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差别待遇(1 / 1)
仅伸手一挥间,玖刖的手中便多出一根长鞭,恍一眼望过去,大概有三米长,墨绿如藤,通身缭绕着浅蓝色的巫力,全为巫力所化。
她英姿飒爽的将长鞭一提收在掌中,又命令似的朝我使了个眼色,大概是叫我赶紧躺下来装死。
因那样的神情让我看着十分不舒服,也便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依然雷打不动地坐在长凳上,懒懒地托着下巴。
她以为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可我却能感应的出来,屋顶上有六个人,门外是二十四个,想来是南萏皇帝低估了我,以为这样的阵容便能够索我性命,堪堪都是些普通的武夫,我一人对付也足以了,何况现下还有这个大名鼎鼎的玖刖公主与我待在一处,且又不是个袖手旁观的人物,输赢已是定局,我根本无需装死以求安稳。
许是对我无可奈何,玖刖只好瞪了我一眼,便凝眸望向门外寒气深重的月下景,警戒模样如草木皆兵。
我曾听闻这个玖刖公主自小便是当儿子养的,所受训练极为苛刻,这也便造就了她非凡的轻功,前些年还一直霸着轻功天下第一的位置,近年却不知是被谁给挤了下去,但怎么说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却不知她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一个人,如此对手也毫不松懈。
不消多时,那些人便如出鞘之剑一般,疾然涌入屋内,怎料我二人以备,先破阵而入的几个当下便祭出了亡魂。
玖刖乍见我竟不像是个手无寸铁的文士,微微一怔愣,有些恍惚,却即刻又被周身逼近的刀刃惊醒,飞舞的藤鞭灵动如蛇将刺客脖颈环绕,由于长鞭为巫力所化,刺客一被缠住,便如一圈电火在脖子上燎烧,再也难以逆转乾坤自此牢笼之中逃出,只能被电得身躯狂抖,口吐白沫,玖刖见那人已是晕晕乎乎,便伸手用力一扯,又是一条性命如细雨打在干旱的河床上,眨眼不见了踪影。
难得玖刖表演,我自然是要捧场,只是这些人显然是来杀我的,就如出巢之蜂蝶一般,一个劲的朝我围攻圈打,我若想为她喝彩真真不易,故而能偶尔得空将她那边的情况瞥上一眼,已是十分满足。
我手脚并用地战了半场,脑中却倏地想起,有一道术法正合着这情景,好用的很,便忙将双手交叠结印,口诀并之而出,即刻便凭空落下漫天亮晶晶的粉末,引起了一屋雾霭,将刺客掩埋其中,而我却趁机一跃而上,蹲坐在房梁上将下面望着,若是看见有哪个跳了出来,便趁机一道巫力将他轰晕,当然,这是不包括玖刖的。
玖刖一个跳跃落在我的身侧,瞅了瞅我所使的巫术还算满意,转而却想起什么似的拧眉道:“这粉尘不会还有其他的效用吧?”
“什么效用?”我顺口反问了句,笑问,“难不成还会爆……”
不料我刚吐字至此,下方便如受了咒语一般,轰隆一声,掀了我所住的整个院子。
我俩被那爆炸所生的气波给震得飞了出去,又狠狠地摔在了院外的地上。
悻悻地坐起身来,抹了把冷汗,瞥眼将满脸黑云的玖刖觑了一眼,心下又暗暗含恨地吐出一个炸字,将之前未能说完的话给说了。
于是,三十刺客,全部遇难。
至于玖刖,自这场事件以后,便再也不提与我学习的话了。
只因我的屋子被掀去,便是连个歇息的地方也没有了,委实悲情,玖刖不堪受我恳求,便允我在她暂住的院子里淘了一间小屋。
我本就没多少行装,除了随身携带的地图和银两,现下是全部葬身于火腹之中,故而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清爽的跟着她走了。
转过几道长廊,廊中壁画浮生若梦,或是华服后妃,或是脱俗仙娥,各有各的袅娜,各有各的长恨歌。
玖刖步履奇快,我跟在她的身后,便也没顾得上细看就绕出了长廊。
我一直觉得,凡是在同一个府邸,便该是同样的待遇,怎知如今北清不受南萏待见如此,方且踏进玖刖的院落,我便有种嗤之以鼻的冲动。
只见入了院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房舍雁阵成排,一明几暗。正间的房舍内,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穿石绕檐,努力向上生长,牵藤引蔓,累垂可爱。其侧又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在夜色下相偎成伴,只让人觉得异香扑鼻,直直沁入心脾。花间又有两三羊肠小径,盘曲逶迤,径上石子在厚厚的露水下透着一股微寒,隐约反射着月华冰冷的光辉。
现下我还要靠玖刖收留,虽然心中不太平衡,但还是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切莫要将她给冲撞了。我也因此十分努力控制自己的言行,即便是偶尔与她搭话时也是十分小心,可正当我感觉自己收敛的差不多时,心下一松懈,便张口问道:“你们就是这样浪费纳税者钱的?”
玖刖骤然停下步子,望着我的目光微微泛着冷,许是在想要怎么反驳我,可虚虚想了一会儿,又蓦然发现根本不必搭理我的眼光,故而便漠漠地收回了视线,继续与我引路。
我暗暗撇了撇嘴,吐息了口气,有些庆幸她没计较。
“若是再有人来骚扰你,就立马大喊救命,可懂了?”明明是关心的话,但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麻木得很。
“呵呵,你这话的意思是让我向你求救不成?”
“你不愿?”一句低沉的反问,就如同夜间偶尔飞过的萤火,浅浅淡淡的不留太多痕迹。
“我堂堂一个儿郎身,哪里要你这姑娘家来救我?”我打肿了脸充胖子似的,硬生生的与她强调我并非那样弱小。
“哦?”她并未看我,却是自个儿嘀咕了一句话儿,又平白的便宜了我这双耳朵,“我倒真想你是个儿郎身。”
没错,她对我情况的了解远比我设想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