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记忆之索（1 / 1）
本来想接着写，但忘了前面的原来是想怎么写了，干脆全部推翻，换种写法。省些篇幅，不再在枝节上纠缠了。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当另一个人的记忆碎片在瞬间大量地涌入你的头脑的时候，就像在一秒钟内看完了一部很长很长的电影，但这远比看电影真实深刻得多!
看一部电影，人们只能得到直接的视觉刺激；感受别人的记忆，除了视觉，还包括了嗅觉、听觉、触觉、味觉，甚至那个人在注意着什么，感受着什么，思考着什么，你都一清二楚，因为所有知觉都揉杂在记忆里面。
拥有了这些记忆，简直就像别人灵魂的一部分已经融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派克诺坦的记忆始于流星街。
作为与幻影旅团息息相关的神秘之地，酷拉皮卡曾花大力气去收集过流星街的相关讯息，他自认为所知道的东西绝不算少。可是在派克诺坦的记忆里所看到的，他几乎以为那是另一个地方。
流星街天空的颜色总是有点灰蒙蒙的，即使再晴亮的阳光也掩盖不了这种色泽。灰色的天空底下，有绵延百里的垃圾山脉，颜色像墨汁一样黑的河流，在大气和土壤污染中生长畸形的树木、青蛙和老鼠。
外间有诗是这么描写流星街的：
“虫蚁咬噬兀鹰盘据
苍蝇追逐着恶臭鬼魂在四周升腾
这里是被神遗忘之所隐匿在黑暗的角落中”
明明跟以前在照片里所见的是差不多的事物，但透过派克诺坦的记忆来看，这些景色却有了很大的区别。
虫蚁是有很多，但派克熟知每一种虫蚁的习性，知道该怎么去找出它们的巢穴，揪出它们的幼虫——然后放到锅里炒熟了吃。流星街居民自小就熟悉这些，因为在食物短缺时，这些就是最好的蛋白质来源。
兀鹰的确也不少，不过它们每天出来觅食完就会带着猎物飞回某个训鹰师的家里。训鹰这项古老的职业在外界已经几近失传，流星街奇特的地理和人文环境倒让它很好地保存下来并发扬光大。
空气中的恶臭丝毫不令人厌恶，因为它们能清楚地告知流星街居民四周的变化。北边的生活垃圾是不是开始焚烧了？西边的工业垃圾是不是又增加了？只要深深地呼吸一口这里的空气，便可以知道许多讯息。
极端的贫困、缺少医疗机构和药物、被污染的环境、瘟疫……死亡在流星街里如同呼吸一样平常，即使真有鬼魂跑出来，强悍的流星街居民大概只会直接一拳揍过去。
因为熟悉，所以可怕的事物变得完全不可怕。
记忆之中，每天劳作之后，垃圾山旁的空地上，孩童开心地玩耍着拾到的皮球；旁边有用废品搭起的简易棚架，棚子下面老人们或是抽着烟斗谈笑，或是打毛线拉家常。灰色天空下的光线是那么温和，把这里的每一张脸孔都映照得亲切温馨。
接着是为了赶潮流电了个爆炸头的窝金、随身带针线帮别人补衣服的玛奇、喜欢拿把木刀扮独行侠的信长……旅团刚成立时，七个人全部还只是孩子。
“我们来组团吧。”
“组团？”
“有组织地搜索，肯定更容易完成任务。”
刚开始组成团的理由，不过是为了能更有效率地完成“分理堂”分派的工作——去垃圾山里找到各种物资，然后用这些物资去换回填饱肚子的食物，有时还换得到一些稀有物品，像一个新净的玩偶、一把更锋利的刀子之类的。
一开始，他们只是想要得到这些。慢慢地，他们有能力得到更多。
可是如果不是那个人，他们永远只是一群普通的念力高手，而不是旅团。
那个人说：“我们的团正式起个名字吧？”
“叫什么好呢？”
“叫血色怎么样？”——BY 窝金。
“我觉得逆天行道不错。”——BY 信长。
“幻影。”——BY 飞坦。
“……就叫幻影旅团好了，比较顺口好记。”那人最终拍板决定。
接着有人问：“为什么要叫旅团？”
当时，那个人没有立即回答。
他站在灰色的天空下，一贯地黑衣黑眼黑发。不是现在的毛皮翻领长风衣，而是一套保守的竖领黑制服；那头黑发也没有用发胶梳起来，看起来如水草一般柔软顺滑，被微风轻轻一吹便掀起来，露出刘海下那双黑曜石般的眼。
想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脸来，灿烂一笑，笑得周围世界都在剧烈摇颤。
“因为旅团嘛，可以去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看到喜欢的宝物就带回来，看到不顺眼的就杀掉。”
然后他们走出了流星街，走入了外面世界，就像狼入羊群一样，烧杀劫掠。有人向他们宣扬法律、人道、良知，那人被不耐烦的窝金一掌拍烂了，他的发言被集体无视。
我们肚子饿的时候，人道在哪里？我们快被打死的时候，法律在哪里？良知又是什么？狼吃了羊，所以狼是错的吗？
这不过是物竞天择的定律。
宝石、古董……各种宝物像流水般流入旅团成员的掌心，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没有人沉迷于这些，火红睛这种浸淫着怨恨和血腥的稀世珍宝，到了那个人的手里也和普通玻璃珠子没有太大区别，他对照书本里的记载研究了一阵子，转手就卖到黑市去了。
受伤了、遇到危险了都不要紧，背后总有同伴在。而且只要不是脑袋断了，玛奇就能帮大家缝回去。
最重要的是，在那个人带领下，他们的世界不再只是那片灰色的天空，他们遇到了各种有趣的事物，而且变得越来越强……
派克诺坦传达的记忆十分完整，甚至包括了旅团长久以来买卖宝物的交易途径、黑市交易名单。酷拉皮卡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一切。可是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揪着襟口，有几秒钟甚至没能呼吸。
深潜暗涌的感情，像河水一样溢满记忆之索。这种精神上的冲击太强烈了，所有的情感都与他的意识起了冲突，让他难受得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