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身体不舒服你要说出来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1 / 1)
未时,正值日昳,是一天当中最为燥热的时候。
她们二人走在茫茫黄沙当中,唯有远处的兴元府作为目标指点着方向。似乎是刚才一役确实耗得灵力虚空,苍薰走得有些慢,落在青晗后头三五步的距离。
少女回头看她,不免有些担心的顿了步子,算是等她追上。“果然是太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这儿无遮无挡的,在这歇着作甚。”苍薰弯了弯嘴角,算是调笑了句,随即掏出帕子,轻轻按了按额角的汗珠,掩不住一脸疲惫。
现在太阳着实是毒了些,还不及刚才一阵,乌云尚未完全散去,至少还能遮遮荫。
青晗觉着吧,自己晒一晒太阳倒是没有什么,可是薰儿姐姐可就不一样,人家那么漂亮的美人儿若是因为这而晒黑了,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
“但我看你走得很辛苦——”青晗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真的累得话就停下歇歇吧,万一中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碍事,走吧。”她仅仅是答了这么一句。
展开激斗的位置距离兴元府并不太远,算算也不到十里路,可若是再如此闷热的天气出行,又加之身体不适,可就步步艰辛得紧了。
二人路上也聊过些什么,大抵都是和琉璃相关的事情。苍薰这个人于私而言似乎和她是没有交情的,虽说上次与言淅闲聊将她当做谈资,可估计想要再知道些细节的话,也许怎么问她都不会说的吧。
半是夸奖青晗这一仗打得漂亮,算是欣慰她只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学会祭出琉璃玄剑,但此后她也只说等我回去教你如何用‘术’施法之类的事情,说罢,末了便闭口不言。
路还长着呢,若是两个人都不说话,岂不是太无趣了。
青晗学不来燕隐那般话痨和嘴碎,自然是不会自己一个人巴巴的说个不停。想到这里,她觉得等到一会回去了,先应该去看看那小哥的伤到底好些了没有,不过她基本可以断定那伤根本就不是一两天就能痊愈的,这样就可以顺便奚落他的大力丸不过是骗人的玩意儿。
想着想着,她由不得噗哧一笑。苍薰侧过头来问她怎么了,她倒是乖乖的回答:想起燕隐了。
苍薰听了也将嘴角弯弯,随即走着自己的路。
青晗不知她是否有些艳羡寻常小儿女,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了凤言澈。青晗一个没忍住,到底还是开了禁句:“苍薰,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和凤言澈,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明明已经在言淅那里得到了结果,可还是想在当事人这方确认一番。
那美人听罢了这句问话,却是周身轻轻一颤,而后低头走路。那双漂亮的杏眼隐在垂下的额发间,看不清眸子中的喜怒哀乐。她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解释。
仅仅将一切答案都转为虚无罢了。
青晗之后回想这番时,觉得苍薰本是想要说什么的,但却迟迟避而不谈。许是因为她自己都难决断真正的答案吧。
她受了冷遇,此时也只在心里暗想一句:果然是好奇心太过了罢。就没急着追问。而后,一路无话。
二人并行,走了约莫不到一个时辰,而这时兴元府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了。青晗侧头看看身边的女子,却隐约觉得不妙。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说不上脸色有多么苍白,但嘴唇已经泛出失血一般的浅色。
“苍薰,你怎么了?”青晗忙凑过去,见她身体微微摇晃欲要倾倒,则伸手要去扶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似乎很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的意志,却推开了青晗探来的手,自顾的朝前走着。
“可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中暑了?”
“……没。”她抬手,用手背重重的按压额头,似乎这样就能暂且减轻眩晕的症状。
“你还是别勉强自己了,反正也没几步路了,我扶着你走吧!”
