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1 / 1)
夜幕降临,祥溯照例来到芙昔的营帐中,似是想要解释那个初荷的事情,可每次芙昔都巧妙的错开话题,祥溯本想将她拥在怀里,可芙昔看似微笑却拒人千里的模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自从他们幼年相识,她从未给过他如此找不到方向的感觉。
“溯王爷。”
营帐外一声低沉的声。
这么晚了,难道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么?芙昔在昏迷的时候隐隐听见过祥溯对底下人的交代,那就是他在芙昔的帐子中,无论什么事都不得禀报。
芙昔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看向他,“有事情忙把,那你先回去吧。”
祥溯听了倒也没多说,径直出了营帐。芙昔见状,心中也是疑窦重生,他为什么不让那人进来。
芙昔想了想尾随在他的身后也出了营帐,他似乎并没有想到芙昔会跟在身后,行色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帐子里,芙昔刚想跟过去,那帐子里却点上了灯,如果她过去的话,影子会倒影在上面,而且被大漠官兵看到了,也会暴露目标,的确,这里比不得她想了想,小心的绕道营帐后面,大漠的营帐有一个特点,每个帐子都有一个支撑点,那个支撑点是完全不透明的,而且那上面还有一个很小的洞,至今芙昔都没弄明白那个洞的意义是什么,可眼下,这个小洞成了一个于是芙昔走到那支撑点的后面,透过那个小孔向里面看去,那个背对着她的人的身影她隐隐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就听他一阵小声言语,祥溯的眉头越皱越深,芙昔觉得应该是一件很要紧的事情,正想用什么办法靠近些,就有大漠的官兵发现鬼鬼祟祟的她。
“什么人!”
芙昔一惊,赶忙捂住肚子匆忙跑向自己住的营帐,还好,位置离得不那么远,而那个大漠官兵也没有追来。
“芙昔姑娘,有人想要见您,您见么?”
还没等芙昔喘过气来,外面丫鬟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祥溯给芙昔的营帐下了死命令,凡是来见芙昔的人,必须经过芙昔本人的同意,否则任何人不得进入。其实她还是挺意外的,他虽不能任她如皇宫中毫无禁锢,却可以最大限度的护她周全。可是,是真的无法任自己在大漠中毫无禁锢么?可能答案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吧。
这么晚了,能是谁呢?芙昔疑惑。难道是初荷?
“让她进来吧。”芙昔开口。
“娘娘,微臣救驾来迟,望娘娘恕罪。”
芙昔一听这声音吓了一跳,这不是宋衍的声音么!他怎么会进来自己的营帐!
芙昔回头,却发现跪在地上的人并不是宋衍,而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大漠少女,可声音却,芙昔迟疑,“你是……”
那女孩抬头看向芙昔,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狡黠。
芙昔捂住嘴巴,踱到‘宋衍’身边,一个念头闪进,于是她伸出手摸索到‘宋衍’的耳后,果然,她用力一撕,一片人皮面具脱手而出,面具下是宋衍那张俊朗的面容。
“宋衍!”芙昔低呼!
宋衍一个止声的动作,芙昔会意,重新将那人皮面具贴到他的脸上,宋衍一向爱曲儿,能装出莺燕之语也就不足为怪了。
“我是初荷公主身边的人,公主差我为芙昔姑娘送来些小物件,还望芙昔姑娘喜欢。”宋衍的声音惹得芙昔只想笑。
芙昔忍住笑意,“原来姑娘是初荷公主身边的人。”
“是的,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宋衍说着就要退下。
“哎……”芙昔伸手欲拦住宋衍,她还有好多事情没问他,祥渊,还好吗……
宋衍似是知道芙昔的用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递给她的那精巧的盒子,微微一笑便出了营帐。
芙昔赶忙抱着小木盒躲进了床榻上,撂了帘子,小心的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装着都是女孩子家喜欢的小玩意,什么景泰蓝的手镯,玛瑙的小吊坠,还有羊骨的指甲套,玉碎的钗子,都不是名贵的材质,可是看上去温馨极了,芙昔素来喜欢这种没有什么装饰的东西,初荷的心意还是蛮对她的喜好的。芙昔接着开始找寻这个盒子的机关,看样子宋衍把想告诉她的话应该都藏在这个盒子里。可这个盒子明明平淡无奇,芙昔不禁有些懊恼,正想把盒子摔在地上看看能不能摔出什么来,手指无意被突兀起来的按钮搁到,她心下一喜,将按钮一按,啪的弹出一个暗匣,里面静静的躺着两封信,芙昔拿起,一封是宋衍的,而另一封,她认得,那是祥渊的字体,芙昔颤颤抖抖的拿出祥渊的心,越看越快,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看过祥渊的信,赶忙又拿过宋衍的那封信,看过之后泪眼滂沱,扑在床褥上痛哭失声。她是多久没这么哭过了,五年了,她在不知不觉中紧绷的神经再也无法控制,心里防线全部坍塌。其实她没表面上那么淡漠,没表面上那么莫不关己,其实她什么都在乎,在乎别人的目光,她好害怕孤单,将军府生活的十六个年头让她看似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与沉默,可是事实上,如此的她更渴望别人的关心。后来遇见了祥溯,以为他可以担负起她的天,可后来终敌不过劳燕分飞,然后她怀着对祥溯的惦念去试着接受祥渊,可是她没想到在习惯中她好像已经习惯了祥渊,到底是谁,她才是自己的归属。
