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直到她的膝盖中了一箭(1 / 1)
所谓的“硬着头皮”,以及“赶鸭子上架”还有依此类推的“骑虎难下”是什么滋味,她此时已经彻底领悟了。
青晗此时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可最后犹豫了半天,说好了帮忙也不好再推脱,只得为难的继续说道:“言澧,你怎么想起我来,我就那么合适么?”
女孩侧过头来看看她,“除了你还能有谁?我劝不了他,薰姐的脾气你也晓得,到时候不打起来才怪吧。”她顿了顿,叹了口气,“燕隐也不成,他没用的话太多,綦晖公子我又不很熟悉,也不好麻烦人家,淳哥哥么——成日里事情太忙,这种小事还是不要耽搁她的比较好。”末了,她盯着面前的少女,半是恳求道:“所以,想想也只有你了。”
“……可是这种话你让我怎么开口问呀。”
“嗯,其实我有个办法!用了之后你就该如何问就如何问就好!”言澧闪着亮眸,在灿阳下辉熠生姿。
“咦?你有计策?快些说来听听!”她连忙催促着,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朝翔的门前,依旧踟蹰不已在门口小声商量起了对策。
“当然!”言澧也很骄傲这个谋虑似的,让她微微弯下腰来,自己踮起脚尖覆在她耳边轻声轻语道:“有位南聆姑娘在寨子里和他关系不错你是知道的,况且他又曾经认错过你,那么不如你就自称南聆就好了!”
……这算什么计策。
我说凤言澧你在跟姐姐我开玩笑嘛?我到底应该算你是个孩子想法比较天真还是应该说你今天脑子秀逗了。
“……你想出来的就是这?”
“对呀!不是挺好的么!”
于是南聆姑娘如今虽然身在寨子里,可依旧再次躺着中枪。
青晗生生将一句都已经到嘴边的‘好你妹’又重新吞了回去,“得了,人家南聆姑娘都回寨子里了,也别总拿她说事了吧。话又说回来,你也甭小瞧他,就算是他不认人脸,可是辩人之类他也一定有自己的方法,到时候被戳穿反而会变的更麻烦。”
“那……那便只好……麻烦你了。”言澧觉着她说的也在理,随即点了点头,绞着手指似乎很紧张的模样,“那么我现在就解除风索了可以么?”
少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副慷慨就义似的脸孔,“好吧,你等着我,记得如果里面发出什么声音就来救我吧我还不想死。”
“……其实没那么夸张……吧……”女孩颇有不信的说了句,青晗则没搭腔,很快垮下之前雄赳赳气昂昂的状态,反倒鬼子进村似的偷偷摸摸的溜进了屋关上门。
那青年依旧是昨日那一身常服,端坐在木椅上,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小憩,不过眉头都拧在一起,明确显示了主人的不悦。毕竟,一大早上的就被人用风索捆在这里,能愉悦得了的那是抖M。
闲话不说,却见此时朝翔身边的风渐渐流动,青晗甚至能看到空气被气流扭曲的点点痕迹。风索解开,那青年也感觉到了身上的轻松,随即睁开了眼,径直望向了青晗的方向。
“朝翔……早!”她尝试的用这种方式和他打了个招呼。
“……南聆你怎么来了。”
“……”
言澧,你们俩真的应该快些收拾收拾成亲了。另外,朝翔你家压寨夫人真是太了解你了。
少女吐槽无能,值得头疼的揉揉太阳穴,“你又认错人了,我是青晗。”
“哦。”朝翔扬起眉来看了看她,脸色由刚才的稍稍缓和再次变得凝重。“你来做什么。”
“我……”她欲言又止,想了想之前被言澈严刑逼供的一幕,琢磨着似乎还是直接全盘坦白比较实在,“言澧有点担心你,”她想想,又觉得这句话也有些跑题,干脆再次酝酿了酝酿感情,吞了口口水,豁出去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是她很好奇你和凤言澈到底是什么关系,她问你又不说,所以只好派我来啰。”
“你这还真直接。”朝翔听罢,竟在嘴边显出了一点笑意,“老子最讨厌的就是拐弯抹角,既然你这么直接的问了,那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吓!看起来比预计中的还要轻松得多呢!
她这次也打好了如意算盘,干脆坐在了朝翔身边,追问道:“那你就说说罢!我回去也好交差呀。”
朝翔不急着开口,反倒是先叹了气,垂下眼来望着面前的雕纹木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少女等得有些慌,想了想便引他的话头:“朝翔,我记得你以前是在朝武官,是不是因为凤言澈你才辞官不做的?”
