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三十八章 流年旧复新(下)（1 / 1）
最近存稿已经用完，所以基本是当天写完就立马发上来，如果里面有错字错句请不要介意，实在没空去仔细看。
然后也许更新会龟速一点，但我尽量做到日更，不过这个文也就还有五章左右就要完结了，我也很激动的想要快点写完。
非常感谢各位一路的支持，有你们的鼓励才让我坚持下来的，我会继续加油的。时光如梭，流年匆匆，弹指之间红颜煞老。
幽静的回廊上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像是刻意放低的小心翼翼，回廊的尽头，芳草萋萋，绿树环绕，初春的月光带着淡淡的清冷洒下，落在深处那座独立小院青灰的屋顶上。
屋里烛光明亮，响亮的读书声传了出来：“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娘，能给念离讲讲这句话的意思吗？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那嗓音里透着稚气，又有些疑惑的迟疑，仿佛能想象得出那孩子此刻挠头苦恼的模样，门外的吕长清不由勾唇浅笑了起来。
“这一句吗？”清亮的声音响起，带着柔柔的宠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们每一个人出生时都无所谓善恶，这世上人心最难测，有时候好人也会因为一念之差而做出坏事，同样坏人也有可能去做好事，所以我们不能用某一件事情或某一个行为去推断别人的本性是善还是恶。”
“嗯，听娘你这么一说，念离终于明白了。”虽然年纪尚小，但这孩子却比同龄的孩子多了份成熟懂事。
倾月莞尔一笑，轻轻摸着他白瓷般细腻的小脸，告诫道：“那念离要牢记将来做一个好人知道吗？”
念离乖巧的点点头，乌黑浓密睫毛眨动了两下，张着乌黑的双眼一本正经的答道：“那是当然了，我是爹爹的儿子，自然要像爹爹一样当一个好人！”
闻言，屋里的倾月和站在门外的吕长清同时一怔，好人……吗？
许是见娘亲半天不吱声，念离不禁有些疑惑，小声问道：“娘亲怎么了？念离说错话了吗？”
她顿时反应过来，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不，没有，就是想知道你……爹爹他好在哪里？”
小家伙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如数家珍的口气里带着几分崇拜和尊敬，“因为爹爹他对娘和念离很好啊，每天都会亲自给娘送饭过来，还常常给念离带好多好玩的东西回来，书院里的小伙伴们都可羡慕我有一个这么疼爱我的爹爹。”
那字里行间掩不住的骄傲感令倾月唇边的笑意渐渐僵住，她一直知道长清对念离很好，却从不知道念离竟是这样崇拜和尊敬着长清，看到念离脸上幸福骄傲的笑容，她应该感到欣慰的不是吗？可是为何心里却更加苦涩了呢？
站在门外的吕长清听见里面突然的沉默，狭长的凤眸瞥了瞥头顶清冷的明月，嘴角一阵轻微的颤动。已经六年了啊……是时光太过匆忙，还是人心早已麻木，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那锥心刺骨的疼意还是会时不时翻涌而出？
敛了敛神，换上这几年里他最喜爱露出的温笑，提着食盒上前轻轻扣了两下门，依稀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奔跑，然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迎面就扑来一个柔软的小身子，小胳膊紧紧的抱住他的大腿，仰着白瓷般水嫩的小脸撒娇叫道：“爹爹，你回来啦？你不在的这几天念离和娘亲都好想你。”
身后的倾月听见，温婉秀气的脸上忍不住一红，娇斥道：“念离！你乱说什么呢？”
念离故作委屈地向长清看去，长清勾唇莞尔一笑，一手牵着念离的手向屋里走去，一手将拎着的食盒递给倾月，淡笑道：“这次去云南尝了道名菜叫三七汽锅鸡，我觉得味道不错便问人要了食谱回来让厨子照着做了一份，你赶紧尝尝看！”
“好。”她依言坐下，脸上的笑容沉静而柔和。
“云南的气候特别怡人，风景也很绮丽，那里有一个地方四季如春，常年鲜花盛开，故被称作‘春城’……”一如往常那样，他自顾自地聊着这些日子在外的所见所闻。
倾月只是默默的听着，并不搭话，侧身将撕碎的鸡肉一点一点喂给身旁的念离吃，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而他也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面上一直维持着淡淡的笑意。
“……等过些日子我将手头的生意忙完，咱们一家人去云南游玩可好？”
“嗯。”她点头应了一声算是回答，自始至终目光却不曾从念离身上移开过。
而他却连苛责半分也不敢，眼前刻意营造的和乐融融是好不容易才换来的，他和她，明明靠的如此近，却又恍然越行越远，就像各自脸上画了一层浓浓的油彩，躲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自欺欺人。
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很窝囊，可除了这样放纵她的冰冷将他冻得遍体鳞伤，又还有什么办法呢？
这六年里大明朝发生了很多事情，佛郞机入寇广东、日本贡使宗设掠宁波、杨廷和之子杨慎带领群臣伏阙哭争“大礼”、王守仁抚降田州……就连天秀戏班里的人也换了一拨又一拨，却只有她还依然固执的守在原地不肯再对他敞开心扉。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真的快要把他逼疯了，不是没有想过要放手，只是总想再坚持一下……也许再坚持一下她便会回心转意，就是带着这样的憧憬，让他终于熬到了此刻。
其实他也不是害怕等待，只是怕到死的那天她也给不了他想要的结局。
“爹爹，你只给娘礼物，我的呢？”混乱的思绪被打断，小念离一边嚼着倾月塞进其嘴里的鸡肉，一边扯扯他的衣衫问道。
长清一怔，对他歉笑道：“这次回来的匆忙忘记你的礼物里，你说想要什么，爹爹明天差人去买。”
“那念离不要礼物了，念离就想要爹爹抱一下就好。”小家伙原本就不在意什么礼物，他真正想要的其实一直都只是爹爹的一个拥抱，他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爹爹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愿意给自己，却唯独不肯抱自己一下，虽然娘亲说爹爹之所以不肯抱他，是因为想要锻炼他独立坚强的性格，可他长这么大就只有这一个愿望啊，眼看着自己一天天长大，他很怕如果爹爹再不抱他，可能这个愿望就再也无法实现了……
那充满希冀的目光令长清微微一顿，下意识的朝倾月看去，可她依旧埋头细心地为念离撕着鸡肉，连一刻也不愿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心瞬间跌至谷底，委屈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掉，拼命告诫自己再坚持一下，可他也是个人啊，也有濒临崩溃的时候，也会因为累而想要放弃……
唇角勾起一抹虚浮的笑弧，揉了揉念离乌黑的发顶，哄道：“对不起念离，爹爹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忙，你和娘吃完就早点休息，爹爹明天再来看你。”说完，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推门，然后合上，匆匆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爹爹！”念离红着眼眶追了上去，稚嫩的脸上有着一丝懵懂。
“念离！” 倾月也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
念离流着眼泪回头，委屈的问她：“娘，爹爹为什么不肯抱我，是不是不喜欢念离？”
闻言，倾月全身忍不住一颤，眼泪唰的掉了下来，弯腰心疼的将他小小柔软的身子拥入怀里：“不，不是的，你爹爹他只是很忙，念离要乖乖的，娘今晚抱着你睡觉好吗？”
小家伙一听赶紧点头应道：“嗯，念离会乖乖，这样爹爹才会喜欢。”
而她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他，任由泪水肆意倾泻，因为她终于发现，就算她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念离，也抵不过父亲一个温暖的拥抱，可她能怎么办，长清不愿意，她还能逼他不成？这些年里，他已经为念离付出了太多太多，所以够了，真的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