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金粉世家(4)(1 / 1)
“你觉得我成功了吗?”苏玛丽冷冷的望着刚刚一直隐身的康斯坦丁。
“如果你一直坚持违背你自己的良心,我想你一定会成功的,可是,这么做你是愿意的吗?
就这么欺骗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给她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未来,你明明知道她不可能是你的“真心人”!那么,你为什么不拒绝她?!”康斯坦丁的语气同样冰冷。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不这么欺骗她,我又怎么能停止穿越,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成为这个民国大少!
我很清楚金家是迟早要落败的,大厦将倾,可是我又能有什么法子,要知道,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苏玛丽愤怒的朝着康斯坦丁喊着,将她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结束穿越的方法不止“真心人”这条路可以走呢?”康斯坦丁抱着胳膊挑眉。
“是什么?”苏玛丽在愤怒之后好奇道。
“阻止金家的破败,重新振作这个家族。”康斯坦丁犹如最善于蛊惑人心的恶魔一般说道。
“可是我做不到……”苏玛丽低下头,一脸沮丧的样子。
“我会帮你。”康斯坦丁认真的承诺,
“我情愿你选择这条路,也不愿看着你就这么欺骗冷小姐,她是一个好姑娘,我不愿意看到你毁了她的一生,也这么毁了你自己的幸福。”
“那好吧,我答应你,我们走拯救金家这条路,如果我真的是燕西,你愿意我选择白秀珠还是冷清秋呢?” 苏玛丽抬头莞尔。
“我觉得金燕西更适合白秀珠。”康斯坦丁言简意赅的回答,他牵起苏玛丽的手,微微一笑,
“我觉得我们似乎应该回去考虑接下来的计划了。”
这一晚上,苏玛丽和康斯坦丁谈了接近大半夜的让金家复兴计划,她只稍合了一合眼,并没有十分睡着。
天刚刚的一亮,就清醒过来,听到外面有声息了,她便起了床。
等到老妈子开着门响,苏玛丽已经穿好了衣服,开了房门,坐在椅子上了。这个女仆李妈,原先是伺候金太太的,因为燕西幼年时,她照应得最多,所以燕西从小到大,一直是她侍候的。
金家的事,她自然是晓得很多的了。
这时,她见燕西已坐起来了,就笑道:“五少爷,你怎么起来得这样早?”苏玛丽笑道:“我已经醒了,自然就坐起来了,父亲在家吗?”
李妈闻言,脸色一变,她走进燕西身旁,她放低声音,探头探脑的对燕西说道,“少爷,您还不知道,这两天,咱家老爷被弹劾卸职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苏玛丽惊呼。
“我这也是听太太说的,那个白总长,勾结小人,抢了老爷的总理位子,现在家里人心惶惶的,谁也不敢说什么。”李妈表情有些怨恨,
“那个白雄起,我老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好了,我知道了。”苏玛丽重新又在心底思考了全盘计划,
“李妈,你去打听下父亲和母亲起来了没有?”她只得按捺下紧张的情绪,假装淡然的吩咐道。
苏玛丽漱洗以后,喝了一点茶,就静静地坐着。
一直到了十点钟,金铨和金太太才先后起来,苏玛丽就叫李妈前面引路,向上房里来。
金铨坐在外面屋里,口里衔着一截雪茄,手上捧了一张报,靠在沙发上看。
他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像被辞职下台的样子,看上去倒显得很是悠闲。
金铨拿着报纸,苏玛丽就远远站着,一鞠躬,叫了一声父亲。
金铨点了一点头,放下报纸笑道:“你母亲在屋子里头,你今天怎么这么守规矩啊?以前你都不是睡到中午的吗?”
燕西挠了挠脑袋,面上出现了害羞的神色,金铨看着一向皮厚的儿子突然涨红了,也不由得好奇挑高了眉毛,
“父亲,我等会有话跟您说,您现在方便吗?”
“我今天没什么事。”金铨朝儿子点了点头。
苏玛丽转过身去,先走向金太太房里。她看见屋子里也陈设得非常的华丽,一进门,这间屋子是一方檀木雕花的落地罩,垂着深紫色的帷幔。屋子里最大的绿绒沙发,每张沙发上都有缎子绣花的软枕。地板上的地毯,直有一寸多深。
那地毯上还织着有五龙捧日的大花样,两边屋角都有暖气管,却是朱漆的红木架子,将暖气管罩住。
在落地罩的旁边,有一架仿古的雕花格架,随格放着花盆,茗碗,香炉,果碟,休息时间所要用的东西,大概都有。
只在这一点上,可以知道金太太平常家居之乐了。
一个老妈子,捧了一个账本一样的东西,向小桌子上一放。
她看见燕西进来,便笑道:“呀,五少爷来了。”她连忙一抽身,就先走到落地罩所在,站立一边,将手遂撑起帷幔。
苏玛丽这才看见帷幔里面是一间卧房,金太太只穿一件灰哈喇长夹袄,服着拖鞋向外走,可想见她平时居家生活的温和与自在。
苏玛丽一见,就叫着妈行礼,金太太道:“哟,我来看看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五居然也知道行礼了,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苏玛丽道:“哎哟,妈,你怎么就这么瞧不起你儿子啊。”
说话时,金太太坐下,苏玛丽就站在一边。
金太太道:“你坐下罢。怎么今天到守起规矩来了?想当年,在我们做晚辈的时候,老太爷正戴着大红顶子做京官,前清的时候,讲的是虚伪的排场。
晚辈见了长辈,就得毕恭毕敬,一家人弄得象衙门里的上司下僚一样,什么意味?