那青年抬眼看了看她,点了点头,“确实,老子辞官落草的原因就是凤言澈,我之所以讨厌凤家,也是因为凤言澈。”
青晗见能让他自己一句一句的说故事已经近乎不可能了,便想方设法的用问话引他多说,“那……是因为他性格太霸道,横行朝野,你又不肯攀附他,所以受到排挤么?”
“排挤算不上。”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官家(注:即皇帝)硬朗,老臣们怎么可能让他一个外姓亲王摄政。哼,持功倨傲,就算凤家在开国时确实有功,可怎么也轮不到他凤言澈对朝纲说三道四。”
“那……”就仅仅因为不满朝中的事情?但不也说没有受到排挤么!既然如此那也不至于一定要辞官不做啊!“这恐怕不是你辞官的原因吧?”
他依旧叹气,踌躇半刻,这才断断续续的朝她吐露了实情。
朝翔家中说不上是世代官宦,可父亲和一个叔叔都在朝中为官,算起来在朝野也算有些地位。家中还有个和他仿佛年岁的同生胞妹,生得贤良淑德,美倾东京。一家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生活也恬淡安稳。
说不上是命运太巧,或是太不巧,奚朝露一日路遇了刚刚封王的言澈,一个意气风发,一个貌美年少。
天作之合?
纵使她是如此打算计划的,可谁能想到这一番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
凤言澈是名盛汴京的贵公子,虽然已行了冠礼,可却并无一房妻妾,竟真是应了那句俗话来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人知道他究竟喜欢怎样的女子,也不知道到底如何的人儿能让他所倾。
朝露想,就算能做他一房侍妾也好。
但是就算如此,当她心甘情愿将自己大小姐的骄傲都为他舍弃的时候、就连官家都肯首说要为二人赐婚的时候,言澈却说了如此的话。
“吾家凤氏为神族,并非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纳为一房的。皇上还是多想想社稷,不要多管这些闲事为妙。我不需要什么指婚,如果不是我愿意的,我也不会接受任何一门指婚。我此生只会娶一人,但这当然不会是她。”
朝翔在重复这句话的时候,虽是愤然不已语调颤抖不堪。可她还是能想得到,当年言澈说出这些时是何等的淡然、直至轻蔑。
青晗想了想,其实那一些话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而那唯一人,她可能也已经知道是谁了。凤言澈的心里或许确实有苍薰,但只是相对于其他女人而言,或许更在意她而已。
权利,地位;尊荣,高傲。
君临天下。
她到底还是没有问,他那个妹妹到底最终如何,可想必结局一定不好。如果不是的话,朝翔也不会如此怨恨言澈吧。
“听老子说了这么多,你觉得老子会原谅他么?”青年打断了她的思路,开口说着。
“我关心的是……你和言澧怎么办?”她微微侧过头看着他,“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而报复言澈才接近言澧的话,就算我再怎么弱,我也绝对会跟你不客气的。”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想去哪了!”朝翔也着了些怒意,“这完全是两件事!老子要娶言澧和凤言澈有什么关系!”
“但是言澈毕竟是她的亲哥哥,所以你对他那么偏激的态度,只会让言澧很困扰。”她摊手道:“所以结论就是,如果你喜欢言澧,那么以后遇见言澈时候不要自找不必要的麻烦,或是干脆就当没看见。当然,如果你觉得言澧怎样都无所谓的话——那就一切请便。”说罢,径自耸了耸肩,站起身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你干嘛去!?”
少女的脚步停了下,回头看着座上青年,勾唇轻笑道:“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还赖在这干嘛,惹你烦的么?”
说罢,理也不理,推门而出,出门果然见了一脸担心的站在门前张望的言澧,突然这么一开门,倒是把这小姑娘吓了一跳。
“青晗,怎样了?”见她出来,言澧赶忙凑上前去,“他还在气吗?他和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唉唉,不过是你大哥惹下的风流债罢了,”说着,还伸手指了指屋子的方向,“里面这位是债主的亲兄长,为债主鸣不平而已。”
“啊……?”
“总之很一言难尽的事儿。”她其实也并没有记住太多琐碎复杂的细节,再加上他刚才的追叙本来就有些颠三倒四的赘述不堪,所以末了干脆一拍女孩的肩膀,将她往屋子的方向推了推,“我的任务完成,剩下就交给你了。”
随即便哼着小曲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