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衣锦还乡（三）（1 / 1）
有了张三就有李四，自上午二婶和大娘来了之后下午家里就没断了人，平时乡下人就常走动，不过也就在前屋坐坐，唠点东家长西家短的闲磕，看看打麻将什么的，现在都一窝蜂的往后院挤，大约都是来瞧少瑾的，听说苏家的大丫找了个对像也都赶着来看，对少瑾兴趣堪比大熊猫，一时竟门庭若市。
纵是见惯了大世面，也不愿意被一群乡巴佬看新奇物一样的盯着看，送走了几拔人之后便拉着少瑾出门。“去哪？”“走走。”四五点钟太阳也不那么烈了，沿着公路一直向上走，没多远就是镇中学，正是放假的时候，学校里也没什么人，操场上三三两两的人在打篮球。
我没在镇上读过书，这学校还是常来玩的，对里面熟得很，老远就有人和我打招乎，我起初也没认出来，走近一看竟是邻院里的三叔，叫苏玉致。我们这里的本姓就是苏，他们在一辈里排到玉字，他不过比较我大两岁，生生比我们启字大了一个辈分，见了他也要唤一声三叔的。玉字辈也算好起名字，只是他父母不知怎的到了他就用了个致字，倒也文雅，只是配上前两个字怎么听到像个女孩，大名叫得拗口，长辈们都唤他一声玉小子，因面皮白净，人也斯文，和那些毛头小子比起来讨人喜欢得多。
都住在一条街上，熟得不能再熟，小时候都在一处长大，上树掏过鸟窝，下河摸过泥鳅，呵呵，小时候我是顽皮得很呢。长大以后总是被课业缠身的，同在一条街上也难得见上一面，后来我又去了市里读书，苏玉致早早辍了学，买了车做起运输生意，暑假里的时候也有遇到过，那时我已经十四岁了，越发的出落成一个女孩子的模样，和从前的假小子判若两人，我们起初还在一起聊聊天，开开玩玩笑，后来慢慢觉得着有些不对，玉致的目光总有些缠人，气息也重，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男人身上有了股怪味，不知是否就是男人味，我这人虽木讷，但也看出来玉致对我已经别有用心，但终是晚了，有一天就在他房间里被他堵住了，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我吓得不轻，使了全身的力气才把他推开，一路跑出来，以后看到他都是绕着道走的。他也没过多的纠缠，但记忆里留下的那气味一直挥之不去，很多年都不敢和男人靠得太近，直到遇到琦枫。女孩子发育都比较早，情窦初开一般也就在十三四左右，可是我一直到十九岁才动了第一次情，想来这苏玉致功不可没。
如今见到了倒没什么尴尬了，也还亲切，我问：“这把年纪了，还有这么好的兴致出来打球。”他笑：“儿子睡了午觉，我带他出来玩玩，看见他们打球手就有点痒。”“儿子呢？”“在那边和一帮小孩子玩呢，我哪会和他玩，就是看着他别跑到马路上去就行了。”
玉致看看少瑾，问：“这是？”“我男朋友。孙少瑾，这位是苏玉致，论排行我得叫三叔，呵呵。”少瑾客气的和玉致打了招呼，闲着也是无聊，玉致邀少瑾一起打球，少瑾也没推拖，跟着下了场。跟着几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拼抢起来，原来极少看到少瑾运动，只知道他打网球还可以，没想到蓝球也玩得这么溜，我对运动实在不感冒，无论什么球规则我都一概不清楚，但热闹我还是会看的，少瑾的动作干净漂亮，正如他的为人从不拖泥带水毫不犹豫，每每传球出手都很果断，几个小毛孩子都不是他的对手，玉致和他两人谁是高低我就很难区分了，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躲到树荫下哪凉快哪呆着去了，毕竟夏天还没过完，站在太阳地里还是热。
一直打到玉致的老婆来找孩子，少瑾他们那边才停，夏天黑得晚，六点多了，刚有点擦黑，玉致的老婆我没大见过，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家，我们北方女人多数凶悍，她站在蓝球场边骂玉致就知道一个人玩也不知道带孩子回去吃饭，打球的人见状就散了，玉致陪着老婆去找孩子，少瑾满身的汗，乡下的球场不比城里有胶绵垫，就是一片沙地，他在那拼抢了一个多小时，满身的灰尘，却很高兴。“没想到这么老了还会在校园里打球。”“你也会有觉着老的时候啊？”“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老，五年，差了一代人呢。”“夸张！”“现在是你们八零后的天下啦，我们这一代要让位了。”
还没走出校门，玉致又追出来，说这么多年不见，不如一起去吃个饭，玉致老婆还在后面骂，远远的，没听清什么内容，我望望那个女人，玉致说：“别理她她就那样，一张碎嘴。”说着回头对他女人说：“我请苏铁他们吃个饭，你们先回去。”他用的声音很粗很沉，那女人果然不说什么了。
几个人直接就去了餐馆，我打电话到家里跟我妈打个招呼，她说家来还一堆人等着呢，我说等什么，她说等着看少瑾呐，我说他们还真当是熊猫啦，都赶走，明儿我们也走。
和玉致吃的这餐饭有点难为少瑾，菜就是东北的一些招牌乱饨，还有大骨什么的，看着也没什么食欲，不知道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不是有点不合适，玉致和少瑾差距还是大了点，很难在一起促膝长谈来个把酒言欢什么的，玉致说了大堆我小时候的糗事，我也跟着他嘻嘻啥啥的回忆，到现在，对于我童年的往事无论辛酸的还是美好的我都当成人生中最珍贵的。
