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默默两心知（3）（1 / 1）

“无妨？你说得轻巧！”沐云旸仍旧暴怒，“你们俩，什么时候就好成了这样!还真是郎情妾意！”沐云旸低头整整袖口，唇边笑意更加冰冷起来。

悦子宸眉峰微不可见地挑了一挑，“什么叫做郎情妾意？你这人真真不会说话！我看九儿在你这懿德宫也真没什么好日子过，不如跟了我出去！”

“不错，不错！”沐云旸意犹未尽地拍手鼓掌，不由得大笑出声，而后他略微抬手示意，自嗓子眼里逼出一句，“继续。”

悦子宸却只是笑，伸手扯了九如的手，“还是让她跟着我吧，也省得你心烦不是？”

“也好——你也不用另置宅子，我的王府，倒是可以给你金屋藏娇！子宸的人，本王怎么也要看了三分薄面不是？”沐云旸退后一步，好整以暇地倚坐在院中小假山旁，挑眉、侧头、抱胸，十足看戏的架势，脸色的笑意却带着一股子难言的冷峻阴郁起来。

悦子宸并不理会他的情绪，低头看住了九如，凑在她耳边低语：“索性跟了我吧，也不算委屈你，是不是？”

九如抬头怔怔看着悦子宸，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怎么？你不愿意么？”

“呵，什么东西——”沐云旸轻笑了一声，启齿将那四个字说得异常缓慢而轻浅，那声音就好像是直接从身体的深处传来的。而后，他高高地挑起了唇角，笑了一笑，待那笑意散尽，脸上便只剩下了一色的冰冷。他冷哼一声，回手一掌打在身畔的太湖石上，哐啷啷一声压抑的响，那石头竟碎了大半，“本王给了你三分颜色，你倒还真开起染坊来！我身边的人，竟也敢打这样的主意！好啊，你现下就带着她去，我倒要看看，这人尽可夫的小贱人，还有什么本事连你一起迷惑了去？！”

“沐云旸！”悦子宸顿住，和善如水的脸上泛起一层薄怒，“你怎可这般胡言乱语污蔑人？我告诉你，有些事，一旦失了分寸，便只会让人看笑话！”说完这话，他温柔握住了九如的手，“今天，这人我是要定了！九儿，咱们走！”

“站住！给本王站住！”沐云旸急急向前跨了一步，可身形略一踉跄，竟堪堪停住了脚步。他蹙眉看住眼前两人，男的温柔似水女的娇俏动人，双双执手站在他的眼前——月光透下来，点滴映在他们漆黑的眸子里，离得远，便看不清那眸中的神色，只是觉得好，那么好——可偏就是这样的“好”，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痛了一下——

竟是真个动了怒气。他冷笑，心里没由来地涌起一丝悲凉。

九如远远看他，竟被他面上莫名的忧伤撼了心神，竟本能地张口喊了一声：“哥……”

沐云旸下意识地蹙了眉，只觉胸腹间的疼痛越演越烈，竟无论如何按捺不住。他伸手按住胸口伛偻了身子，那深邃的一双眼却仍旧一眨不眨地盯住了九如，“什么？你说什么？”

九如怔怔看着他，茫然向前踏了一步，可悦子宸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松。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沐云旸踉跄向前踏了一步，身形猛然一顿，唇边一线血色，顺着莹白的下巴，一滴滴跌碎。

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哥——”九如心中漫过一丝疼痛，待要迎着他走过去，才发现自己的手，却还被悦子宸紧紧握着，她有一丝恼，声音都带了哭腔，“你放手啊，放手啊……他……”

沐云旸慢慢笑了，伛偻着身子逼到了九如眼前。伸手，他沾血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什么？你叫我什么？”

九如怔怔地看他，嘴唇抖了又抖，只是用力摇头、一言不发。

那人唇边的一抹残红，便如同冬日寒雪中盛开的红梅，慢慢氤氲开来，无比刺目，亦无比妖冶。他慢慢松开她的手，摇头露了苍凉的笑意。

“罢了！要走，便走吧！”抬手，他大力拭擦唇边血痕，转身慢慢向大殿走去。

“这……这……”九如落泪，声音里满是惊慌，“悦子宸，你宣太医……宣太医啊！”

悦子宸身子猛然一震，仿似烫了手一般，猛然松开了九如，“什么，你说什么？”

“悦子宸，我说让你宣太医！宣太医！”

沐云旸便站住了身，回头浅笑摇手，“现下你知道宣太医了？方才那般气我怎便不说？这关口——宣太医！怕我死得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