所以到了我手里,我首先就不要这些规矩。我和你父亲,到过几国,觉得外国人的家庭,大小老少,行动各行各便,比我们中国的家庭有乐趣多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浮了,现在让你学学规矩也好。”
金太太因是坐着着的,目光斜射在对面墙壁上一张二人合拍的半身相片,只是出神。
那相片的胶纸,都变了黄色,人影也有些模糊,可知年月的久远了。苏玛丽也回头看着这张相片,它是燕西父母二人的合相。
金太太见她目光也回过去,因用手一指道:“你瞧,这是我初嫁你父亲时候的一张相片。那个日子,你父亲刚从外国回来,老太爷也还在世,门面比这些年还阔多了,因为你祖父是个总督,和现在的巡阅使差不多呢。”
苏玛丽道:“这和这张相片,又有什么关系呢?”金太太道:“你父亲当年也是真也有些才学的,上人是怎样地疼爱,那就不用说。
可是你父亲倒不象你那个模糊虫哥哥,玩笑虽是免不了的,正经事也是照样子办。可是想不到今天居然落到被弹劾的次第。”
她本坐在一张圈椅上的,两手抱在怀里,微偏着头用手不断摸着眼泪。
“虽然你父亲什么也没说,但是我知道他心里难过的紧啊。你等会出去可要开导开导你父亲,让他宽宽心,人这一辈子不就那么回事嘛。儿子,你看咱家又不是没有钱!”
说到这里金太太愤怒的站起来,牵了一牵衣襟,她立起身来走到里边一间屋子里去,两手却捧了一个手提小皮箱出来,向着屋子中间桌子面上一放,接上掏出钥匙将锁开了。
苏玛丽看到金太太这样动手,只好眼睁睁地望着,也不敢作声。
她也料不到这手提箱里,究竟放的是些什么?
只见金太太两手将箱子里的东西,向外一件一件检出,全是些大大小小的信套纸片等类,最后,却取出了一本帐簿,她向桌上一扔道:“荣华富贵,我都经过了,事后想着,又有什么用?我这大年纪了,我又要上许多钱作什么?”
说着,便将那帐簿向燕西手里一塞道:“等你哥哥回来,你们兄弟俩好好思考下咱家的后路,反正北平我是不想待下去了!”
苏玛丽只得接过那帐簿,先看了一看,封面上题着四个字:家产总额。
那笔迹却是金太太亲自写下的。
金太太倒是很自在了,就向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去。专望着燕西的行动。
苏玛丽草草的翻了翻那簿子,只见上面写道股票额一百八十五万元。计利华铁矿公司名誉额二十万元,福成煤矿公司名誉额十八万元,西北毛革制造公司名誉额五万元。
她好奇的望向了金太太道:“这种股票,是因为你们父亲在总理之位,有个地位,人家开公司做大买卖,或者开矿,都拉他在内,做个发起人,以便好招股子。
他们的条件,就是不必投资,可以送股票给我们,这种股票,是拿不到本钱的,甚至红利也摊不着,不过是说起好听而已。平常都说家里有多少股票,以为是笔大家产,其实是不相干的。”
苏玛丽只得失望的叹口气,继续看下去,原来金家的所有家财中只有二十万股票,是真正投资的。
但是这二十万里面,又有十五万是电业公司的。这电业公司,借了银行的债几百万,每月的收入,还不够还利钱,股东勉强可以少还债,硬拉几个红利回来,这种股票,绝对是卖不到钱。那末,一百八十五万股票,仅仅零头是钱而已。
金家也就剩下银行存款六十二万元,计:中西银行三十万,大达银行二十万。”这在民国年间,货币还没有贬值的时候倒是一笔很大的数目。
苏玛丽看完账簿,把手上的烟卷头丢了,又在身上掏出一支烟卷来,离着金太太远远的,却到靠窗户的一张桌子上拿洋火,将烟卷点了,她思考半响回答,“妈,我觉得将钱存在这些银行倒不是很靠谱,万一这些银行倒闭了,我们的储蓄也就打水漂了。”
金太太将燕西叫到跟前,她说道:“我在你父亲下野后也有这般打算,你和你哥哥姐姐就将我刚刚跟你说的股票、存折都拿出来,有的是开支票为现款,有的是用折子到银行里过户,作五股支配了。”
金太太道:“你还没成家,你这一股,我就代你保管下了,你和你哥哥姐姐好好商议下,找家靠谱的银行将这些银钱先存起来,这样金家至少还有一份保命的家底。”
听金太太这样一说,她的这个安排倒和康斯坦丁的计划不谋而合,苏玛丽也就不说话了。
金太太将分好的支票股票,用牛皮纸卷着的,将其中的一份,交给小儿子。
交完了,自己向大沙发椅上,斜躺着坐下去,随手在三角架上取了一挂佛珠,手里掐着,默然无言。
苏玛丽想到自己即将开启的计划也是需要一大笔启动资金,也就悄悄地走去找金铨商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