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1 / 1)
杨立仁独自一人坐在宽敞的大客厅里,明亮的灯光照亮房间的每一处,致使他和他的影子无处躲藏。壁炉台上的闲鲜花已开始凋零,桌上的美酒亦索然无味,一盘没有结局的棋摆放一边。他百无聊赖地摇晃着手杖,不时用它戳戳沙发,又捣捣抱枕。
他的大半生几乎都在孤独中渡过。他已经习惯并喜欢享受孤独。他从未觉得孤独有多可怕,仿佛孤独就是他生活的本质。
可是,好奇怪,今天的他,却觉得非常孤独,感到周遭空荡荡的,似乎一切都漂浮起来,无法找到落脚处。
他讨厌、嫌恶、憎恨这种脆弱、无助的感觉。他试图驱散这些感觉,所以这两天,他忙碌了许多事情。然而做的越多,空虚的感觉更甚。所以今晚他干脆就什么也不干,就这样坐着。
“长官,已经十一点了。”老谭进来,提醒他。
立仁不看挂钟,而是望向窗外。夜色朦胧,摇荡着枝叶花影婆娑。才十一点?这夜可真够长的!
“您还吃药吗?”老谭小心地问。
立仁却说:“上山的那条小路都修好了吧!我们明天去看看。”她回来,应该是走小路上来吧!
老谭退下去。
立仁在客厅里走了一圈。抬头看钟,竟然只有十一点半!他有些泄气。于是他又去爬楼梯。上了二楼,在楼道里走了几个来回,最后他在客房的门前停下。
站了好一会儿,他举起手杖,好玩似地推推门。“吱呀”一声,那扇门竟然轻轻开了。他竟吓了一跳。再用力一推,房门大开。
自从林心住进这间客房后,他还是第一次踏入这个房间。明亮的灯光下,房间里的一切尽览无余。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过分干净和整齐,简直就像是没有人住过一样;只是隐隐有一股漂浮的幽香,暴露了曾有的住客。
立仁伫立在灯下,四处环视。忽然一个立在书桌与墙壁之间、用布包裹的东西吸引了他的好奇心。
缓缓打开布包裹,逐渐露出画板和画纸。当全部画面展现在立仁面前时,他惊呆了。
这是一副肖像画,画中的人,穿着美式军装,凝望着前方。他的眼睛里渗透着悲凉,却不是绝望,而是一种痛定思痛后的坚定。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明知失败也要前行。千年的腐儒,一起回望霸陵西风,千古多少痴心人!
立仁瞪视着画像中的人。这分明是他,却又不是现在的他!
林心为何要画过去的他?她这样一个仔细人,难道会是无意中留下画板?
他快速地想要翻看其他画纸,却发现原来只有这一张画。
她一个多月来只画这一张?为什么?
头痛欲裂,立仁也无法参透林心的玄机。无奈之下,他多吃了两粒安眠药,才勉强睡去。
睡意朦胧中,林心缓缓走进来。她笑着,笑颜如花,举手间,风情万种;他痴痴呆呆地看着,浑身无力,像是失去了一切反击的能力。
突然她举起了□□,对准他的心脏……
“砰!”一声枪响,立仁倏地从噩梦中惊醒。
他一下子坐起,用力深呼吸两口。是梦?却那么真实!是真的枪响。他摸摸自己的胸口,隐约竟真的有点儿痛感。
窗外响起一阵哄笑声。立仁下床,趴到窗口,向外骂道:“怎么回事?他妈的,王八羔子!哪个在老子地盘撒野!”
“报告长官:有只鸟儿在楼顶坐了窝。卑职等想要打掉它。”阮成大声回答。
“混蛋!”立仁骂,“你盖了房子叫人家端了,你高兴吗?留着!”
“是!”阮成大声应答。
立仁骂咧咧地回身,用力甩头。这个梦太可怕了!
为了排解烦躁,立仁带上□□去打猎。
阮成跟在后面,看着长官一脸严肃,不禁瑟缩起来:难道因为他打掉了一个鸟窝,长官就大怒?春天时,长官还亲自打鸟窝呢!哎!阮成暗叹,君威难测。他的老板本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立仁选定一处停下,却不着急瞄准目标,反而闲散地擦拭起他的□□来。
阮成完全摸不着东西南北。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适合做狙击手?”立仁忽然问阮成。
阮成答道:“应该是沉着、冷静、有毅力的人。”
立仁撇一下嘴,又问:“你认为什么人容易成为狙击手的目标?”
阮成不解。
立仁笑道:“一动不动的人。”他摇晃着□□,“我在这里不动。她却已瞄准了我。我完全不知,很有可能她已经瞄准我很久了。不过她非常有耐性,要等到最佳时机。”
阮成更加糊涂。
“阮副官。”立仁卸下了笑脸,冷冽地说,“你发一份报,让老郭马上从美国回来。我找他,有急事。”
阮成忙问:“立刻吗?”
“马上。”立仁吼叫。
阮成吓地一溜烟地跑向别墅。