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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篇 心灵的寄托(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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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篇心灵的寄托(上)

一九六三年九月二十一日,蓝心月满怀着希望回了家,却没有得到剑之锋的来信。她疑惑,她失落,好像一下掉到了冰窖里。

“芝瑛的信总该有的呀!”她自言自语着进到了里屋。蓝心珠和赵梅君也跟了进去。

蓝心珠也是刚到家,先蓝心月一步。她已是海原铁中初一的学生了,住校,周六晚上回家。

两个女儿到家的时候,赵梅君正在外屋织毛衣。心月的,快要收针了。藕荷色,比红色、绿色要淡雅,比蓝色、黑色要艳丽,胸前再斜着缀上三个有机玻璃扣,一准好看。

赵梅君问这问那。女儿进了大学,头一次回家,总该给妈妈唠唠学校的事吧!可蓝心月情绪不高,一看就知道有心事,赵梅君也就不再多问。“毛衣快织好了,来试试。”赵梅君对蓝心月说。

毛衣穿在蓝心月身上,肩宽、腰围、身长、袖肥,没有一处不合体的。站到大衣柜的镜子前照照,蓝心月脸红了。镜子里出现的好像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仙女。

“哎呀,妈妈,太漂亮了!我也要!”心珠羡慕地说。

“好!好!别着急,有你的。姐姐十一有活动,先给她织,完了就给你织,线都买好了。”赵梅君一边给心月抻着衣服,一边说。

“我十一也有活动。”心珠强调着。

“好!那妈妈加夜班,一定赶在十一以前让宝贝女儿穿上。怎么样?”

“妈妈,你真好!”说着,心珠抱着妈妈亲了一下。

“啊,行了!多大了,还像个孩子。”

说话的时候,赵梅君一直看着镜子里的心月。美!自己的女儿是美。要是加上原先的眼神那就更美了。想到这里,突然发现心月的眼睛亮了一下,就是赵梅君希望的那种眼神。可是也就闪了一下,瞬间又暗淡了下来。

妈妈就是妈妈,女儿在想什么,妈妈心里明白。她把心月的身子扳过来,搂在自己怀里,泪珠掉在了女儿的头发上。“妈妈给你盯着,有信妈妈给你保存好。”

心月在妈妈怀里点点头。回到家里,没有心上人的信,但有妈妈的怀抱。温暖的怀抱,从小就依偎的怀抱,安全的怀抱,倾诉委屈的怀抱。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家,得经常回来,不然的话,妈妈会想的。

搂了一会儿,赵梅君拍拍心月的背,放开了。没再说什么,拿起毛衣向外屋走去。不知怎么了,今天觉得特别异样。女儿需要安抚,而丈夫好像也需要安抚。

丈夫,对赵梅君来说,是一头雄狮。正直,勇敢,敢说敢当,是全家的靠山。他主管安抚全家,从来不用谁去安抚他。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这座大山好像有些塌陷,需要有人去支撑,需要有人去修补。所以她从里屋出来了,来看他的丈夫。

蓝青林躺在一把躺椅上,两手撑着报纸,遮住了上半身,也遮住了脸。赵梅君看不见他的表情,不好说什么,就坐在床上,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着他。就在这时,里屋传出了悄悄话。虽然声音很低,却能隐隐约约听到耳朵里。

“姐,我知道你在等谁的信。不只是芝瑛姐的,还有大哥哥的。”心珠说。

“多嘴!”心月回了一句。

“没有大哥哥的,总该有芝瑛姐的吧!”

“那还用说?”

“可为什么没有?”

“我哪知道。”

“肯定有大哥哥的,所以爸爸把芝瑛姐的也压下了。”

“你胡说什么呢!”

“你不要忘了,我当过爸爸的特务。”

“你这丫头找打呀!”

“姐!我敢给你打赌。”

“我的好妹妹,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这样说爸爸!”