在家呆了三天，定在第四天头上定启程，我妈也没有强留，临走前的一晚我在被窝里塞给她五千块钱，是我特意准备的，我妈不肯要，我说：“这是我自己的。你留着吧。”“要是你自己的我就留了，本来我们老两口也不用什么钱，启楠这次放假也没回来，说是和同学们报了个模特比赛，我寻思着也是个用钱的事，回头给她寄过去，就说你的心意吧。”我们家姐妹个子都高，不到十三岁就都窜到一米六，我到十九岁的时候长到一米六八就定型了，老二老三都过了一米七，和她俩比我还算矮的。这都得益于我爸给我们的遗传基因，不过我也觉得未必是好事，少瑾有一半的北方血统也有一米八，南方的男人身型都比较小，像陈清一米七多点的个最是普遍，穿了高跟鞋比他还显得高些，找我们这种人做老婆也需要很大的勇气，门槛就要定在一米八以上，要不然还真的很难协调。
老妈又啰嗦了一堆，大致意思就是少瑾人虽好可是有钱终究是靠不住，凡事得留点心眼，我们家人大都是一副直肠子，又都专情，很容易受伤害，先是经了琦枫的事，总是过了这个槛，再经不得半点打击了。我知道她是不放心我，感情这事上做父母的最是管不了的，我也不能向她保证什么，只得默默听着，一直讲到大半夜才睡。
老妈睡熟的声音很快传来，我翻着身睡不着，来了几天就要走也是不舍，家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闻家那气息都觉着安心，这一走又是一年。少瑾在另一个屋里，这几日家教甚严，半点便宜也没被他占到，他倒是挺自然的，性事这种事上我向来不主动，他都没一点儿想我的样子，我也乐得清静。
早上的时候做了个春梦，也就那点事，醒来的时候不禁脸发烧，少瑾正坐在我旁边，自从我告诉他我爸最讨厌赖床他每日都起得比我早，不知道我脸上的内容是不是被他读了去，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敢望他的眼睛。“梦见什么了？”啊？莫非还真被他读出来了？我不过是猜着玩的，“关你什么事！”“看你神情就知道。”“知道什么？”“回头再跟你说。”“我看你也是诈我。”“你想让你妈看到我调戏你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那点心思没有我不知道的。”
吃了早饭我们就准备回H市了，我妈准备了一大堆的花生玉米让我带上，这两样是我的至爱，满满的都是情意，我也不好推辞都搁在后备箱里。少瑾发动了车子，我扒着车窗和父母挥手，乡下人感情深都在心里，话也不多说，只有我妈嘱咐着路上小心之类的。
出来很久我的心绪才平静下来，少瑾知道我难过什么也没说，他这个人很少喜形于色，大多数都表情淡淡的，看不出生气还是高兴，大都成功人士都是这种要死不死的表情。本来也是，南方人对于情感方面本来都看得淡，什么事情都看得很开，这点分离在他眼更算不上什么。
很快到了市里，少瑾一路开进去，轻车熟路的好像在C城，我说：“这么多年了，你居然对这里还是这么熟，真是好记性啊！”“本来变化也不太大，来之前也有研究过路线，不至于走错。”“现在去哪？”“补觉。”
挑了酒店住下来，一时半刻的也不走，时间还早。进了房间先澡，我帮他准备衣服，嘴里嘟囔着：“一大早的洗什么澡，毛病兮兮的。”“有味。”“什么味，嫌我们家有味。那我还有味呢。”他也不理我，拉着我一起进浴室，话也不多说，就来脱我的衣服。我大乱，本能的拒绝，在一起这么久，鸳鸯浴这种事还没有过，他稳住我“别乱动，说，早上是不是做了春梦？”“那又怎样，反正梦里的也不是你。”“那是谁？”他手劲大，钳得我生疼，我原本说得也是实话，梦里的就是两个纠缠的身子，是谁根本无从辨认，梦这个东西，你还指望它条有理的不成？他见我不说话，“是那个苏玉致？”我咯咯的笑，“少瑾你居然吃我三叔的醋。”“什么三叔，他那眼神我看得一清二梦，小时候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勾当，如实召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少瑾做事势来惩我，两人胡闹了一阵，总算是洗完了澡。衣服也不得穿就被他丢到床上去了。
动作急切得有些可怕，看来男人始终是男人，无论平日里装得再正人君子，再衣冠楚楚，终究逃不过他们以下半身思考的本质。
一觉就睡到下午四点，少瑾这几日来被我爸给害惨了，每日五点钟不到就要起床，晚上太早又睡不着，今天才将缺失的睡眠一并给补了。我总是忙里偷闲的补觉，在自家的床上无论任何时间都能很快入睡，并不缺觉，只是被少瑾催残得狠了，累得不行，也跟着他一起睡了。
晚上的时候老徐来请吃饭，中间提起政府的那个工程，少瑾拒绝了，C城的那两个楼盘都进行得不错，再无法分心其他事情。老徐有点遗憾，朝中有人好做事，都是自家兄弟这么好的生意让给别人做，大感可惜，少瑾又推托了几句，把话题转了。
H市并无甚出名，少瑾也在呆过四年，没什么好逛的，买了车票，又在床上腻了一整天如期返程。
一路上自是又两个人挤了一张床铺，另外一张扔在那里空着，我打趣说他不该多浪费钱，他说就买一张列车员也不会让他上，于是我们大谈特谈了一翻关于逃票事项，想到很多方案，终究没有机会实施，不过是太无聊打发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