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章 情散余花落（1 / 1）
终于更满三万字里，不知道这次能上榜，上榜之后隔日更新。眼看夕阳就要落下地平线时，李予贤才一脸疲惫的回来，老远他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揉了揉咕噜直响的肚子，换上温柔的笑容推门向厨房方向走去。
昏暗的烛光下，一抹纤细的身影在灶前利落地翻炒着，油烟缭绕在空中，朦朦胧胧看的并不清楚。
李予贤轻声唤道：“晚晴，我回来了。”
听见声响，那忙碌的人儿缓缓转了过来，李予贤脸上的笑容在辨出是倾月时顿时僵在了唇畔：“怎么是你！”
倾月抬起袖子随意擦了擦快要流到鼻尖的汗水，尽量自然地笑道：“你回来了，大师兄，去净手吧，还有一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闻言，李予贤狐疑地瞥了瞥那正腾着白气儿的锅灶，心想：还好，没有难闻的糊味。便也不再理会她，端着张冷脸转身出了厨房。
倾月长长地吐了一口，见大师兄没有赶她走，心里不禁有几分欣喜。
终于做好最后一道油闷大虾，倾月小心端着它一路向饭厅走去，屋里隐隐有谈笑声传出，走近了些才听出那是吕长清在说话：“师兄，这次我希望你与我一同去池州，天秀的事情我虽交给老洪管着，但你也得盯紧点。”平和的语气中透出一股自信，这几年他真的变了不少，也一定吃了许多苦，才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
“爹爹要去池州？冬儿也想去，长清叔，让我也去好不好？”小家伙抛出撒娇攻势。
“你爹去办正事儿，你跟去做什么？这么贪玩，小心我让先生罚你！”晚晴假装恐吓道，却又不禁失笑。
犹豫了一会，倾月深吸了口气，强作颜笑地走了进去，欢快的气氛在瞥见她时，三个大人都安静了下来，唯有小冬儿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手中香喷喷的大虾直流口水。“菜都上齐了，你们……吃吧，我先回去了。”对着吕长清礼貌地福了福身，便要离去。
“既然有人不欢迎我，那我还是走吧！”吕长清有些烦躁地说道。
“你留下，我走！”虽然背对着他，倾月也想象地出他此刻眉头紧锁模样。
“长清叔和倾月小姨都留下陪冬儿吃饭不好吗？为什么都要走？”见小家伙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晚晴赶忙出声劝道：“是啊，咱们几个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就留下来一起吃吧。”说完，又推了推身旁沉默不语的丈夫，李予贤挑了挑眉，有些不情愿地说道：“都坐下吃饭！”
倾月愣愣地转过身，正好迎上吕长清冷然的目光，又立刻垂下头，余光瞥见只有冬儿与吕长清之间空着，虽是不太情愿，但还是依言走过去坐下，但入座之前凳子却被她刻意拉向冬儿那边。
李予贤和晚晴看在眼里，互相对视一眼，终于相信倾月对吕长清死心了。
吕长清沉着脸色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
桌上是五菜一汤，有蒜苔炒肉、清炒空心菜、酱焖茄子、麻婆豆腐以及油闷大虾和一大碗青菜蛋花汤，虽然材料低廉，但卖相却极为漂亮。
“哇，倾月小姨做的大虾真好吃，比娘做的还好。”冬儿狠狠地嚼着虾肉，油汁溅得他满嘴都是，可还不忘腾出空甜腻腻地夸赞倾月的好手艺。
“好吃就多吃点。”倾月莞尔一笑，从盘里夹了个最大个的放到他碗中，目光柔和的似要化成水。
晚晴翻了翻白眼，故作生气状：“臭小子，就会趁机卖乖，既然你这么喜欢你倾月小姨，干脆就去给她做儿子好了！”
“好啊好啊，我就给倾月小姨当儿子！”谁知小家伙听了，竟更加高兴了，晚晴差点被他气得吐血。
见李予贤碗里空了，倾月赶紧起身拿过来给他重新拨了满碗米饭，恰巧这时吕长清的碗也空了，她下意识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探身将双手递了过去，淡笑着问：“我给您添饭吧！”
吕长清冷睨着她，也不说话，只是把碗递给她。
替他们都添满了饭，见大师兄闷不吭声地扒着白饭，倾月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蒜苔肉丝，半是关心半是讨好的说道：“大师兄，你尝尝我的手艺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李予贤极快地皱了下眉头，拨了两下碗里的肉丝，缓缓放入口中，肉丝滑嫩柔软，咸淡适中，夹杂着蒜苔的清香倒也称得上美味，是比以前好多了，关键是还没把他家的厨房烧着！
虽然大师兄依旧没说话，但她夹给他的菜，他都吃下了，倾月知道大师兄已经开始原谅她了，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浅笑。
吕长清夹住一块豆腐放入嘴里，麻辣的香味在齿间流动，他紧皱眉头，目光悄悄打量着身旁刻意与他划清界限的人儿，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竟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了如此……贤惠。他沉眼瞧着她染着淡笑的脸庞，心里如五味陈杂一般，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吃完饭，晚晴去哄冬儿睡觉了，李予贤和吕长清在屋里谈着天秀演出的事情，门外的倾月轻轻叩了两下门，待得到大师兄的应肯，才托着茶盘，推门走了进去。