没有声音了。赵梅君看看蓝青林。

蓝青林站了起来,把报纸放到桌上,说了声“我去办公室”,就出去了。

蓝心珠开始做作业。蓝心月侧身躺在床上,背朝心珠,拿着一本书。过了一会儿,她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小铁盒来。一个精致的小铁盒,盖上镶着一块玻璃。玻璃里面放着一块鸡心玛瑙,橙色的,晶莹剔透。下面衬着蓝色的丝绒。

蓝心月头枕自己的右臂,左手摩挲了几下盒盖,把铁盒放在打开的书心上,观赏着里面的玛瑙。过了一会儿,好像意犹未尽,又轻轻地打开盒盖,用两个纤细的手指,把那玛瑙挟出来,在眼前的灯光下晃来晃去。

那不是玛瑙,那是糖。是剑之锋送给她的那快糖,是她手里唯一的一件剑之锋的情物。

那天在电影院里,剑之锋对心珠说:“这块是给心月姐姐的。”之后让心珠把这块糖转到了她手里。这是剑之锋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也是她第一次接受剑之锋的东西。它不是糖,而是剑之锋的心。

蓝心月没有吃,不舍得吃,把它装在了兜里。

怕它化了,用风吹。怕虫蛀了,用风吹。吹来吹去,吹干了,吹硬了,吹成了一个可以长久保留的小物件。之后用小姨的小铁盒把它装上,它便成了她的珍藏品。

每当想剑之锋的时候,拿出它来,在眼前晃晃,里面就像演戏一样,映现出剑之锋的形象。她可以与他牵手,她可以和他对话,她可以向他诉苦,她可以向他言欢。它成了她心灵的寄托。

这不,她又拿出了它,晃着它,和他的剑之锋说开了话。

“之锋,我的哥哥,为什么不给我写信。我把地址告诉芝瑛了呀,难道她没有告诉你?”

“她怎么会不告诉我呢!她心里明白,你写给她的信就是写给我的。她转给了我。”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恨我了?嫌我不辞而别让你找不着?我不是有意的呀,那是没办法,爸爸要我走,我能不走吗?那是我的爸爸呀!”

“我怎么会恨你呢?我找不着你,很痛苦,但我不会恨你。我爱你,永远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不过你在信中说过,你对我的爱不会有结果,还说不能见我,那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小清哥哥呀!爸爸自小就把我许配给了他,我没有权力再爱你。可是我爱你,没有办法呀!所以我得告诉你,也只能爱爱而已,永远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给芝瑛写信,让我告你通讯地址?”

“那是因为情况有了变化。爸爸要我和小清哥哥好,我想听爸爸的。爸爸爱我,我也爱爸爸,不能让爸爸伤心呀!我跟着爸爸走了,去见小清哥哥,想从他的身上找到爱。可是不行,爱不起来,他不是我爱的那种人。在他那里,可以有温暖,可是却没有安全,没有安全呀!一个女孩子,和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在一起,怎么过呀!我也就是差一点儿,就被魔鬼捉了去。出了事,爸爸也就松了手。我有了自由,我想见你,我也可以见你了,我要把心里话全部倒给你。可是也就在这时,你却离开了学校,我只能盼望你的信,尽早和你联系。”

正在想到心甜处,照在橙色鸡心上的灯光没有了。怎么回事!扭头一看,吓了一跳,心珠伸着舌头,快要舔到糖上了。

蓝心月呼地一下坐起来,右手举到心珠头顶上,做出要打的样子,“死丫头,想要把姐吓死呀!”

心珠搂住姐姐的脖子笑了。“姐,不要怕,妹妹是自己人,永远站在姐一边,还要帮姐把这个绳套给解开。”

一九六八年八月,欧阳清毕业了。本该一九六六年毕业的,遇到了文化大革命,一推再推,推到了一九六八年。

说是毕业,实际上并不分配正常工作。虽然发给见习工资,却是要到工厂、农村和部队去接受思想改造。

为什么要接受改造?因为文化大革命要革封、资、修的命。什么叫封、资、修?就是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大学属于什么主义?那是资产阶级的大染缸。即使是工农子弟,进了这个大染缸,也会蜕化变质,变成资产阶级的继承人。

