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手机(1 / 1)
这把工兵铲立在那里,就和梯子竖立着一样,一旦倒下来,意外随时都会发生,那么,让它平躺下来是不是更好一点?
我的手便向工兵铲伸去,这样立着的工兵铲怎么看都感觉象个人,尤其是那条诡异的黑红色血线,像极了女人脸上贴着的一缕发丝。
这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就仿佛我的卧室里始终站立着一个人。
口袋中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我有些不耐烦,其实我给凌峰说过很多次,我根本用不着手机,除了他也没有人会给我打电话。
凌峰却很固执,依然每个月都按时给我缴费,他说手机在老楼里可以当成电筒使用,只是他仿佛忘记了,手机的光芒是很微弱的。
面对我的不屑,凌峰最后总是会用一句话堵住我的嘴巴:“万一阿秀打电话回来,你的手机停机了该怎么办?”
想一想,凌峰说得很有道理,对于现代人来说,手机的确是必不可少的工具,或许真的有一天,我会接到阿秀的电话。
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我有些愤怒,来电显示仍是未知号码。
在心中抱怨道:“现在的人都有精神病吗?既然打错了电话,为什么还这么固执?”
皱着眉,我摁下了接听键,对方的声音还未响起,我便大声吼道:“打错了你知不知道?”
手机里没有声音,仿佛电话根本就没有接通,我很诧异,看了看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很明显,对方并没有挂断电话。
我很不耐烦,再次吼道:“你找谁?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依然没有人回答,手机中却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
这声音听起来很是奇怪,不由地让我想到了对方正被什么紧紧卡住脖子。
我有些紧张,是有人恶作剧还是有人遇到了危险胡乱拨打的求救电话?
压低声音,我轻声问道:“你遇到危险了吗?需要我报警吗?”
一片沉默,甚至连这呼吸声都突然消失了。
我挂断了电话,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恶作剧的电话,我没有必要在意。
可是尚未来得及将手机放回口袋,它再次震动起来。
低下头,顷刻间我屏住了呼吸,我以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然而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不停地闪动着。
迫不及待地接通电话,我一连串喊道:“阿秀!阿秀!你终于打电话来了,凌峰就说你可能会给我打电话的,我就知道一定会接到你的电话……”
我的话猛地顿住了,手机中依然是刚才那粗重的呼吸声。
举起手机,我确认了一下,没错,是阿秀的名字。
战战兢兢地将手机贴在耳边,我问道:“阿秀?是你吗?刚才的电话也是你打的吗?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对方依然在沉默,仿佛只有我在自言自语。
空气渐渐凝固,透过厚重的窗帘,我可以看出,天马上就要黑了。
我的心里突然泛起了不安,再也说不出话来。
压抑的哭泣声猛地传进耳朵里,让我吓了一跳,我的脊背一阵发凉。
我太熟悉这哭声了,从新住户搬进来之后,它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我耳边响起。
直愣愣地瞪着手机,我有了扔掉它的冲动。
哭泣声并没有因为手机离开我的耳朵而消失,反而愈发凄惨起来,断断续续、清晰地穿过手机灌进我的大脑,如同一把钢锯来回切割着我的心。
神经质地摁断电话,我用双手紧紧捂住手机,可是手机键盘却忽然失灵,毫无反应,那哭泣声依然如鬼魅般充斥着我的鼓膜。
猛地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我逃也似地冲出了卧室。
坐在客厅沙发上,我尽可能地把身体蜷缩进沙发里。
“砰!砰!”门重重地被人敲了两下,我条件反射地大声问道:“谁?”
没有人回答,房间中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但是敲门声却不紧不慢固执地响着。
茶几上突然传来悦耳的音乐,我猛地扭过头,目光紧紧瞪着茶几。
时才,我分明将手机塞进了枕头底下,可是,现在,它正在茶几上闪动着诡异的光芒。
我敢确定,我从来没有设置过这样的手机铃声,而且,我的手机也从来不设置铃声,我喜欢将手机调成震动,不会让我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一跳。
这欢快的旋律却是以往我无比熟悉的,只因当日凌峰说很喜欢这首曲子,阿秀便将手机铃声固定成了这支旋律,每次凌峰给阿秀打电话,这铃声都会响起,仿佛承载着阿秀和凌峰之间满满的爱恋。
现在,黑洞洞的房间内莫名其妙地响着空旷的炫铃,让我的头顶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
手机近在咫尺,我却没有勇气拿起它。
敲门声是在铃声响起的同时停止的,却没有让我感觉到轻松。
因为,隔着防盗门,我清楚地听见楼道内有手机铃声响起,那铃声竟与茶几上闪动着的手机铃声完全一样。
门口有人,我的大脑“轰”地一下炸裂开来,再也没有勇气拉开门去探究。
黑暗中,我又听见了压抑的哭泣声,那哭声渐渐移向我,似乎有人正在向我靠近。
借着手机不停闪烁的光芒,我瞪大眼睛仔细搜索着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客厅里空荡荡的,依然是我熟悉的一切,可是,房间里的摆设仿佛在瞬间都活过来一般渐渐移动着。
终于,我扑上去抓住了手机,用尽全身力气摁下接听键大声喊道:“阿秀!如果是你就说句话,我一直在家里等你,从来没有离开过!”
凌峰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小莹?你还好吗?”
胸口一松,身体已瘫软下来,我哭着喊道:“凌峰!凌峰!阿秀给我打电话了!”
凌峰突然沉默了,很久才疑惑地问道:“你确定是阿秀打来的电话吗?”
“是的!”我嚷道:“我的手机显示的是阿秀的号码!”
凌峰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可是,阿秀失踪前一个星期,她的手机丢了,我本来想重新给她补个号码,可是阿秀说她整天和你在一起可以不用手机,所以,我给她销号了!”
凌峰还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见,我所有的思维都停留在他最后那句“我给她销号了”上。
我无法思考,也不能思考,我的心脏仿佛立刻就要从嘴里蹦出来,只是用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储藏室的方向。
那个用来堵住储藏室大门的旧衣柜在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挂断电话的,巨大的恐惧让我举起手机,借助它幽暗的光芒一点一点向衣柜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