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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二十三章 楼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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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硬着头皮继续一步步往上爬,嘴里颤巍巍地哼着不成调的歌。

再次紧随而来的脚步声让我猛地闭上了嘴巴,大喝道:“谁?到底是谁?”

我的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眼睛不停地来回扫动着,无论是向上还是向下延伸的楼梯,似乎都没有尽头。

没有人回答我,“咚咚”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

近了,更近了,似乎就要追上我所站立的这一层了。

我不知道平常只需要一分钟便能爬完的楼梯今天为什么会这么长?似乎永远也爬不到尽头。

我的心揪得紧紧的,在那脚步声即将来到我身边之前便拔腿向上冲去。

脚下一滑,我的身体扑倒在地,手中的工兵铲凌空飞了起来,铲尖朝下直直地向我的头劈下来。

我的身体僵硬着无法躲闪,我看见刚才还是一个个的台阶现在居然没了,视线所到之处是一个平整光滑的斜坡,而我的身体象被强力胶粘住了一般趴在这个斜坡上无法动弹。

我只能下意识地偏了偏脑袋,工兵铲“砰”地一下铲在了水泥地面上,激起一串火花。

水泥碎屑蹦起,落进了我的眼睛里,火辣辣的痛。

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脸旁工兵铲锐利的边缘却划破了我的手掌,抹了满脸的鲜血。

许久,再也没有动静,我想爬起身,头却昏沉沉的。

纱布上似乎也有鲜血渗出,我知道刚才摔倒时头被磕破了。

好在张奶奶用纱布包住了我的头,否则,被工兵铲铲下来的水泥碎屑也许会让我的脑袋彻底被打碎。

一定是我太紧张了,我分明看见身下依然是一个个台阶,硬邦邦的水泥硌得我全身骨架仿佛要散开般剧痛。

大概是头部受伤才会将楼梯看变形了,我自嘲地笑笑,抬起手,我想抓住工兵铲。

然而,工兵铲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缓缓移动了,我揉了揉眼睛,它确实在移动。

准确地说工兵铲是在被人拖动着,我甚至忘记了爬起身,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悄悄从我身边穿过的身影。

我不敢抬头,不知道看见的会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因为那个身影不是用脚在走,她是飘上去的。

她白色的长裙遮住了双脚,却可以看见是悬空在楼梯上的。

那血迹斑斑的长裙被风吹得不停晃动,像极了一件挂在晾衣架上的衣服。

那个保护神般多次在危难中给我力量的工兵铲被长裙的主人拖着,木把上隐约露出一只细瘦、惨白的手,鲜血从这只手下缓缓流出,在工兵铲的木把上留下一条诡异的血线。

我的呼吸在一瞬间停止了,不能移动,也无法喊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白色的身影拖着我的工兵铲越飘越高。

“咚咚”的脚步声伴随着工兵铲与台阶摩擦发出的刺耳声越来越远。

飞快地爬起身,我冲了上去。

我不是要抢回我的工兵铲,而是那脚步声突然停住了。

强烈的直觉告诉我,那是一个女人,一个我很熟悉的女人,既然她在老楼中出现,就一定是这里的住户。

自阿秀失踪之后,老楼里除了我和张奶奶再也没有住过人,而这个女人的脚步声在楼上停止,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是我对门的新住户。

凌峰告诉过我,新住户搬走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要回来?她究竟和阿秀有什么联系?

对这个新住户我充满了好奇,既然我们擦肩而过,今天我就一定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可是,我发现我的脚步越来越迟缓,仿佛行走在即将凝固的水泥中异常艰难。

拼足全身力气,我的双手紧紧拽住楼梯扶手,防止自己被不断下陷的沉重感卷进去。

终于,我看见了四楼的台阶,也再次看到了工兵铲锐利的光芒,那个白色的身影在拐角处一闪便不见了。

我愣了一下,看来我猜对了,这个女人真的住在四楼,她绝对是对门的新住户。

这个判断让我无比兴奋,也让我的双腿顷刻间充满了力量。

迈开脚,我便追了上去。

对面的门果然开了一条缝隙,那个白色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门里面。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我扑到门上,拼命用手砸着门,大声喊道:“出来!你为什么不出来?你每天晚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每天晚上都来敲我家的房门,现在为什么不敢见我?”

拳头已经高高肿起,生痛生痛的,门内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也没有打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看花了眼,似乎这一直是一间废弃的空屋。

我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脚边的工兵铲,工兵铲斜靠在墙上,木把上依然是那条暗红色的血线。

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个门时才真的打开过,那个女人就在里面。

握住工兵铲,黏糊糊的血粘住了我的手指。

再次看了看眼前的门,我隐隐感到那个女人就站在门后,只要打开这道门,我就一定能看见她。

我突然有了用工兵铲劈开这道门的冲动。

整栋老楼内,除了阿秀和我初搬来时换了个防盗门之外,其他所有的空屋都是木制的旧门,就连张奶奶家也是这种旧门。

锋利的工兵铲既然连房顶上的水泥都能铲下来,如何就劈不开这道破旧的木门?

我的眼睛倏地亮了,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疯狂,但是,我的双手已不受控制地高高举起,疯狂地对着这道木门铲了下去。

门内突然传出的哭泣声猛地让我收回了手,那哭声压抑、凄惨,带着愤怒和不甘,隐着重重的失落和沮丧,让我在一瞬间便丧失了所有的勇气。

哭泣声愈发凄厉起来,尖锐刺耳,如同夜猫子的惨叫。

不由地我使劲甩着头,提着工兵铲冲回了对面洞开着的家门。

门“砰”地一下关紧了,那哭泣声终于被我关在了门外。

口袋里突然震动起来,我的心猛地被提起。

我都记不起来这部手机多久没有使用过了,除了凌峰,根本不会再有人给我打电话。

掏出手机,我皱了皱眉,手机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

一定是打错的电话,我摁了一下拒绝键。

挺了挺脊背,我终于离开了门,我必须先把工兵铲放回卧室,这么锋利的工兵铲放在暗乎乎的家里多少还是有危险的。

坐在床上,我的目光停留在了床头柜边立着的工兵铲上。

我曾经在书上看见过一段关于梯子的话,我觉得用在这把工兵铲上很合适——梯子竖起来总是会很危险,一旦倒下来便会发生事故,但是只要把它平放下来,它就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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