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吃草人(1 / 1)
沈如侠决定放弃继续和他辩驳,她怕自己还没有被热死,就先被他气死,她一点也不想英年早逝,况且白天独孤笑宣布她是他的妻子,这里是他的家,任凭她怎么解释,怕是别人也不会信她了,那她何必浪费口水呢。
想到这里,沈如侠看他的眼神开始古怪起来,有些纠结。
独孤远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脸上还是笑容依旧稳如泰山,“沈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是你求我说的,万一你不爱听,可不能翻脸啊。”
……他有求过她吗?他还是风度翩翩的微笑,从容不迫。
“陈思月本来是你弟弟未过门的老婆,然后你抢了你弟弟的老婆,婚礼上你弟弟又抢了你的老婆,然后你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又把老婆从你弟弟手里抢回来,现在她终于成了你的老婆,对吗?”
“……”独孤远觉得脑袋有点懵。
“可是,陈思月喜欢的是你弟弟吧?”
独孤远眼神一黯。
“其实月儿喜欢谁,我也不知道,”独孤远像是自嘲般笑了下,靠着湖边的雕花护栏坐好,视线落到湖里游动的鱼儿身上,“她喜欢谁,从来我都不知道。”
沈如侠无语,这位大少奶奶表达的是有多不明显啊。
独孤远的视线随着湖里的鱼儿移动,眼神渐渐迷离,思绪飘得很远。
“笑没有定性,很少回家,在我和月儿成亲的前夕,我爹算到他一定会回来捣乱,所以提前设计好了计策,果不其然,婚礼那天笑的确回来了,强行带走了月儿。”
“大少奶奶也愿意和他走?”
沈如侠费解,如果她不愿意走,以独孤笑的性格也不会太过强求,顶多失望而归,就算独孤笑非要带她走不可,以死相逼是个不错的法子,毕竟没人会抢一个死的新娘,古往今来除了新娘本人愿意,她还没有见过一个抢亲能成功的。
“月儿是愿意的,所以她和他走了。”
沈如侠也觉得有点懵了,“那她怎么又回来了?”
“他们走后,我爹四处散布消息,说我相思成疾已经离开了人世,另一面又派人悄悄跟踪笑的行踪,趁着笑外出买酒的时候,偷偷带走了月儿。”
这下子沈如侠更懵了,就这么简单?江湖第一号杀手就这么好糊弄?她开始为之前死在他手里的人叫冤了。
看出她的不解,独孤远好心地为她解释,“带走月儿的同时留下了一封遗书,写着月儿因为觉得对不起我想不开,又悬崖边上留下了一只月儿的鞋子,造成一种月儿跳崖自杀的假象。”
“所以……独孤笑信了?”她不可思议!她多么希望独孤远此时能摇摇头,告诉她一个更大的□□。
但是,她失望了。
独孤远点头了。
“你们就不怕他回来发现你们的骗局?”沈如侠怀着最后一点希冀问他。
独孤远摇头,“我了解笑,以笑的性格,气死了大哥,逼死了大嫂,他是断断不会回来了,甚至不会再踏回杭州一步。”
最后一点希望也碎了,她不应该期望能从他嘴里出来什么更劲爆的消息的。
不过她还是不明白,独孤笑要带陈思月走,她就跟他走,独孤远要找她回来,她就跟他回来,那她到底是想和谁在一起呢?她相信,这个问题,连独孤远这个当事人也不清楚。
她挨着他也在护栏边上坐好,“你们这么做就等于……间接赶他走。”
沈如侠突然为了独孤笑感到心明显地痛了下。
“相信我,我从来想过要他走。”独孤远急急地侧头看她,像是想要表达他的真诚。
沈如侠几乎相信,如果她说不信,他甚至敢哭给她看。
“沈姑娘,如今他可以为了你回来,可见你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随即他又低下头,轻轻扬了下嘴角,“笑是个重情的人,一旦动情,你就是他的一切,他是我弟弟,我了解他,我知道他是真的在乎你,希望沈姑娘你好好珍惜……”
再抬头,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沈如侠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
沈如侠仍然不辞辛苦地寻找着凉快的地方。
夜晚的后院和白天不同,少了几许园林风,多了几许清幽,水在杭州从来都不是少见的,洒在湖面上的月光竟微风一吹,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夏季的风都是热的,不过还是好了许多,经风一吹,沈如侠舒服地吐了口气,懒洋洋地朝着假山靠去。
终于凉快了些,沈如侠有了些睡意,靠着假山蹭来蹭去。
不知道蹭到了什么地方,假山上一块凸起的石头被按的凹了进去,后背突然一空,沈如侠的身子笔直地朝里倒了进去。
“啊!”
