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1）
“你真得要这样睡吗？”
萦玉居然趴着睡，就像乌龟一样，趴在地上。乌语帮她拉拉毡子，又看了看她，这种睡姿太奇怪了。
“我喜欢。”赶了一天的路，累死了，困死了。为什么她还能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萦玉，你这样睡不会不习惯吗？”乌语又问。
“我习惯了，睡吧。”好奇的宝宝啊，姐累了。
“真得能睡着？”
“你可以试试。”萦玉给了她一记杀光，她无辜的说：“我试了，但是睡不着。”
天啊，有机关枪吗？真想直接毙了她。
萦玉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睡得着，就怎么睡，行吗？”
“哦。”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乌语辗转反侧，依然睡不着，她又趴到萦玉的耳边，“你睡了吗？”
“我睡了。”她斩钉截铁的说。
大冷天气，一只未冬眠的苍蝇，毫无戒备的停留在老虎的头上撒尿。
“你睡了，你怎么会说话呢？你一定是睡不着，如果你真得睡不着，我可以给你讲故事。讲我和札西的爱情故事，你说好不好？”
“很抱歉，我喜欢听凄美的鬼故事。”死得越惨越好。
“那我先讲爱情故事，再给你讲鬼故事，好不好？”
一枚原子弹，空降到萦玉的身边，她生气的坐起身，乌语高兴的讲了起来，“你真得想听？我就知道你一定好奇，对不对？我和札西是青梅竹马，我们从小就……”
“乌语，对吧？”笑里埋了几分阴冷。
乌语点了点头。
“我很累，不想听什么故事，要是你真睡不着，可以去找你的札西。”
不远处，那两个靠着大树闭目养神的男人，假装听不到萦玉的痛苦，依然安稳的在睡觉。
乌语委屈叫道：“你怎么这样，一下子要听鬼故事，一下子又不想听，我都说了先讲爱情故事，再讲鬼故事。你要是真得那么想听鬼故事，我就先讲好了。唉，比我还任性。”
稳住，一定要稳住。
萦玉不停的做深呼吸。
天下这么大，很难再找到这么有理的人了。
“我.要.睡.觉。”一字一句，她艰难的说出来。
乌语抓起萦玉的双臂，“我都退步了，你还想我怎么样？都说了，先给你讲鬼故事了，你怎么这么小心眼？我现在就讲，还不行吗？阿玛经常叫我体谅别人，我现在体谅了，你还不是一样的无理取闹。”
“我小心眼？我无理取闹？”人才啊，人才。
“当然，平时，阿玛和额娘都不会提这么多要求，他们所有人都会乖乖听我讲，哪像你，这么多的要求？”她摇，她摇，把萦玉的摇得晕头转向，又继续说：“鬼故事还听吗？我没有讲过鬼故事，如果讲得不好，你不能抱怨。”
萦玉彻底的阵亡。
好几把箭，攸地一下，全部射中了札西的额头，他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萦玉的眼睛从上马车那一刻，就跟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重重的黑眼袋，让人窒息的怨气。札西干笑了几声，把水袋递了过去，“大嫂，喝口水。”
“不行。”乌语抢下了水袋，这是她和札西的专用水袋，任何人都不能用。
“拿来。”札西伸手要。
“死都不给。”
“再说一次，拿来。”
“不要，不要，不要。”
在他们的抢取中，水袋意外的飞了出去，撞上了萦玉铁黑的脸蛋，乌语知道大事不妙，连忙躲到札西身后，“都说不要了。你看，现在好啦。”
札西回头瞪了她一眼，捡起地上的水袋，“喝…喝水。”他千算万算，却算不到乌语躲在马车里；他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带她一起上路。
她的两团火焰，“你觉得我最需要的是什么？”
“睡眠。”舌头都快打结，他拉着乌语，拉开帘子，“大哥，你先休息，我们来驾车。”札克含笑的打量他们，乌语却说：“这么冷，我不想坐外面。”
“行啊。”札克爽快的答应。
札西朝她使使眼色，叫她往里看。“好吧，外面就外面。”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吵闹消失了。
她放松的靠在马车上，一副疲惫的样子。札克轻步走过，坐在她对面，路不平，坑坑洼洼，马车一路颠簸。他无奈之下，轻搂着她，让她可以睡得更安稳。
萦玉眼睛往上看，一张嬉笑的嘴脸，“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
他提醒道：“我们是夫妻。”好怀念这句话，以前她总喜欢用这个借口来拒绝他。
“对，囚犯新娘。”
眼不见为净。
囚犯新娘？
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会这么认为。
看她安静的闭上眼睛，嘴巴也不再淘气。
他开始回想起，他们的一点一滴，如果没有萦玉，他或许会像以前的自己，什么事都安排妥当，不会出现任何的漏子。对于萦玉的出现，他可以说是措手不及，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的吃草论，她的爱情论，她的友情论，一一击破了他厚实的防卫。