小心翼翼地从托盘里端出一个茶杯，先递给了李予贤，然后才双手举着托盘呈到吕长清面前，那毕恭毕敬的模样，令吕长清一阵心烦。他冷着脸连接过茶杯，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谈话声又起，不外乎是围绕这次池州演出的戏目和人数。
见没人理自己，倾月起初有些尴尬，但随即又释然地一笑，她只是想等他们喝完水，洗好杯子再回去罢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在爹爹灵位前上一炷香。
她没事找事做地取来抹布一遍一遍仔仔细细地擦起屋里的摆设，脑子里胡乱地思考着，等她注意到屋子里不寻常的安静时，疑惑地回过头才发现他们两个早已停止了交谈，都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望着她。
她愣了愣，正愁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李予贤说道：“你跟我来。”说完，抿了抿嘴唇，扯出一抹极浅的弧度。倾月眼中的怔愣渐渐变成了不敢置信，自重逢后大师兄一直紧绷的俊颜终于对她露出一丝柔和。李予贤没有理会她的激动，朝吕长清递了个眼神，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向屋外走去。
倾月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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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小筑后院的一间十多平的小屋里，有香烛的味道从半启的窗扉传出。
倾月静静的跪在香案前，恭恭敬敬地对着爹爹的牌位叩了三下头，抬头时已哭得一塌糊涂：“爹爹，你的不孝女小月回来了。”
李予贤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和吕长清各自焚了炷香，便安静地退到了门外，将空间留给这对久违重逢却又天人相隔的父女。
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李予贤与吕长清一人手里拎着壶酒，坐在石桌两侧沉默地饮着。
“长清，以后对倾月好点”，突然，李予贤这样说道，他灌了口酒，抬头看着天空皎洁的月亮，忆起从前春和班最辉煌的时候，那时的倾月整天像个疯丫头似的围着吕长清，一口一声“长清哥哥”叫着，有一次有个师弟在背后取笑吕长清是春和的姑爷，从来都是一笑置之的他那次竟狠狠和人打了一架，尽管第二天他依旧对倾月温柔地笑着，但从那天起，李予贤便明白，吕长清从来就不曾把倾月放在心上过。
“即便你心里厌烦她，也别再伤害她了，她在牢里肯定吃了很多苦，就当……看在她曾经喜欢你的份上。”
听见李予贤的话，吕长清回头往小屋里望去，幽暗的烛光下，消瘦的人儿安静的跪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的披在背上，她似乎比进牢里之前更瘦了，月牙色的长裙穿在她身上像是大了一号，松松垮垮地，一点都撑不起来。
“是吃了很多苦”，一丝心软刚起，他又立马烦躁起来：“都是她心甘情愿的，与我何干？”说完，狂饮了一大口酒，洒了一身，却是更觉心烦。
李予贤被他冷漠的语气激怒：“做人得有良心！为了替你担罪，她现在连嫁人都成困难！”
“所以我不是答应娶她了吗？是她自己不要，是她拒绝了我，你还要我怎么办？”他也火了，不自觉地吼起来。
“她当然不会答应你！你明知道她要的不是你的施舍！”
两人急红了眼，抓着对方的衣襟，就这么杠上了。
“大师兄，你们别吵了！”听见争吵声，倾月急忙跑了出来。
李予贤余怒未消，瞪了吕长清一眼，将酒壶扔在桌上，甩着袖子就气冲冲地走了。
倾月收回视线，见吕长清背对着她坐在桌前喝着闷酒，她叹了口气，走到他旁边坐下，拿起李予贤刚刚留下的半壶酒学着他闷头灌了起来，酒很烈很辣，呛得她眼泪直流。
“不会喝就别喝，浪费！”吕长清皱眉斜睨着她，一脸不耐烦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丝绢扔了过去。
“擦吧，不用还我了！”
他像打发乞丐似的语气，彻底激怒了倾月。“不用，我用袖子擦也可以。”将丝绢丢还给他，举起袖子就擦了起来，一点都不秀气。
“你！你这是诚心气我不成？”他震怒地瞪着她。
闻言，倾月抬起头平静地与他对视，然后缓缓绽开一抹明媚的笑，说道：“长清哥哥，我们和好吧。”
吕长清被她眼中的笑意怔住，他有多久不曾在她脸上见到这样好看……又熟悉的笑容了？她说，她想和他和好？那是不是代表她打算原谅他了？
他抿了抿唇，目光渐渐柔和，正想说好，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彻底打回了现实。
“长清哥哥，过去的事我们都忘了好吗？替你坐牢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你不需要委屈自己娶我，那个婚约反正只有我和你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她淡淡地笑着，从未有过的心平气和，她之所以对他说了这么多，是因她知道，如果不把话说清了，吕长清会一直不安，怕她哪一天又逼着他娶她！
“都说完了？”吕长清起身冷漠地问道。
“还有，请你别怪大师兄，大师兄他都是为了我才……”话还没说完，吕长清已经大步离去，那决绝孤傲的背影在月光下愈发清冷。
“长清哥哥……”最后，最后一次再放纵自己这样唤你。
明天过后，只有倾月和吕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