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很没用(1)(1 / 1)
贞安在得到皇位以前,朝臣们也当这皇位必然是八贤王的,结果,那位王爷却还是要朝朝跪拜贞安。
“朝臣的支持是一方面,而皇上的旨意则更为重要,皇子只顾着想要一呼百应,可似乎忽略了如何讨好皇上。这些年来,太子殿下有恃无恐,结交朝臣已然喧嚣尘上却不知收敛,若不是顾念在前皇后的份上,早该被废黜了。若是皇子步了这后尘,怕是要与皇位无缘的。”
“……”
“听说皇子轻皇权而好礼佛,在这紧要关头怎么变了?皇上近来身体多有不适,还不如多为皇上的龙体费些心思。至于太子殿下,甚至无需别人动手,他自个儿就会创造麻烦的,皇子只管安心就是。”
听了这番话,林歧心中一片激昂,忙与我们告了别,说是要回去替贞安帝祈福求药,继续装扮成那个不恋皇权,德爱苍生,以仁孝为先的二皇子。
于是,我们便高兴的将他送走了。
万俟尹奚却是得逞似的一笑:“他如今去讨好贞安,你总该清闲几日了。”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却终究得不到皇位。”抬首望着他笑道,“你可真坏,明知废太子几乎为不可能的事,却还是让他去浪费时间。”
今日若换做是我与林歧说了这样一番话,却不会有这样明显的效用,可是林歧把万俟尹奚供为圣人,就算是同样的话,听来也觉得悦耳些,这都是中了盲目崇拜的毒。
“谁叫他老来烦你?而且,让他去孝敬孝敬贞安,那也是他应该做的。”他全不以为然,又瞥眼见到桌上喝了一半的粥,便咧嘴一笑,“再重新来碗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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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因被林歧耽搁了些时间,便没能赶上早朝,后来待我用过了早膳,络络又起了床,抓着我让我陪她去听戏,这便是更加抽不开身。
其实,络络是听不懂戏哪儿好的,只是她寻思着,为什么王公贵族都好这口玩意儿,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风雅?为了展现她一直处于时尚的尖端,所以便拖着我去了。
到了戏楼,却不如所想的那个模样。
不像宫里能专门搭个戏台子,再请戏班子的人过来,还能挑挑拣拣只供专享,这戏楼却是常年轮场。
岁月更迭,戏不更迭。
春秋变换,话题不换。
一年到头,唱来唱去,也无非就是那几场戏。
但是听戏的人却是乐在其中,今日唱哪场便就听哪场,听了多少遍也不厌烦,磕着瓜子,喝着茶,便将一下午的时间挥霍。
楼中听戏的人多,便也就杂了。
来来往往,一会儿这个让一下,一会儿那个让一下,又瞧见戏台子上唱的不过老生常谈,便让人产生了退意。
络络也不堪忍受,便过来问我,想不想换个新奇些好玩些的事儿打发时间。
我寻思着,只要能离开戏楼子,那便什么都是好的。
也因这样想着,便应了声跟她走了。
岂料络络竟又将我领回湖边,捋起袖子便跳进湖里,手里还抓了个削尖了的三叉树枝,全神贯注于如何叉鱼。
问她昨儿个下午不是才网过鱼么,她却甚为太真的告诉我,网鱼是网鱼,叉鱼是叉鱼。
听得我呆了两呆,心下不由暗暗忖度,若是要如此细分,那么拿瓢捞鱼,潜水逮鱼,抓哪一种类的鱼,咸水的还是淡水的,迁徙的还是常驻的,这都是不一样的。
如此说来,我此生怕是要跟鱼杠上了。
于是,我头也不回的走到湖边,伸手将络络拉上了岸,又甚为郑重地说道:“你先歇会儿,我来。”
她见我愿意主动参与,委实难得,便乐呵呵地将树杈交给了我,准备从劳作者升格为指导者。
我浅浅的将树杈觑了一眼,却未将它使用,而是信手甩出了一道巫力入湖。
轰隆一声,湖水平地而起,如万千水柱凌空,豆大的水滴似雨水一般打落,顷刻间,整个湖面上都是一片泛白肚的大鱼小鱼,蛇鳝螃蟹。
别说是这些水产的儿孙小辈,就是曾孙外曾孙们也被我一篮子包了。近期内,这里是不可能再捕到鱼的。
络络眨巴一下眼睛,呆呆地望着我丢了手里的树杈乐颠颠地回来拿筐,又听我与她说道:“走,咱们下去捡鱼去。”
可她却还是怔怔地望着我,扁了扁嘴,死活不肯迈出步子参与其中。
我瞧见她那份可怜形容,颇有几分欲哭之相,这才恍然从罪恶的深渊爬了上来,抹了把冷汗,又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便觉得十分愧疚。
在回去的路上,任凭我如何夸赞络络的捕鱼技巧,她却也是不肯欢歌,只安静地走着,可她这样安静,反倒让我心里没底。
只怪白居易曾一语中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个闹腾惯了的人,便就见不得她沉默。
可我好话说尽了,络络依然撅着嘴。
这便又只好去请教万俟尹奚。
他听了却是一笑,转而将我带到络络面前,又顿时将我置于死神大斧所劈砍的砧板上,怒目以对,厉声相叱。
我只顾着点头认错,也没怎么细听,只略略知道大抵是些有关可持续性发展之类的话,等他教训完了,便又以我为反面教材,甚为怜惜的将络络褒奖了一番。
络络因此甚为欢喜,在帮我赶走万俟尹奚之余,晚上还多吃了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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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络络睡得十分香甜。
可我却如何也睡不着,这便又一个人荡到了后院花间去练武。
当初习得的剑术一直谨记于心,从来不曾忘怀,可如今比划起来,却明显不如当初那样顺手。
花影深邃。
刀光如丝凌乱,一缕心思却更为凌乱。
我想重新建立妖兵团。
这个念头已经在我的心中扎根了数月。
现下罗太尉刚死,也许这正是我的机会,不可多得的机会。
可是,若真将容玥做过的事一件件重复,又会让我感到不安,重要的是,我却不知为何不安。
“难道竟是夜猫子投生的?”万俟尹奚甚为疲倦地坐在石桌前,单手托着脑袋,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为何你尽喜欢晚上出来溜达?”
我闻得人声,便收了剑站好。
“你来的正好,”心下不由觉得欢喜,便将手中的剑向他丢了过去,“能否陪我练练?”
他接了剑却是呆了一呆,缓缓坐直了身子,看着我犹豫道:“我很强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