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1）
说也奇怪，札克自从那次与她协议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札西也只露过几面，而札株更加奇怪，连续几天都不见他的人影。他不是喜欢小环吗？为什么没有来看小环？难道他们两个人吵架了？萦玉合上书本，她根本看不进去，反而越看越烦。她想到老头所说的话，他们要回草原。所以她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他们一起回草原。不过，她一想到柳妃那张伤心的脸，她更加不舍得离开。在这里有太多人有太多事让她放不下。
青衣还是不愿意与她见上最后一面。
萦玉放下书，走到了外面。小环忙着准备收拾她的行李，所以没空陪在她的身边。当她来到小池边，小柳叶抚过她的脸颊，她轻笑，连柳叶都欺负她。她揪起裙边小心地坐在大石上，又把鞋子、袜子脱了。池里的水好清好凉，她的脚泡在水里，小鱼四散。
“唉，好羡慕你们。”
水中鱼有多快乐，它们摆着尾巴，一个跟一个游在一起，自由自在。萦玉调皮的打起水花，那些小鱼跑得更快。逃吧，逃到没有烦恼的地方。
札克和札西正谈论明天出发的一些，还有牧场那边也出了不少事，还有一堆的公文等他查看，所以他们必须马上回到草原。“三弟那边的事，叫他加快点动作，免得……”札西示意他看那边，池边的人影，“她好像很开心。”
萦玉的一颦一笑，都被札克收到眼底，他大步走去。萦玉正玩得开心，小手不时拍打水面，脸上都是水珠。
“大嫂。”
萦玉故意不理他们，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他们往这边来，只是她心里有气，气他们这几天放着她不管，让她当个深闺怨妇。她多次想出去走走，却被护卫拦下来，因为王爷没有命令，她不能出去。
“怎么了？”札克看她低头，以为她又不舒服了。哪知道，萦玉调皮的泼水给他，他来不及躲，便一身是水。札西看到她疯狂的举动，早就闪人了。
他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今天倒成了只落水狗。
萦玉笑得东倒西歪，完全不像一个格格该有的行为。
他呆呆的样子，让她以为他又生气了。她拿起丝巾，擦了擦他脸上的水珠，“我闹着玩，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好啦，我以后不闹你。”
她发现他的眉毛好浓，就像两条蝌蚪，教她肚子里的笑虫又开始闹她。
“我们明天要回草原。”他知道阿玛跟她说了，但是他还是想亲口跟她说。
“我知道。”他的鼻子好挺，她好想把丝巾塞进他的鼻孔里，看他出糗的样子。
“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要是不愿意跟你走，你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吗？”她反问他。
“我不会放手。”他拉下她那只玩弄他衣服的小手，他不会放手，她一定要跟他走。
不过这个萦玉格格跟札西所说的萦玉格格有点不一样，萦玉曾经失足落水。后来听宫里的人说，萦玉格格被水鬼缠身，变得胆大不再是逆来顺受。按道理说，她此时不应该在池边泡脚，因为她心里多多少少会怕水。而且现在的她不但不怕水，还玩得不亦乐乎。
“大哥！”
萦玉和札克两手相连，看去那边的人。札伦旁边站着的人是青衣，她好像来找萦玉，因为她的眼睛一直停留在萦玉的身上。“青衣。”她终于肯见她了。萦玉开心的穿上袜子，她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如果现在不说，明天就没有机会了。
札克揪起札伦的衣口，又对萦玉说：“你们谈。”说完，就把札伦拖到一边，他不明白在这个重要的时刻，他为什么把青衣带过来？
“大哥，我……”
“你做得很好。”给了他一记杀光。
札伦伸了伸脖子，他怎么感觉不到好的意思？
“青衣，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嫁给札克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
萦玉很惊讶，青衣居然为她拭去额边的汗珠，眼里满是怜悯。黄昏未尽，她们之间的友谊在外人看来绝对是姐妹情深。
“你能原谅我吗？”她一直在等她的原谅。
“萦玉妹妹，我的好妹妹，我怎么可能不原谅你呢？”好戏还在后头，不原谅她还怎么做下面的戏呢？
“青衣，我很高兴，真得很高兴。如果没有你的原谅，我会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真得谢谢你，青衣。你是好人，是天下最好的好人。”萦玉激动的握着她的手，太好了，她终于原谅了她。
“好人？”她轻笑。
“萦玉妹妹，最近过得好吗？”