接受改造,就不能在机关,在上层,只能到工厂,到农村,到部队去,在工人、农民和解放军战士的教育下重新做人。

正因为这样,所以,欧阳清的毕业证上写的不是“毕业”,而是“学习期满,走上接受工农兵再教育的道路”。

吉林工学院的毕业生全国分配,有海西省一个名额。由于蓝心月在海西,所以欧阳清就填了这个自愿并得到了批准。于是,他拿着介绍信到了海西省的省会海原市。

在文化大革命中,省的最高首脑机关是省革命委员会。这里不是欧阳清的终点站,只是一个中转站,转转介绍信而已。欧阳清拿到了新的介绍信,下一站是海平地区革命委员会。

海平地区革命委员会也不是终点站,同样是一个中转站。再转就到了海社县革命委员会。

海社县革命委员会也不是终点站,同样是一个中转站。再转就到了黄杏公社革命委员会。

黄杏公社革命委员会也不是终点站,同样是一个中转站。再转就到了石山大队。

石山大队也不是终点站,同样是一个中转站,还得往下转。不过不用开介绍信了,用大喇叭喊就是了。

海社县不在铁路线上,要从海平坐三四个小时的长途。石山大队距海社城区三十公里,从城区倒长途,再走两个小时。下了汽车还有五里山路,也就只好步行了。那是一个穷地方,山高路险,吃水困难,没有炉火,靠烧柴做饭。

这次分来的大学生,一共五人,三男二女,分别住在大队腾出来的两间库房里。吃饭在一起,但却不是大队的人,也不属于一个生产小队。得把他们分下去,到生产小队劳动,由生产小队管理,是生产小队的社员。

五个大学生都到齐了。石山大队的喇叭响了起来:“各生产队的队长请注意!各生产队的队长请注意!明天早饭后,来大队部领人。明天早饭后,来大队部领人。县里给我们分来了五个大学生,我们用迎接亲人的热情来欢迎他们。”也不知道播了多少遍,男女老少都听到了。村里立刻热闹起来,奔走相告。据说,这个村落已有八百年的历史,从来没有见过大学生;听说还有两个女的,是从北京来的,那就更稀罕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不仅六个生产小队的队长来了,凡是能走动的社员都来了。那个人多哟,像赶庙会,大队部的院子都放不下了。一个山区,没有太大的平地。大队部,大队部,那就是最大的平地了。还不错,有个一亩多地?可是哪能容下近千号人呀!所以连大队部院外的山道上都站满了人。一个老太太说,公社化以后,开社员大会,从来就没有来过这么多人。

分配大学生的议程开始了。大队长、六个小队长、五个大学生都站在一个小小的戏台上。大队长介绍完五个大学生的情况,刚张口要说分配事,第三小队的队长就开口了:“这个大个子我要了。”也不管大队长同意不同意,就拉着欧阳清下了戏台。台下一片哄笑。

一小队,二小队赶紧把另外两个男生拉了去,台上只剩下了两个女生。

这哪里是分配,像是在演戏。

两个女生,一个高个,一个矮个,长的都挺好。白白的面皮,匀匀的身材,五官端端正正。高个是北京音乐学院的,有个一米六七,看上去挺精神。矮个是北京广播学院的,也就一米五多一点,显得有点弱不禁风。

大队长开始与剩下的三个小队长协商,想叫他们认领两个女生,可是没人响应。这样的女娃娃干农活,行吗?恐怕活干不了,还得派人照顾呢!说得两个女生挺尴尬,委屈得几乎要哭了。

台上的队长不想要,可台下的大婶都想要。“哎呀!这两个娃娃长得多俊呀!谁家有福气,娶回家去当媳妇,连屋里都会亮堂起来的。”“哈哈哈!”引起一阵笑。

协商了半天,没结果,大队长最后拍了板。音乐学院的高个女生归四小队,不要也得要。广播学院的矮个女生留大队,接待客人,管理广播室。反正是县里给工资,又不用大队出钱。这下,没人要的小女生倒落了个清闲。

分配完了,大伙散了,欧阳清跟着队长到了三小队,下地干活去了。

欧阳清虽说是干部子弟,可祖辈是农民,自己也从农村长大,下地干活不发怵。再加上那一米七八的大个子,当一个壮劳力没问题。一九七一年,调他到石山学校当老师,教算术和数学。一做就是六年。一九七六年文化大革命即将结束的时候,调他到海平地区教育局,当了干事。

