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三人(1 / 1)
寒假的第一天早晨,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玺羽烦闷地翻着手上的小说,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陈叔去了国外,每个月都按时给衡之寄信,除了第一封信告诉了衡之母亲的下落外,其余的信都是千篇一律,只有右下角的日期和信封上的邮戳证明着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着的。
玺羽不想假设陈叔其实已经去世,但若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此时的陈叔应该已经在天堂,只希望美国的医疗水平能够改变她脑海里的那个事实,她默默地祈祷着。
脑海中的那个手机号码她早已烂熟于心,但是,她就是没有勇气拨出去,她怕重生这十几年的梦,那个家庭和睦,其乐融融的美梦会被硬生生打碎。如果可以,她宁愿像鸵鸟那样把自己藏起来,即便是掩耳盗铃,她亦甘愿。
对幸福太过渴望,所以会显得卑微吗?
她垂下头,有些无力。
“咚咚咚——”陈衡之礼貌地敲着房门,探进半个脑袋,笑容洋溢地看着她。
“下楼吃饭吧。”
“嗯。”她懒洋洋地应着,在棉制的睡衣外套了件大红色的羽绒服,踏着毛茸茸的拖鞋便啪嗒啪嗒地走下楼去。
爸爸坐着看报纸,妈妈正一脸温柔地喂着家兴吃早饭。
这样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寻常画面,却让玺羽不禁红了眼眶。如果那个女人要来破坏这个家庭,她要怎么办?妈妈会怎么办?到头来她还是要面对家庭的分崩离析吗?
“徐叔叔,你知不知道我爸爸在国外的联系方式?”陈衡之有些忐忑地看着徐爸爸,眼里盛着满满的希冀。
徐爸爸不自然地笑笑,收起报纸,问道:“怎么了?”
“他给我写的信都没几句话,我想问问他要不要回来过年。”
徐爸爸似是叹了口气,陈衡之看不真切,只听他说:“你爸爸可能挺忙的……”
玺羽关切地看了一眼陈衡之,笑道:“陈叔肯定努力赚钱给你存媳妇本呢。”
陈衡之若有所思地笑笑,心里有隐隐的担忧却说不出。
他回到房间,仔细地看了看爸爸写回来的那几封信。除了第一封信之外,其余的几封几乎都是寥寥数语,从来没有提到过他在美国的生活,信封上也没有寄信地址,好像在刻意回避着一般,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雨依旧在下着,青灰色的天空无穷无尽地蔓延着,整个世界在它的笼罩下显现出一片阴冷。
大洋彼岸,一位年轻的东方女孩将手中的信投入邮箱。嘴角仿佛带着笑容又仿佛带着伤感。
她的好友打趣她说:“你又给你的情郎寄信呐?啧啧,陈衡之?对不对?”她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听起来十分生硬。
女孩回头瞪了好友一眼,默默扭头走了。
那个和她同病房的叔叔拜托她出院之后每个月都要把他写好的信寄出去,寄给那个叫作“陈衡之”的男孩子。
每次与叔叔聊天时,只有提到他的儿子,他脸上才会渐渐展现出光彩,眼里才有了求生的光芒。
她也渐渐记住了那个名字,那个叫作陈衡之的男孩,那个倔强、好强、又善良的男孩。
她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并不太刺眼的阳光让她微微眯起了眼:“不知道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呢?”她的语气里带点憧憬,那个叔叔说,他是个翩翩少年,笑起来就像阳光一样。
也许有一天,她会去见他一面吧。
她轻轻笑起来,觉得自己也跟阳光融成了一体。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玺羽的视线,她捧着热腾腾的牛奶,盘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灌篮高手》。
樱木花道还是很二,流川枫依旧很酷。
玺羽带着点怀念旧时光的意味,一边看着,一边把牛奶喝得砸吧砸吧响。
小家兴扬起脑袋,略带鄙夷地扫了她一眼,似是在说:不要打扰我看电视。
玺羽无辜地朝她笑笑,把毛茸茸的脑袋往小丫头身上蹭了蹭,小家伙身上软绵绵的还带着点暖暖的奶香,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一番。
小家兴吓得拨开她的脑袋,一本正经地缩进了另一边若有所思的陈衡之的怀里。
玺羽叹了口气,换了个位置坐到陈衡之的身边,幽怨地看着衡之怀里的那颗小脑袋瓜,说道:“臭丫头,有了哥哥不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