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眼光。
心在动摇。
半晌。
“到了。”
雷鸣般的喊叫，让他们对上了眼睛，他在看她，而她也在看他。爱的电流在流动，正当他们陶醉之时，帘子拉开了，“到了，你们在磨蹭什么。”
萦玉在看地，札克在看车顶，两人都不好意思起来。
下了车，眼前出现了一个梦境般的景象。
绿树环绕，碧绿的仙绿，天与地融合在一起。
他们把行李搬进了湖边的小木屋里，萦玉走进一看，这完全是欧美的风格，云杉木之间错综复杂的年轮，几张有点残旧的椅子，门对上就是两间卧房。
“我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吗？”
他们停下手中的物品，同时看向她。
乌语先说：“这是他们每次离家出走的地方，也是我每次离家出走的地方。”
札克走到外面，札西又说：“这地方，是我们四兄弟建的，只是临时居住的地方。”他知道她会失望，但是为了大家好，他必须说清楚，免得她有无谓的猜想。
她刚升的希望又破灭了。
那夜下起异样的雨花。
萦玉失踪了。
札克和札西带着乌语一路找回去，他们记得那个清晨，萦玉说要去看日出，所以就背着札克一个人上山找日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等到札克几个人回到府里，札萨才告诉他，萦玉因杀害达拉家的人被押送到大朝再审，谁知途中遇到土匪，萦玉为保清白就跳崖自杀了。
绵羊声围绕着母子两人。
一身蓝衣衫的孩童靠在青衣的怀里，天真的问：“额娘，我想阿玛了。阿玛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呀？”
青衣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达拉家一百三十八条人命，断送了萦玉的生命，也断送了她的爱情。根据她的心腹回报，皇上下了密旨，秘密处决萦玉。札克赶到的那一天，正值严冬，大雪纷飞，悬崖上只剩一副铁链。
太阳落下了一半，留下一半温暖那两个悲凉的身影。
乌语看向札西：“大哥太无情了，抛下自己的妻儿。”
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是小环，只有她能把一切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可是她已经失踪了，而萦玉成了杀人凶手。大哥心苦，谁都领会不到，只有他们几个兄弟才明白当中的血泪之痛。
札伦加入他们的行列，眼睛却落到那对母子身上，大哥随着萦玉的死，消失了两年，草原平静了。血案的背后又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没有人会去探讨，没有人敢追究。
暄闹的街道，小孩在追逐，大人在做小买卖。
一墙之隔，院里显得冷清，此院本叫雅院，后来软禁了一位陌生女子，人们就把雅院改成了鬼院。鬼院只有凌家堡的凌夫人宁静儿进去过，因为外面是护卫把守，连天上迷路的小鸟都飞不进去。
“玉儿。”
宁静儿喊了两声，不见人应，她便四处寻找。
卧室空无一人，书房到处是书，摊开的，合上的，随风翻阅的，零乱无堪。转到楼上，只见茶杯还留有余温，阳台上孤寂的站着一人。萦玉空手抓了一缕阳光，又放开，“娘，我想出去走走。”
宁静儿的呼唤，她听到，却不想回应。当初抱着必死的心，离开那片伤心地，却被凌叔叔救起，还给了她一块静土，只是这块静土太静了。
“万万不可，要是给人认出你来，只怕会引来祸端。”当初她就反对收留她，只是念在以前欠她额娘的一份恩情，才出于无奈收她当义女。宁静儿见萦玉有些不高兴，又不搭话，便接着说：“玉儿，要不为娘找个丫头给你解解闷，作个伴？”
丫头？
她以前有个很贴心的丫环，常常跟在她身后，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背叛她。
萦玉摇摇头，微笑道：“我跟自个儿作伴也挺好的。”
“玉儿，为娘都知道，这里不比皇宫，不比你以往的日子，但是为娘绝不会让你饿着、冻着，你要什么，为娘都会尽量满足你。如果你想出去走走，就问问你凌叔叔，他答应了，为娘就陪你走走。”
“娘，玉儿明白。”寄人篱下，她都懂。
“玉儿最懂事，秋水能有玉儿这么懂事，为娘就不用忧心了。”
“秋水妹妹怎么了？”
宁静儿叹了口气：“秋水不肯嫁，谷水又不肯娶，这两个孩子都老大不小，应该成家……”
做娘的，数落自个儿的孩子，脸上都闪着光，嘴里竟是一些酸话，心里却不是这么想。这儿女的话匣子一打开，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萦玉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