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立刻就要见(1 / 1)
一旦思念的心得到释放,那想狂奔而去的心思就再也掩盖不住了,她想去,想见安冉烨,可是,怎么去呢?
庆王看透她的心思,当即笑道:“父王骑来的都是宝马良驹,你去挑一匹合心的骑着去就是了?肯定还要在大宛盘桓养伤数日,你就先行去看皇上,等伤好了,父王再带着去跟皇上会合就是了,哦,对了,你不认识路,父王派个人跟着你一块儿可好啊?”
“不用了,我自个儿能走,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她不想要人跟着,虽然没来过,虽然没走过,可是她也不想让人跟着。
庆王看穿了她的心思,忍不住低眸一笑,这丫头是忍不住了,当下便挑眉叫来跟着他的人,抿唇道:“带着皇后娘娘去选马,选好了也不必来回本王了?”他吩咐完了之后,才望着楚檀画眯眼笑道,“你等一会儿,本王进去给你收拾包袱,这一去还得两三天的時间,本王得给你带些干粮还有银两,还有御寒的衣裳,这要是路上病了,只怕皇上要心疼的?对了,画儿,你能走夜路么?这路上遇上个虎狼什么的,你怕不?嗳哟,看父王这糊涂的,你是大夫,身上跟一样,成日里带着毒药一大堆,应该是这些东西躲着你,哈哈哈?”
楚檀画羞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父王怎么还打趣我呢?”
庆王笑,这还难得看见自己女儿不好意思了,幸而是夜里,否则就能看见她脸红红的模样了,庆王笑够了,大手一挥进屋就收拾东西去了,再出来時,手里拿着个包袱,用很漂亮的宝蓝色丝缎的绢布包裹着,他笑着把东西递给楚檀画,抿唇道:“父王给你都收拾好了,你快去,连夜赶路要记得小心一些?”
“好?谢谢父王成全?”
楚檀画抿唇,望了一眼屋子里头,庆王却抿唇笑道:“傻丫头,什么成全不成全的。——父王会照顾好的,她的毒都解了,只等着养伤便罢了,父王会跟她说的,又不会怪你,你快去,再磨蹭一会儿天都该亮了?”
“诶,好?”楚檀画答应一声,便随着门廊下等着的人去后头马厩选马去了,她不打算跟韩青裳还有白朗说,是觉得没有必要,既然要白朗学会割舍,就不该再给他无谓的希望,何况现在已是深夜了,两个人都要养伤,原也是不该去打扰的。
夜色深重,楚檀画在马厩里选了一匹白色的马,其实庆王说的对,他带来的都是宝马良驹,但是别的马都是黑色的,在夜里不打眼,其实夜里骑着正好,可是她走过那匹白马身边的時候,看见那白马抬着眼皮子对着她眯眼笑了一下,那模样倒是特别的像安冉烨吊着眼睛笑的样子,她想到这茬就忍不住笑,然后当即就选了这匹白马,这马没有名字,她看这马通体雪白,就脑门上一撮黑毛儿干脆给取了个小白龙。
选定之后,楚檀画当即把包袱横背在身上,裹着庆王给她的深褐色的大披风,翻身上马,随即绝尘而去。
夜路难行,可楚檀画心中有汹汹炽烈的感情在奔涌,因此压根不把这些困难放在眼里,这一两日间,苍茫的戈壁滩上,莽莽丛林之间,白日迷雾风吹微雨,夜里无月狼嚎下雪,都能看见有个女子带着兜帽骑着一匹白马日夜兼程的赶路,饿了就下马吃东西,渴了就喝山间泉水,困了就找个民居投宿,一路所见不管是战乱区还是和平区,这女子眉心一下不动,眸中燃着火焰,赶往不知名的远方。
第三天夜里的時候,楚檀画终是赶到了传说中大玄皇帝在疏勒驻扎的地方,疏勒已被安冉烨拿下,大玄的营帐不曾进城,楚檀画走在疏勒的街道上,看着到处都张贴着告示,说大玄军队不会进城,让大家放心过日子,只有一条,每家不得私藏兵器,否则同谋反论处,当处以极刑,因此兵器铺子都关着门,大概也没有什么江湖人士敢出没了,这会儿也该躲起来避风头,楚檀画瞧着,嘴角勾起微微的笑意,若是真要一统西域,只怕杀一儆百的屠城是要的,狐狸这个人,到底还是个善良的皇帝,庆王说的没错,他们这一对就是不一样。
