑娘所谓的声誉,要维持几大家族的和平,不杀人,如何灭口?”
陆康负手而立,气定神闲道:“换言之,前辈要打赢子俊,好让我们交出印章后,再来灭口?呵呵!”
一个窦家不起名小女孩的声誉,值得他们冒此大险?别的不说,当朝兵部尚书可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难道随风半路也被人截杀?会不会七郎和令狐已经出了意外?不会,如果七郎他们出事了,对方就不会以为印章在丛碧手上……
一定是为了印章,一定为了让人怦然心动的巨大利益。
这对印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印章,是七郎赠予宇文姑娘之物,不可作为赌注。晚辈无知,尚不至于作出此等羞辱好友之事。大人出入庙堂,难道竟连草民都不如?”陆康用词也尖锐起来。
他想到的,丛碧当然不会错过,她用下巴冲着凌云点了点,故意冷笑着说:“云姑娘,你要是看上七郎了,和我们说一句,七郎左右尚未成亲,说不定会收了你做二房;你要是看上子俊,直接和他说即可,何必绕那么大的弯?”
凌云停下手,转身盯着丛碧,漆黑的眼珠蹦出火星,不再嬉皮笑脸,严肃起来:“你们这几个败家子,终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别人说你们是才子,不过哄着你们玩,你们倒当真起来了!哼!才子!你们这几个胸无大志的才子,在我凌云眼里,和戏子没什么分别!”
丛碧立即逼问:“那你为何咬着他的物事不放?这边厢谋取人家的物事,那边厢诬蔑诋毁人家,你和伶人也有一拼!”
凌云横眉立目,从鼻子里哼出来:“哼!你们这群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知道什么叫为国为民?晓得何谓万世基业?清楚怎样方可国泰民安?……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们?哼!!!我为的是……”
“时辰不早了!”窦家三叔抬手道:“陆康,你若尽力一搏,还有机会要回失去的东西,否则……”
陆康轻轻摇头,人如玉树临风,以永恒不变的冷静掩饰着心中的隐痛,凌云的话,如利刀剖开他心中的伤痕,渗出深埋多年的心血……那个说过不会嫁给权势财富的怀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