八年的农村生活,欧阳清没感到太艰辛。毕竟年轻,毕竟大学生的命运都如此,没有什么好怨的。让他费心的倒不是自己,而是蓝心珠。

蓝心珠,一九六六年正值初中三年级。毕业证还没拿到,文革就开始了。学校乱了,“停课闹革命”,老师挨批斗,学也就上不成了。

一九六八年十二月,毛主席下达了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城市中学的在校学生一千多万人开始上山下乡。

去哪?到艰苦的地方去,这是上面的要求。蓝心珠选择了海社,因为欧阳清在那里,多少还算有个照应。于是,她和十二个知识青年到石山大队落了户。

蓝心珠十八了,出落得漂漂亮亮,但和姐姐不一样。心月随妈,清秀,俊巧。心珠随爸,丰润,雍容。如果心月是玫瑰,那心珠就是牡丹了。

石山大队是个古村落,虽然地盘大,人口多,但居住分散,条件很差。夏天还好说,不算炎热,但冬天难熬,地冻天寒。房间里没有取暖的炉火,睡觉前在一个小铁盆里烧一盆木屑,赶赶寒气,就赶紧钻被窝。第二天早上,尿盆里的尿都会冻成冰,倒不出来。

蓝心珠和另外两个女生住在一起,实在是太冷了,欧阳清就把自己的一床棉被给了她。

欧阳清从东北来,防寒装备比她好。两床厚棉被,一个皮毛大衣,还有一条军用毛毯,是他爸爸给他的。撤下一条厚棉被,虽然有些冷,一个年轻后生,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一九六九年春节过后,回家探亲的知青陆续返乡了。欧阳清从吉林到海原,接上蓝心珠,一起乘车回海社。没想到,车在海社到石山的半山腰里抛了锚。

半天修不好,又没电话,只好求那进城的汽车司机捎话去,让长途汽车站另派汽车来。

按照汽车运营时刻,下午四点到终点。可是今天就别想了,派来的汽车来到抛锚点,已经是午夜的十二点了。

坏车停在半山腰,数九的寒天,北风呼呼地吹着,车窗好像失去了挡风的作用,车里车外都是寒,都是冷。蓝心珠虽然穿着棉大衣,冻得仍是簌簌抖动。

不得已,欧阳清把蓝心珠搂在怀里,可是仍然不行。这个娇嫩的小姑娘,脸蛋冻得通红,面皮冻得发亮,像个马上就要撑破的汽球,欧阳清看着直心疼。在他眼里,这是未来的小姨子,和蓝心月一样,是他的至亲。他顾不上男女之别了,把自己的皮毛大衣解开,把蓝心珠连头带身子包住,贴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用自己的体温焐着她。

看来挺管用,蓝心珠慢慢不抖了,呼吸匀称了。又过了好一会儿,传出了轻轻的鼾声,睡着了。

抱着,焐着,不冷了。蓝心珠搂着欧阳清的腰,起初有些害羞,后来也就不羞了。羞什么?谁也看不见自己。这里温温的,暖暖的,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能感到这跳声里面的话语,“我的亲人”,“我的亲人”。当然是!他爱自己的姐姐,自然也就爱自己。虽然这两种爱不一样,可是毕竟都是爱。让他爱吧,这种爱里有温暖,也就可以了。

他抱着她,她搂着他,相焐以暖,挺好的,这样可以抵御风寒。天黑了,欧阳清想要打个盹。这一盹就过了好几个小时。

第二天,蓝心珠病了,发烧,大队赤脚医生说是感冒,给她服了朴热息痛片。烧没下去,温度越来越高,晚上到了三十九度八。赤脚医生慌了,说是必须送医院。

送医院?没有可能,县城距此三十公里,没有车,怎么送!

那就先送公社卫生院。

太晚了,没有借上自行车。欧阳清背着,赤脚医生跟着。摸着黑,在圪圪塔塔的石子路上走了十几里,终于背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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