她痴痴望了半晌,忽而猛地冲下山去,小白龙不解何意,但是它没跟着冲下去,山崖上挺好的,它要玩会儿再下去,反正它记得主人的味道,怎么也不会走丢的。
她要见他,立刻就要见。
她好不容易,赶到下头的山谷里,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累,站在千军万马之外,才发现战争已经停止了,那些溃兵已经都杀光了,地上尸横遍野,安冉烨正在那里整军,查看杀敌人数,楚檀画站在几十步之外瞧着。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战地之上会出现一个女子的,那女子披风上都是泥泞,狼狈不堪,可是静静的立在那里,那通身的气质却无法忽视,众将士都瞧见了,各自议论纷纷起来。
安冉烨正在那里跟几个将军讨论军情,听见队伍里不住的有人窃窃私语,当下皱眉,将缰绳一拉,转身对着众人道:“说什么呢?有话跟朕说?怎么了这是?”
有个参将抿唇,一指队伍外头道:“皇上,那边有个女子,将士们都瞧见了,不知是敌是友,不敢射杀。”
“什么女子啊,这打仗的地方,怎么会有——”安冉烨皱眉转眸看过去,可看清来人之后,他后头要说的话戛然而止,眸色沉郁,只是盯着那边看。
“皇上,咱们——”那参将见皇上如此,便又要说话,安冉烨一抬手,众将士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再说话了,但是心里头都在猜测那女子究竟是谁。
谁也不曾看见,铁盔之下的安冉烨,眼睛红红的,他沉沉的望着那边的女子,眸光幽幽的,只有皱眉才能忍住他心头涌起的悲感,他狠狠的皱眉,为的,不过是在众将士面前不哭,呵,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是到了伤情处,也不能哭,这世上唯一能牵动他的心的人儿就站在他面前,他心头却沉沉的说不出那复杂的感触。
呵,他等了许久的人儿总算是来了,他却觉得仿若梦中一般,坚持了数日不眠不休的身子这会儿松弛下来,身子一歪,差点摔下马来。
“皇上?”一旁的参将连忙扶着他,眸中划过一丝担心,皇上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了,方才又经过了两个時辰的激战,也不知如今撑不撑得住,可是,他只敢心里想,却不敢说出来。
安冉烨沉声道:“瑞将军,这里交给你节制,战场你自个儿清理,凡事你自个儿做主,朕还有事?”
他说完之后,随即驱动胯下的枣红马,冲到那女子身边将她一带上了马,两个人随即消失在飞扬起的尘土之中。
楚檀画方才怔怔站着的時候,就发现庆王说的那些话是对的,狐狸瘦多了,下巴青色的胡茬一堆,那模样多了些男人的沧桑,却看得她心疼,而且,他看见自己的時候,眼睛红红的,她知道,他想哭,他难过,而他这个样子,弄得她更加心疼了,庆王说得对,狐狸的牺牲比她见他这样,她发现自己更爱他了。
这样的男子,叫人不得不爱啊?
也不知两个人狂奔了多久,他才勒住缰绳,将她抱下来,她才发现,她来到了一处很高的山坡之上,能看见这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戈壁滩和山丘,视野广阔,后半夜出来的弯月仿佛一抬手就能触及。
这里远离战火,她听不见厮杀,能够看到的是借着清冽月光瞧见的他的轮廓,他沉沉的眸光,还有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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