屁股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叫出声。
她揉着屁股爬起来,开始打量眼前的情况,她明显是不小心触碰了什么机关被摔了进来,这里漆黑一片,只是石门的缝隙中透出点点光亮,可是这点光连路都看不清。
机关设的这么隐蔽,可见这里的主人应该是有什么秘密藏在这里,沈如侠对于别人的秘密还是没有兴趣的,因为大多数死于非命的人原因只有一个——你知道的太多了!
沈如侠发誓,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死,而且独孤笑的老爹能把他逼成一个杀手,他应该也是个狠角色,万一触碰了他的底线,那她想不死都不行了。
越这样想越有道理,沈如侠抬脚就要走。
一声微弱的呼吸声传来,她脚步一顿。
常人是听不到呼吸声的,可沈如侠不是常人,对于雪域族人而言,听到人的呼吸声并不算什么难事,那声呼吸声很轻,若有似无,就像有极厉害的人在控制着一样,若不是雪域族人异于常人,怕是沈如侠也听不到的。
她心下奇怪,这里住着一个功夫奇高的人吗?可是就算功夫再高,自己的呼吸也顶多控制一时半刻,她听得出来,这呼吸声已经控制许久,或者,生来就是这样,就算功夫再高,恐怕也憋死了吧,难道这里有人想自杀,并且用自己憋死自己的方式?
……貌似这个成立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不是功夫奇高,那就是生来如此了,据她所知,有这般本事的人,只有雪域。
正因为雪域族人生来的天赋异禀,使得他们的呼吸声收控自如,才能使沈如侠在偷盗的时候没有呼吸声不被发现,更加练就了她天下无双的轻功,因为即使飞的再快也不用调整呼吸。
难道外界还有更加强大厉害的种族?
沈如侠眸色一敛,缓缓朝洞内深处走去。
即使没有光亮,有那微弱的呼吸声做向导,沈如侠还是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路。
越走近洞里深处,光亮渐渐多了起来,洞里的场景也更加别有洞天,道路两侧摆着盆栽的水晶石,水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洞里的一切。
沈如侠的心揪起来,他们也用水晶石照亮?
浅浅地,听到了水声,淅淅沥沥地,像是下雨,更像是水潭,沈如侠侧耳倾听,是的,水潭,一条小的不能再小的水潭。
一个转角,她终于走到了山洞的尽头。
山洞的四周满是各形各状五颜六色的水晶,将洞里的一切照的通亮,千形万状的石乳滴着水,洞里有一汪水潭,水声淅淅沥沥的,从岩石上流下来,不知道源头在哪,不知道要流去哪里。
除了水晶,除了水潭,四周长满了水草,高低不平的水草。
水草中央有个黑影在动,沈如侠知道,这个就是呼吸声的主人。
那人背对着她,衣服脏兮兮的,有些破烂,甚至有些小,极不合身,就像是穿了一件小孩的衣服,头发乱蓬蓬地团成一团,有点像鸟窝。
不知道为什么,沈如侠总有种想靠近他的冲动。
身体永远比心是诚实的,在沈如侠想要靠近他的时候,她的脚已经不听使唤地走近他了。
那人像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突然不动了。
敌不动我不动,沈如侠也不敢动了。
那人突然转过脸来,然后——
“啊!”
“啊!”
“你是谁?”
“你是谁?”
“你先说!”
“你先说!”
“……”
“……”
“好吧,我叫沈如侠,我是不小心摔进来的,我没有恶意。”一般人都会问这几个问题,沈如侠坦白从宽。
那人点点头,“我相信你。”
说是点头,其实沈如侠根本没看到他的头在哪,从他转过身来,蓬头垢面已经不能形容他了,只看得出来他很高,头发乱糟糟地已经盖住了他的脸,以至于她根本看不到他的相貌,更别说看他点头,事实上她只看到一团头发做了一个上下运动。
那人点完头,重新蹲下,继续刚才没做完的工作。
沈如侠走近才发现他在拔水草,放在水里洗干净。
“你洗水草干嘛?”
那个人很快告诉了她他洗水草干嘛,不过他不是用嘴说的,而是用行动告诉她,只见他把水草洗的干干净净水漾动人,然后,张嘴,塞进嘴里,牙齿上下咬动。
如果她没记错,那个词,叫嚼。
沈如侠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地开口,“好吃吗?”
那人一个劲儿地点头,张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至于为什么沈如侠能够看到他的牙呢?因为他的头上除了头发还是头发,在满片黑色里,白色总显得特别突兀。
沈如侠不得不承认,他的牙齿真的很白,起码她的牙就没这么白,不知道是不是糖葫芦吃多了,她盯着他手里的水草,难道吃草能让牙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