她每一度的吸气似乎都很费力似的,似乎在这燥热的气候下无论如何也喘不好气息。这般如此,她却依旧摇着头,表示不需要青晗的帮忙。
咬了咬唇,直到嘴唇上的刺痛消失,化为湿润却带着锈气的血腥味。
不能倒下去……
言淳已经伤成了那样,如若自己也倒了,那之后该怎么办啊——
一步又一步的踏在灼人的沙地上,步履也渐渐有些不稳,看起来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她抬头看看,天上挂着那刺目的一轮太阳,再往下,就是兴元府近在咫尺的北门。她很想集中注意力,快走几步,可就在这时,面前的楼牌却在她眼底扭曲幻化,仿佛幻术一般隐约不清。
“唔——”苍薰不由得低声嘤咛,将眉轻轻一蹙表现出身体的极度不适。张开的双眼此时望见的却是如同投石入池后、那水波乍起的图景。兴元府北门的牌楼的影像不断的扭曲着,一层又一层的泛着涟漪。
她脚下一绊,眼见就要摔倒晕厥过去,而闭上眼,落入的不是浮沙地,而是——
“苍薰!”青晗的呼唤入耳,声音扭曲得听不分明。
“薰姑娘,你这是……中暑了吗?”綦晖刚刚处理好言淳身上的伤口,想着快些出来寻他们,可不料刚刚出了兴元府,还没走几步就撞见她们二人了。他将手扣在她的肩头,勉强将她扶住,又见她面色苍白,刚想说声‘冒犯了’便抱她快些回屋休养,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她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唔,海公子。”她站得稳了,便推了推他示意可以收手。“刚刚真是失礼了。”
“我就说你会中暑嘛,当中为什么不停下来歇歇呀。”青晗此时忙凑上前去扶住她的手臂,生怕她再晕厥过去。
按理说苍薰的体质并不弱,而且又不是娇滴滴的贵族小姐,若不是身体真是承受不住,恐怕真的会一直死撑下去吧。那如果这样说来,若是真的灵力耗空,身体不适是难免的,至于超量耗费灵力导致损害身体甚至折损阳寿,这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我没事了,青晗你不必担心。”她依旧是这样说着,将手掌覆在自己的额头上——依旧是烫得很。
毕竟男女有别,綦晖虽不好扶着她。但身为水术者,总是有办法让她快些将体温降下来感受些温凉,缓解中暑的症状。他忙倒空水囊里的水,凝出块冰来叫她敷在额头。三人走到阴凉处,又歇了数刻,她的脸色总算看起来好多了。
虽说綦晖已经说言淳身体已无碍,但她还是执意去看看。推门进去时,却惊诧的发现有人竟悠悠的坐在桌边喝着茶。
“……燕隐?你来做啥?”少女一愣,还是开口问道:“不对啊,你难道没和他们一起走吗?”
那青年侧过头来,依旧是一脸悠闲,听到这话则将眉毛轻轻一扬,“啊?走?去哪?利州吗?”
“说的就是啊!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万一被波及连累了可怎么办!?”
“青晗你好关心我!我真的好开心呐!!”那小妖精又开始了犯贱,秉着一张奸商脸笑得荡漾。“我都是你的人了哪还怕这些,就算做鬼我也会保护你的~”
青晗隐约听出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的含义,瞬间如同掉入冰窖,周身激起寒意阵阵。而另二人进屋听着这俩活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偶尔有些许绷不住的在暗处漾了嘴边的笑容。
她此时突然意识到綦晖也在屋内,恨不得立刻将燕隐那张贱嘴捂个严实!‘是你的人了’这种话在自家说说就好,上次被言淅听见了就一句‘你相好的’称呼就蹦出来了,这次……岂不是更糟呀。
少女无奈,估摸着就算解释也是越抹越黑,干脆不再答腔,他爱说甚就让他说去。
“不过也亏得我留在这儿,要不然你们都走了,谁照顾他?”虽然没人理他,但燕隐此时颇有些得意卖起了关子,“再怎么说,我也是卖这神药大力丸出身,医术好算是会些,再说这位仁兄受了伤,现在说是看着好好的,谁想身边离开人会是什么样!”
“真是劳烦燕隐公子了。”要么说苍薰这姑娘有时候还真是心善,见他自己一个人近乎自言自语了许久,总算是有些同情他的回了句话。不过见一直有人在这看守照料,她也安心了似的微微松了口气。“言淳他现在怎样了?”
青晗觉得燕隐现在需要一把扇子,对,那个羽毛扇,就是话本三国戏里面诸葛军师的那种。他应当是悠悠的扇着扇子,而后淡淡一笑,仙风道骨。“我看他气色有些差,受了皮外伤,应当是流血不少,身子虚冷,需要好好静养。”
这都是废话。
苍薰亲眼看他受伤,伤成啥样她会不知道么!
但他的唠叨并没有结束,且神医一般仙灵的气息很快消失,随即换上令人熟悉的奸商脸的贱笑,接了下半句——
“薰姑娘你放心,我刚给他服了一枚大力丸,想必很快就会痊愈的!”
“……”这后半句不说还好,此话一出,苍薰的脸瞬间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