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第 150 章(1 / 1)
躺倒床上时,林心又恍惚一阵。
“有什么事吗?”立仁问,顺势将她揽在怀里。
她靠在他的怀抱里,轻叹两声。
“是林晖?”立仁再问。
“我觉得他越来越远离我。”林心哀伤地说。
立仁仔细端看一番她的神情,猛然发笑。
“笑什么?”林心不满。
立仁收敛笑容,道:“你和立华,一个德性!”
“怎么又扯上立华姐?”林心责怪。
立仁笑道:“你们两个,都把弟弟,当成了儿子和情人。希望他恋爱,又害怕被别的女人抢去自己在弟弟心中的位置。”
林心羞恼,起身来“打”立仁。立仁躲开,握住她的拳头,戏语道:“怎么了?一语中的?”
“不正经。”林心轻斥。
立仁不以为意,继续嘲笑,说:“撒手吧!他都二十的大人了。难道还要钻姐姐的怀抱?”
“小晖真的恋爱了?”林心有点儿可怜兮兮地问立仁。冤家路窄,林晖为何偏要去招惹温蒂?
“他真的恋爱了?”立仁却又反问,“好事啊!这说明他已经长大了。”
“有什么好?”林心却烦闷。
“你放心,初恋大多不会成功。”立仁戏谑。
“这像是你的经验之谈。”林心借机挖苦。
立仁眼一瞪,威慑林心。
林心却没被吓住,轻笑几声。见他仍旧黑着脸,又倾身上去,亲吻一下他的脸颊。立仁顺势去吻她的唇。两人缠绵在一起,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平稳一会儿气息,立仁恢复正色,安抚林心道:“小晖是个男孩子。男人就应该历练历练。你要学着放手。”
“我不希望他和叶综走的太近。”林心袒露自己的心迹。
这可是借了你这个姐姐的东风!立仁暗道。然而面上他只能说:“我看他很有主见,人也聪明,不会有事的。”
“对了,你知道叶综的女儿生病的事情吗?”林心直接问立仁。
立仁淡笑,道:“我还没闲到那个份儿上!我只关心自己的闺女。”说着伸手来抚摸她隆起的腹部,轻声细语道,“宝贝儿,爸爸在叫你。听到了吗?”
听他这样夹着嗓子说话,林心忍不住发笑。
两人笑闹一顿,最后又被林心拉回到方才的话题上。“听说是遭抢劫,受了枪伤。”
“谁?”立仁先不解,继而问,“叶综的女儿?”瞅着林心的表情,他眉头一皱,径直道,“你他妈不会是怀疑老子吧?”
“我没怀疑你。”林心声明,“但是叶综会怀疑你。”
“毛病。”立仁骂,“他女儿受伤,就来找我?那某天我女儿有事,是不是也要去找他?我们,他妈的,都成了斧头帮?我们是军人!不是互砍的匪帮。”他大声宣布。
林心忙安抚他的情绪,道:“这只是我最坏的打算。”
立仁断然道:“我已经对那孩子心有愧疚,为何还去害她?叶综了解我,知道我没有任何理由做那种事。上一次之所以对他出手,皆是因为他把我逼到了墙角。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林心突然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你又多心。”立仁看着她的脸色,“我现在命令你:不要想了。闭上眼,睡觉。”
林心点头。
立仁拍拍她的肩头,放缓声调道:“睡吧!”一边说,一边去拉下台灯绳。
房间里一团黑暗,但林心还是瞪大眼,望着黑黝黝的天花板,无法入眠。
“立仁?”林心还是不放心,“我心里一直在乱跳,总觉得不安。”
“你不愧是你妈的闺女,也得了产前忧郁症。”立仁打趣。
“我妈是产后忧郁症。”林心纠正。
立仁淡笑,说:“别管产前产后,都是自己吓自己。”
“立仁,你到底安排了谁跟在小晖身边?”林心问。
这个问题令立仁错愕一下,才缓缓道:“是个可靠又稳妥的人。等有机会,我会为你们做介绍。”
缄默一会儿,林心又说:“明天我想去找苏珊。”
“让阮成和你一块儿过去。”立仁嘱咐,稍停,又警告道,“你可别插姓赵的那滩浑水了。那不但是滩浑水,而且还奇臭无比。”
“我知道了。”林心答,忽而又好奇地问,“我哪里漏了破绽,让你看出我给他们夫妻送消息?”
“不是你,是美国那边。”立仁答,“那边突然有姓赵的消息,当然是从这边传过去。这边是谁走漏风声?我只是趁机讹一下你,你就入网了。”
听出他腔调里的得意,林心不服气,道:“那是当然。姜还是老的辣。您是老祖,我们是徒孙嘛!”