“我……”她要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她过得好就证明她不在乎她的感受。“跟以前一样，没有和你一起这么开心。”
“萦玉妹妹真会说话。”她抚动着还未平静的水面，又问：“这水，好玩吗？”看来她忘记了，真得忘记了。
“把脚泡在水里很舒服的，你要试试吗？”
青衣没有脱鞋子，直接泡在水里，萦玉惊呼：“你这样子，鞋子会湿的。把它脱下来吧，我帮你。”青衣冷眼，抓着她的手，“那天，我就像现在这样。”
她不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那个温柔的青衣姐姐不见了，现在的青衣，很冷，比池里的水更冷。她眼花，看错了吗？
“青衣，你在说什么？哪天啊，什么事？”她不记得，她们在湖边玩过。难道又是以前的事？
“其实，我会游水。”她落水那痛苦的表情，浮现在水面。青衣一脚踢去，萦玉的倒影依然还在。
“是吗？”好巧，她曾经是校队的游泳健将。
她的愚蠢让她仰天大笑。萦玉更疑惑，青衣更高兴，“你还不明白吗？”
萦玉以为是那件事，连忙说道：“我知道，我会记住的。如果没有你救我，我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忘记的。”
“救命之恩？”她不是普通的笨，青衣附在她耳边，说：“如果我想救你，就不会在你快死的时候救你了。”
她是什么意思？
在快死的时候，救她？
难道她当时在场，还见死不救？
萦玉摇头：“我听不懂，你说清楚点。”
青衣见到她无助的眼神，心里都乐开了花。她摘了一片柳叶，放到她手里，“难怪札克会选择你，因为你真得很笨。”
“你是什么意思？”她似乎闻到了一点阴谋的味道。
“我的好妹妹呀，你太好玩了。”
世界正在扭转，萦玉抓着她的衣口时，一切都改变了。她扭曲的脸孔，阴森的嘴角，一点一点逼近她，“我恨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恨你。如果你没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不会博得所有人的怜爱。其实，你是最可怜的人，因为那些爱你的人，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你以为你额娘不知道那次推你下水的真凶是谁吗？别天真了，她是怕她的地位受到威胁，才不敢向皇阿玛说。”
萦玉想逃，但是她逃不过去。
“何况，后宫之事一直是皇后在管，而皇后又是我的亲额娘，她当然会包庇她的女儿。这下，你明白了吧。别再说你什么都不懂，那样子，我会很累。”
她明白了，手里的柳叶被她揉碎，被她榨出汁来，“你是推萦玉下水的人？”如果萦玉没有落水，她不会穿越到这里。
“恭喜你，猜对了。”
萦玉苦笑，“我的青衣姐姐，我的额娘，还有什么人对我这么好呢？”
青衣觉得还不够，她还能站着，只要她还站着，她就一定要跟她斗到底。
“你又想干什么？”萦玉见青衣一点点往后退，再退后，她就要掉到池里了。
“我想帮你。”她要毁了她的所有名誉。
这个人太可怕了。
双眼的怨恨，不会假。
这才是真正的青衣。
一身绫罗绸缎，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她还有什么不满足？人的欲望，真得是无止尽的。宫廷的争斗，每一秒都在上演。
“萦玉死了！”
青衣惊住了脚步。
萦玉落泪。
这些人都带着爱的面具，把萦玉骗到了悬崖上，再把她推了下去。
“萦玉在落水之后，就死了。”
“你成功了。”
“我之所以不记得你们所有人，因为我不是萦玉，我是何萦。我只是一个灵魂，一个附在萦玉身上的灵魂。”
青衣抿嘴，“萦玉妹妹，你变得好狡猾。”
她在笑，猖狂的笑着，复杂多变的情绪，紧紧牵动着萦玉的每一根神经。她们爱过恨过争过，还剩下什么？这一刻，她是恨她这个大骗子，但是手却不自觉得拉着她的衣领，湖里的水有点凉，不再是游水的好季节。
“别哭，我的好妹妹，你这么伤心，有人会心疼。”她督了一眼，草丛里的那两个人影，似乎显得不太耐烦，“打小，你的眼泪就是武器，任何人都逃脱不了。”
“好了，为了我这个姐姐掉这么多眼泪，以后怎么办？我记得，当时，那个你最亲、最爱、最疼的人，眼睁睁的看你去死，两脚软得像乌龟一样，趴在地上……”
最亲？
最爱？
最疼？
到底是谁？
风吹动了萦玉的心，拉起了她无尽的恐惧，背后有无数只黑手，正在向她招手，她痛苦的表情，就像春天的雨季，滋润了青衣那颗久枯的心。“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跪下来，求我。”她胜利了，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赢了。
萦玉放开她：“你走吧。”
差一点，还差那么一点点，她不应该放手。青衣拉住她：“对了，你很爱札克吧，那么，札克有多爱我，你知道吗？你了解吗？想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