祥渊的信满满的都是懊悔。他后悔没有执拗的让她留下,后悔自己要对她百依百顺。他知道夜鸳阿惠是祥溯的人,于是芙昔失踪的第二天他就派人将夜鸳和阿惠杀了,这就是芙昔拾到那钗子的原因。他天天都在写信,去祠堂,祈祷芙昔的归来。他向大漠要人,他害怕芙昔是不是想要和祥溯在一起才造出失踪的假象,于是靖朝和大漠免不了的发起了战争,他早就知道祥溯和大漠已有勾结,凭借靖朝一己之力根本没办法去赢得战争,可他还是以索要皇妃为名发起了战争。他本不是这样一个的人,可是为了她,不顾朝廷上一片反对之声,执意出兵。到最后,人没要来,靖朝元气大伤,他天天痴着等着芙昔归来。而宋衍的信,交代的和祥渊并不区别,只不过他还说,祥渊已经卧病在床,霜夫人的父亲正密谋扶立鹤芜为皇帝,祥渊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照顾朝堂,只希望芙昔归来,对她的失踪自责不已。
芙昔决定,一定要回到祥渊身边。祥溯没有她也可以过的很好,而祥渊却不行,她欠祥渊的太多了。她希望他们都好,如果最后无法两全,那她情愿牺牲的那个人是自己。
第二日,芙昔向祥溯的营帐走去,她要和他说清楚,当然,她也希望祥渊可以答应她让祥溯回来,没什么比团圆更美好了。她到了祥溯的营帐,恰巧祥溯不在里面,祥溯对这位芙昔姑娘的宠爱已经人尽皆知,所以她要求进到营帐里,那些士兵也没有阻拦。芙昔进了营帐,里面的摆设和溯王府的一样,简洁明了,甚至有些单调。芙昔看见他营帐中的书架,那样式和溯王府的一模一样,芙昔心中涌过暖流,到了书架边,眼睛被书架上方一抹刺金吸引,她踮起脚也够不到摆在书架上方的物件,于是搬来一把椅子,站在上面,很容易的那倒那东西,那是一至金钗,那金钗上的朝天凰还摔坏了一点,芙昔记得这是她被祥渊册封为芙贵妃时戴在发髻上的金钗,那时她生气祥溯被祥渊那么快的送到大漠,当着祥渊的面将金钗用力的摔到地上,事后过了好久都有寻到金钗,现在怎么会到祥溯这里。芙昔正疑惑,一不小心脚下踩空,慌忙中将金钗插进书架中,可随着金钗插入书架中,那书架居然打开了,芙昔惊魂未定,还好她没有从椅子上摔下。她从椅子上下来,打量着书架后的空间,她记得他的溯王府的密室也是在书架后面,那件密室里都是他笔下的她,难道这间密室中也是她的画像吗?芙昔心中又开始了迟疑,她顺着书架的门进到密室中,可见到的场景却让她恐惧。
偌大的密室中阴冷无比,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才能透进阳光,而在密室中央却绑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晨安。
“晨安!”芙昔跑过去,抱住昏迷不醒,衣衫褴褛的晨安。
晨安听见声音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是芙昔,她忽然哭了,这是芙昔第一次看见晨安如此脆弱。
“你怎么会被绑在这里?”芙昔一边松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一边心疼的问。
“姐姐,你快走,祥溯他变了。我……本以为……帮你们重新在一起……没想到他……居然……”晨安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芙昔不去理会晨安的话,还是将她松开绳子,脱下自己身上厚厚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密室的第二个出口,以她对祥溯的了解,在这种不是很安全的地方,进密室和出密室的地方绝对不是同一个地方,刚才在她进来以后,那密室的门就关闭了。果然不出芙昔预料,她找到了密室的出口,她费力的将晨安移出密室,意外的发现,密室出口的地方竟然在自己营帐的周围,而她也发现自己住的那营帐居然有一个后门,可那个后门她住在营帐中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现过!她顾不得思考那么多,这个后门也正好帮了她一个大忙。她将晨安从后门扶进营帐中,替她换了干净的衣裳,又缩进床榻上,吩咐外面的人去打洗澡水,虽然外面的丫鬟奇怪明明已经出去的她忽然出现在屋子中,但也一言不发的打好热水。芙昔拉起了屏风,晨安在她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进到浴盆中,她的伤口很严重,如果不是芙昔给她喝了荷花露,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说话了。
将晨安安顿好,给她吃了药,包扎了伤口,晨安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可是不说还好,一说,芙昔顿时万念俱灰,到底是怎么了,他怎么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