立仁借着窗外的月光,瞅她一眼,心道:这女人还真是好斗!细想来,做个家庭妇女实在屈才,太可惜了。转念他又想:这么个又聪明又有能力、而且还年轻美丽的女人,做了我太太,这也算是我生平一桩得意之事。
毒辣的太阳照在西门町上空,彷佛能将店铺的玻璃晒的融化掉。地面如烤火,热浪腾腾。
虽然店外艳阳高照,似在下火,但苏珊的房间里却十分凉爽。电风扇悠悠地旋转着,送来一阵阵清凉的微风。
“你这个东西真不错。”林心赞叹地说。这阵子台北出奇地热,她挺着大肚子,饱受酷暑煎熬。
“喜欢地话,今天就带回去。”苏珊端来一杯热牛奶,放在林心面前,在她对面坐下。同时像是不经意地扫一眼窗外。
这是个二层。从这扇窗子正好可以俯瞰整个街角四面八方的情况。
“怎能夺人所爱?”林心戏语,眼角的视线循着苏珊的视线飘去。
“没什么爱不爱的。”苏珊轻快地说,调回目光,面对林心,“你现在怕热。我无所谓。”
“昨晚,立仁批评了我。”林心带着嬉笑的神情,说,“他命令我,以后不许从你这里贪便宜。”
苏珊微愣,探身向前,小声问:“他都知道了?”
林心点一下头,仰头,轻喊:“阮副官。”
“有!”阮成一下子从外间窜过来。他的速度之快,吓了苏珊一跳。
“你下去挑块布料。你跟长官这么久了,了解他喜欢什么颜色。”林心吩咐。
阮成领命,下楼而去。
等待确认楼上的房间只剩下她们二人了,林心才又道:“你也不要做了。你现在店铺生意这么好,又不缺钱。何苦为不相干的人事犯险?”
苏珊模糊地“嗯”一声做答复。
两人沉默下去,各自若有所思。房间里除去风扇的转动声,一片静寂。
“苏珊。”良久,林心整顿思绪,严肃地道,“你知道吗?我现在害怕发生任何意外。我害怕哪怕是一个最微小的事情,也会影响到我的孩子。我是草木皆兵。”
苏珊平静地迎向林心的视线,安慰说:“你太多疑了。现在天下太平,能有什么事?”
林心浅笑一下,状似闲聊地问:“前阵子我给你电话。冀太太说你去了泰国。”
“有个人情债要还,只好过去。”苏珊回答。
“你还去做了什么?”林心淡淡地问,目光直视苏珊。
苏珊轻笑,问:“怎么?你想要审讯我?”
“我只是好奇。”林心的声音发冷。
“你好奇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不需要拐弯抹角。”苏珊挖苦她。
“既然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为什么行动之前,不给我一点暗示?”林心责问。
苏珊愣住。
林心怒色,斥责道:“你至少应该给我一点点心理准备。而且,你为什么选择这个时机?难道不能等到我把孩子生下来?”
“你在说什么?”苏珊问。
“你还要装糊涂?”林心冷笑,“难道不是你去抢劫了温蒂?还枪伤了她!”
苏珊眼珠瞪大,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你有温蒂的照片。”林心举证。
苏珊盯着林心的眼睛,笑两下,道:“那个宿醉的早晨,你果然搜了我的房间。”
“你一定知道她是叶局长的千金。”林心冷声道。
“所以你就可以据此怀疑我要谋害她?”苏珊发笑,“那我是什么人?雇佣杀手?雇主给一张照片,就持枪干掉她?”
“因为你怀疑叶综与你父母的案子有关。”林心直言。
“你亲眼目睹了凶手,不是吗?”苏珊反问。
“叶综可能是小组负责人,没有参与直接动手。”林心推测。
“你有证据吗?”苏珊逼问。
林心摇头。
“所以你仅凭着你的臆测,就认定我为父母报仇,而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少女?”苏珊终于发怒,“林心,你还算是我的好朋友吗?我这样相信你,而你却无中生有地怀疑我?”
林心不语。
苏珊愤慨,道:“就算我父母的案子真的与他有关,我也绝不会向他女儿动手。我还没有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林心感到惭愧,但仍旧不放弃怀疑,问:“你为什么会有温蒂的照片?”
“我要来这边开店,当然会搜集一些资料。”苏珊解释。
“搜集到国情局局长神秘的女儿头上?”林心讽刺。
苏珊浅笑,不语。
“为何要放在你父母的资料夹里?”林心再问。
“因为很重要,想要保存好。”苏珊答。
“为什么温蒂对你很重要?”林心锲而不舍地问。
“因为这是中情局的资料。”苏珊答。
“中情局?”林心重复这三个字。果然不出她所料,苏珊与它有关。
“是的。”苏珊坦承。
“原来你坐上了美国人的火车。”林心极力挖苦。
“我要生存,要活下去。”苏珊极平淡地道,“和你一样,我的路,不是我自己能够决定的。”
“你为外国人来监视自己的国家。”林心指责。
“你理解错了。”苏珊辩解道,“我们这个机构,是协调台美关系,说到底还是为党国效命。”
“为杀害你父母的政权效命?”林心极度怀疑。
“这个政权也没善待你父母啊!”苏珊反驳,“你大约忘记了,我父亲一向不喜欢社会主义。他曾说:社会主义这个词,会让他联想到纳粹,想到苏俄的清洗。”
“可他最后选择了社会主义。”林心强调。
“他没有。”苏珊果断地说,“他想要去香港,然后从香港转去美国。”见林心似乎仍存有狐疑,她又道,“中情局有我的资料。你可以通过杨长官在美国的线人,调阅我的档案。”
“我会查的。”林心宣称。
苏珊坦荡答道:“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